郭雲瑤一行人在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現在已經還有半個時辰左右就到正午了。


    郭雲瑤急著去布坊,也沒有怎麽介意獵戶大叔馬車的簡陋,一行人坐上馬車顛簸著朝前邊趕去。


    珍珠特意從他們自己的馬車上取下來一個蒲團,墊在郭雲瑤的屁股下邊,這說是馬車,其實就隻有一個用來拉貨的板子,兩邊還各有一個木製的扶手。


    車上的一筐獵物已經搬了下來,但此刻馬車上還留著一絲淡淡的血腥氣,郭雲瑤不動聲色的將腰間掛著的香囊攥在手心,離自己近些,用來減少不適感。


    似乎是考慮到車上有女子,大叔的車趕起來,沒有剛剛過來時的那麽快,郭雲瑤坐上去,並沒有想象的那麽顛簸。


    楊澤遠在一旁騎著馬,和郭雲瑤說著話,不時也跟大叔搭話。


    這個大叔除了剛開始和郭雲瑤禮貌的一笑,後邊就一直端坐在前邊,除卻楊澤遠偶爾搭話,他也不怎麽


    不怎麽說話,看上去性子有些沉悶。


    郭雲瑤一手握著香囊,一手扶著馬車兩旁的扶手,視線朝著趕車的大叔望了一眼。這個大叔的趕車架勢十分熟練,卻與普通人坐在那裏,有著明顯的不同。


    郭雲瑤說不出來具體有什麽不同,但他在身上,她隱約能感受到一種在關叔身上才能感受到的感覺。


    她不禁又搖搖頭,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這種馬車沒有車廂阻隔,沿路的景色全部落入眼底。本來幾人都因為馬車壞了,覺得有些觸黴頭,但此刻的安逸讓郭雲瑤他們都忘記了剛才的事情。


    珍珠的性子跳脫,在馬車上安置好郭雲瑤之後,就不斷扭頭看來看去,有什麽好玩的也要拉著郭雲瑤去看。


    郭雲瑤覺得她太鬧騰,就直接讓楊澤遠給大家講起了他在邊關的見聞。


    楊澤遠坐在馬背上,應郭雲瑤邀請,給大家講起了前線的幾場驚險的戰役。


    講到精彩之處,幾人都拍手叫好,連駕車的大叔神色也變了,還主動跟楊澤遠說了不少話。


    王掌櫃坐在郭雲瑤對麵,這一路之前有馬車車廂隔著,他也不好跟郭雲瑤說話。


    另外,王掌櫃還記得郭雲瑤第一次來店裏的時候,對店裏每年的賬目都如數家珍的模樣,那可是近五年的賬,她一項一項讓自己說是什麽回事。


    那種壓迫的感覺,他也就在麵對郭老爺的時候有過……而且大小姐才多大,就有了這一身氣勢,待到再磨煉幾年,那還了得。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再也沒有什麽人比王掌櫃還要感同身受了。


    大小姐根本就不像外界傳聞的那般驕縱荒唐,盡管她看起來還略顯稚嫩,手段也不如郭老爺老辣,但其對經商的天賦卻是極高的,真不愧是老爺的親生女兒。


    後來郭雲瑤對他態度倒是還算溫和,但是偶爾這位大小姐的一個眼神過來,王掌櫃的也嚇的手直打顫。


    不過這會兒,郭雲瑤就坐在他對麵,珍珠吵鬧的時候,她眉頭緊皺起來煩躁的模樣,讓王掌櫃渾然驚醒,大小姐也不過是一個孩子。


    想到這裏,他就很自然的說道:“大小姐,你可知道布坊的一個奇人?”


    郭雲瑤略一思索,“你是說汪經綸?”


    王掌櫃有些微驚,大小姐竟然也知道,他本來還想用這個提醒一下大小姐呢,沒想到……


    “我知道汪經綸,他是我們郭家星光錦和流雲錦的創造者,其中星光錦每年產出甚少,現在隻供往宮中。流雲錦雖然已經在市場上五年,卻一直在同種類布匹裏獨占鼇頭。


    這次我除了來看看布坊裏是否有些新種類的布,還有就是想來見一下這位先生。”


    王掌櫃聽到這裏,難道小姐還沒有聽說這位先生的事情。


    郭雲瑤看到王掌櫃的臉色不太對,追問道:“怎麽了?”


    “大小姐,這位汪先生的確是有大才,但可能是天妒英才,在去年年末的時候,因為風寒嚴重,沒有熬過去……”


    “什麽?”


    郭雲瑤的聲音吸引了其他幾人,連趕車的大叔也微微側頭。


    不怪郭雲瑤這麽大反應,她之所以來布坊,可以說就是為了汪老先生。


    郭家的這個布坊不光是造布,還養了一批專門鑽研新布樣的師傅,每個師傅在每年至少要交出一款合格的新布樣。


    郭老爺為了讓這麽多分店都能不斷發展,曾有一條規定,凡是布坊裏新產出的布的種類,每個掌櫃的都有機會得到先售權。


    先售權就是這種布匹會在一個店裏先開始發售兩個月,若是布匹銷售可以,才會向其他綢緞莊推廣。


    若是像碰到流雲錦這般的布,那對整個鋪子來說,就是一次極大的機會。因為在這兩個月裏,全城隻有這麽一家有這種布料,連郭記的其他鋪子都找不到一匹這樣的布。


    當然,因為這是一匹新布,任何人都不能保證這種布一定能受到人們的喜歡,拿到先售權的店鋪若是在兩個月裏銷售不好,這款布就會變成被丟進倉庫裏,慢慢的腐朽。


    以前這些留待腐朽的布,都處理給了一號店,以後各家掌櫃的就隻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了。


    郭雲瑤迅速將臉上的驚訝收起來,“那這位汪先生可有傳人?”


    “是有,但是,唉,大小姐,您去見到他就知道了。”


    對於王掌櫃的回答,郭雲瑤也沉默了。


    “不過,小姐,這坊裏還有其他的師傅,或許他們手上有不錯的布,我們可以看看。”


    郭雲瑤沒有回答,珍珠也注意到了小姐身上的低氣壓,也開始乖乖坐著,不敢發出大的動靜。


    楊澤遠剛剛一直在自顧自的講故事,他給珍珠使了個眼色,詢問怎麽回事?


    珍珠悄悄的搖搖頭,表示也不清楚。


    坐在前邊趕車的大叔卻突然說道:“這位姑娘,不必憂慮,車到山前必有路。老夫是山裏的獵戶,一般都是每隔五天才會進一趟城,我們能遇見的機會很小。


    但上天卻偏巧讓我來送你們一程,可見姑娘你的運氣不錯,遇事能逢凶化吉,此去也定能心想事成。”


    “大叔,謝謝您的話,”郭雲瑤從自己的低沉情緒裏走出來,又恢複到本來的樣子。她眉眼彎彎,朝著回過頭的車夫甜甜一笑,露出嘴角的兩個小梨渦。


    趕車的大叔似乎是第一次見這麽水靈的小姑娘,看見郭雲瑤充滿善意的笑,竟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也咧開嘴回了郭雲瑤一個淳樸的笑容。


    眾人……


    這大叔一笑,一邊臉被麵具遮著,一邊臉上則是歲月裝飾的深溝淺壑,看起來倒還不如不笑,莫名有些喜感。


    不過,郭雲瑤頓時也為他的那一半臉感到惋惜,那露出來的一小點被火舌舔過的傷口,看起來很是醜陋,這個麵具也是為了嚇到人才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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