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雲瑤回到綢緞莊不久,布坊的曲管事帶人將多色緞運了過來。


    陸明遠之前跟郭雲瑤說過,多色緞的生產工藝繁複,剛開始生產的速度可能會很慢,所以郭雲瑤看著隻有八十匹成品的時候,沒有太過驚訝。


    多色緞雖美,但是它的成本和造價決定了它針對的隻能是那些兜裏有錢的富人。


    物以稀為貴,郭雲瑤心裏很明白這一點。如果能將多色緞成功打出去,它將會是一號店的一個招牌,也會是郭家的一個招牌。


    曲掌櫃坐在馬車上,看到郭雲瑤親自出門來接多色緞,趕緊從車上跳了下來。


    跟著他下車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不過那人並不惹人注意,隻是安靜的下車,安靜的跟在曲掌櫃身後。


    郭雲瑤看到了汪子冉,並略微打量了一下,他這次總算是把頭發都給綁好了,不過還有一縷碎發從鬢角跑了出來。


    他臉上的青黑胡須沒有修整,眼睛微眯著,看起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曲管事用胳膊肘偷偷碰了一下汪子冉,他才反應過來,微睜開眼睛,對著郭雲瑤行了個禮。


    郭雲瑤微微一笑,並不在乎汪子冉的特立獨行,還有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她看向曲掌櫃,將他請到後堂裏喝茶。


    曲掌櫃讓汪子冉在大堂裏等他,汪子冉懶懶的點頭,便一動不動的杵在了大堂一角。


    “大小姐,讓您見笑了,我是受明遠那孩子的囑托,把子冉帶過來轉轉緩解一下心情。明遠說最近他酗酒越來越嚴重,偶爾出來透透氣,對他有好處。”


    郭雲瑤:“沒事,老汪師傅對我們郭家的功勞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後代我們郭家不會不管。曲管事,我有些好奇,汪子冉他到底是為什麽走不出來?”


    曲管事惆悵的搖搖頭,“大小姐,這孩子心裏也苦啊,他一直覺得,那天若不是他跟老汪吵架,老汪也不會犯病,若是他聽到老汪叫他的時候停下腳步,老汪或許就不會死。


    生死有命,老汪從幾年前身體就大不如從前,那次的事情並不能將責任都歸在子冉的身上。不過,話是這麽說,但這種事情終歸還是要等他自己想明白。”


    說完這句話,兩人已經走到後堂。說是喝茶,郭雲瑤是想仔細詢問一下曲管事關於多色緞製作進度的事情。


    曲管事也沒有隱瞞,這兩天他跟著陸明遠,帶著十幾個工人一起跟進多色緞的製作。


    除去陸明遠能控製製作工藝,其他人都處於一知半解的階段,對於很多技術的把關還是要陸明遠來,所以現在的製作進度才會這麽慢。


    來的時候,陸明遠已經跟他商量,要從這些一起幹活的人之中重點培養幾個,希望他們能盡快掌握多色緞的染製方法。但是挑選,培養靠譜的人都需要時間,而時間正是郭雲瑤最缺少的。


    曲管事走後,郭雲瑤倚坐在太師椅裏,左手的手指輕輕的敲擊椅子把手。時間,計劃,還有好多東西都需要好好想一下……


    幾條街之外的二號店裏,小錢掌櫃正跪在地上,手上托著一根細長的藤條。


    錢掌櫃渾濁的雙眼裏,劃過一絲狠毒,一隻手拿過了小錢掌櫃手中的那根藤條,小錢掌櫃立刻告饒,“叔叔,饒了我這次吧!”


    “混賬小子,你這次把我大半輩子的積蓄都賠了進去,現在還想輕易的來討饒,哼,今天不把你打個半死,我這口氣就出不來!”


    細長的藤條用力的落下,直接將小錢掌櫃的衣服抽破了一條縫,沁出鮮紅的血印。


    他立馬哭喊著抱住了錢掌櫃的大腿,瘋狂的求饒,“叔叔,別打,別打了,我還有辦法可以對付大小姐!”


    “你還敢提對付大小姐,你還是想想怎麽將被騙的那些錢給找回來吧!”


    “叔叔,那錢估計是找不回來了……”


    錢掌櫃聽到這句,瞬間揚起藤條,要開始新一輪毒打。


    小錢掌櫃脖子一縮,雙手抱頭,使勁喊了出來,“錢我是找不回來了,但是您若是不及時遏製大小姐的勢頭的話,回頭這大掌櫃的位置被搶了,那咱哪還有好日子可過啊!”


    錢掌櫃的手高高抬起,又停滯在半空中,最終隻能憤憤的落下,藤條則被直接扔到了牆角。


    不過他依舊看著小錢掌櫃那副不成器的樣子就來氣,於是一腳將小錢掌櫃踢倒,然後看著他狗腿子般又爬了起來。


    錢掌櫃轉身回到椅子上坐著,“說吧,什麽辦法?”


    “給我繼續跪著!”


    小錢掌櫃接著說話要站起,聽見叔叔這句話,隻能又老老實實的跪下,“叔叔,我聽在那邊綢緞莊裏的內應說,大小姐將要推出一款名叫霞漫天的裙子。


    那條裙子聽說是非常的漂亮,而且隻有一條,是店裏的鎮店之寶。我的計劃是,我們可以派人將那條裙子給偷出來毀掉,這樣明天大小姐開業的時候,沒了那件所謂的鎮店之寶,還不自亂陣腳。”


    錢掌櫃長出一口濁氣,臉上露出盡量平和的表情,“緩兵之計,沒了裙子,可以再做,你還有什麽別的計劃沒有?”


    小錢掌櫃見到叔叔臉色好轉,立馬獻寶似的說道:“當然還有,叔叔,我準備去找幾個混混,一定要比昨天更厲害的,到時候去大小姐的店裏搗亂,保準讓店裏的生意黃到不能再黃。”


    錢掌櫃冷笑了一聲,“嗬,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昨天的事情,城中所有的混混都知道你小錢掌櫃的名字了,他們還集體把你劃進了黑名單,以後都不接你的活了!”


    “不,不知道……”


    錢掌櫃扶額,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繼續說,還有什麽辦法?”


    “我,我還有……”


    小錢掌櫃胡亂說著話,錢掌櫃則自己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牆角,彎腰將藤條撿了起來……


    突然,他反手就是一藤條抽在了小錢掌櫃身上,下手又狠又準,完全不像是一個年邁的老頭。


    屋內瞬間響起陣陣淒慘的哀嚎聲,一直持續了很久。


    ……


    開業前一天,郭雲瑤檢查好所有的事情,才離開了綢緞莊,剛走出路口,郭雲瑤的馬車便被王四給攔下來了,原來是袁承峻派王四來給她送吃的。


    郭雲瑤以為會是他準備的飯菜,但打開那個食盒之後,郭雲瑤卻發現裏邊裝著她最愛吃的糕點和小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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