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當日,豔陽高照晴空萬裏。


    京雲皇城呈方正布局,東西南北兩條正街交匯中央處設有專門祭天的祭壇,而祭壇之上放置著一樽青銅大鼎。


    而此刻祭壇四周已經是被圍得水泄不通。


    混在人群中的妁川用手碰了碰一旁的孟黃粱,囑咐著:“若等下舒春生現身,你帶著許公子,能躲則躲。”


    孟黃粱哎了一聲,拍拍妁川的肩膀,再次強調道:“我說過的,他不能拿我做什麽,會反噬的。”


    見其這般不在意,妁川有些無奈,心想這女人怎麽就這麽不聽勸呢?可是她這樣子似乎又似曾相識……


    這不就是曾經的自己是誰?


    妁川想著自己以前也是用這種語氣同逾嶙與不明說自己有靈體,不會有什麽事兒一樣,結果在皇陵還不是差點……真是挨打!


    “唉!”妁川不禁歎了一口氣,隻道:“你莫這般不上心,舒春生在此之前可是同樣冒著反噬的風險殺人取靈了的。”


    “他瘋了不成?”


    妁川見孟黃粱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免欣慰自己嘮叨了這麽久終於才讓她聽進去。


    “讓開讓開!”


    一大群禁衛軍凶神惡煞地吼著用劍威脅趕著人群,剛讓出一個小道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幾個身著鎧甲的人顧不得來不及避讓的百姓,隻吩咐著開路讓道,隨後便開始嚷嚷著全部跪下接駕。


    見四周之人紛紛跪下,孟黃粱一把將還伸著脖子看的妁川扯下來跪著,再次抬頭時便見一隊隊宮人身著規整舉旗拿牌什麽的緩緩而來,後麵緊接著是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排山倒海般的聲音壓來,不禁讓妁川一怔。


    馬車緩緩駛過,卻又剛巧就停在了孟黃粱“呸”的那一刻,就那樣停在了她們麵前。


    見著馬車裏的男人踩著一位伏在地上的奴仆慢慢下了車,妁川也不禁坐著唾棄的動作。


    皇帝看了看跪著的眾人表示還算滿意,轉身又對著自己剛剛乘坐的馬車,道:“國師請下。”


    嗯???舒春生在皇陵逃走後便一直躲在皇宮不成?


    正迷惑間,便見舒春生撩開車簾同樣也一腳踩著奴仆下來了。


    這家夥居然和皇帝一起?怎麽像是還和皇帝一般待遇?這怎麽也不和規矩啊?


    看著皇帝畢恭畢敬對著舒春生笑得也虛偽,轉頭想想也是,這老皇帝壓根也沒個規矩。


    妁川又想著那日被舒春生帶走後在皇陵更是險些喪命,不禁又有些後怕,見其也隨皇帝掃視著跪著的一方民眾,趕緊低下頭。


    若他瞅見自己,怕不是再死一遍?


    待平身後,皇帝與舒春生同行上了天壇。被攔住的一些忠臣良將歎氣的歎氣,咒罵的咒罵,皆是無可奈何,而眾人見其走遠也跟著指指點點罵起來。


    待皇帝走上天壇,接過香燭一行禮後才吩咐祭司府那邊將孩子帶上來。


    孩子一個個被裹上金絲紅布,放在托盤之上被奴仆聚過頭頂供上祭桌。


    “之前一次祭天,有孩子的父母鬧事,直接被當場打死了。”許滸歎道。


    孟黃粱氣得翻白眼,隻道:“這狗皇帝,定要折壽。”


    “上一次的孩子都是怎麽湊齊的?”


    “祭司府那些聽舒春生話的狗直接衝到百姓家裏去搶,和土匪有和區別?皇家勢力大,不懼的當場被打死,懼得還不是在哭鬧中放手了?”孟黃粱哼哼兩聲,又道:“還有更奇葩的,竟有些人覺得把孩子拿去祭天是榮耀?引以為豪?愚忠敗類罷了!”


    妁川點點頭,覺得孟黃粱確實說得有理,轉頭又尋著托盤之上的嬰兒想著哪個是他。


    祭壇過高,眾人又不敢起身,妁川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用手按摩著腿。


    聽著四周之人對此事的不滿之詞,妁川歎了一口氣,也不知不明現在在何處。


    因為老皇帝的執拗哪怕舒春生不一現身,這祭天大典也要日期舉行。而舒春生在現身後竟殺人取靈又在皇陵中燒了護靈符更因著與不明打鬥損了靈力,他們便料到舒春生祭天之時定會現身取靈撿現成的便宜,卻沒想他竟一開始便躲在皇帝宮中。


    “他這不是自投羅網嗎?論誰也該想到這祭天定是一個陷阱。”孟黃粱心道。


    “可他不得不來。”


    “你如何這般確定?”


    妁川笑了笑,解釋著現下以舒春生本來的本事,隨隨便便殺個人取靈是反噬不了他什麽的,可他因為在皇陵內傷得太重,定是沒有靈力支撐他抵禦反噬之力,隻能收取死人遊離的魂魄取靈來補自己的靈,若是久了,他靈補不回來,也就魂飛魄散了,所以祭天便是他唯一的機會,不然他也不會躲到皇帝宮中去,他定也是料到這皇帝宮中,既使是不明身為太子也不敢當著他人界的老爹的麵拿他怎樣。


    “開始了開始了!”


    人聲嘈雜起來,隻見舒春生裝模作樣揮著拂塵,嘴裏還不停一張一合。


    “他在幹啥?”孟黃粱看不懂,不忍吐槽。


    “念咒?”許滸也摸不著頭腦。


    “他上一次念咒那聲音可是大得很,也不知是說的哪國鳥語,怎麽這次就光光動動嘴皮子聲也不發一個?這祭天都搞得這麽敷衍了?”


    妁川看了一眼孟黃粱,覺得這女人竟比她還能吐槽,趕緊解釋道:“他的舌頭已經沒了,說不出來話。”


    “沒了?誰做的?”


    “太子殿下。”


    孟黃粱點點頭不禁誇讚:“厲害啊,有脾氣,日後定要結交一番。”


    “你什麽身份,人家什麽身份,別人可是天之驕子。”許滸白她一眼道。


    妁川不失禮貌地嗬嗬一笑。


    這時突然眾人大驚一聲,隻見祭壇中央那巨大的銅鼎燃氣熊熊大火。


    “天神在上!祭天祈福!佑我雲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孟黃粱哼哼兩聲,唾罵道:“呸!說得這麽冠冕堂皇,還不是為了自己!”


    聽著祭天之上又劈裏啪啦念著一堆良詞好語的皇帝,搖頭隻道昏庸。


    “開始!”


    皇帝按照舒春生安排的流程,下令先扔下一個孩子打頭陣。他指著一個個被托起的孩子,見一個個皆是死氣沉沉毫無生氣,有些不滿,心下有氣,卻見一個氣色紅潤的孩子直接坐了起來手還揮動著拍打托盤衝他笑。


    皇帝頓時喜笑顏開,指著孩子道:“就他了!”


    奴仆舉著托盤跪下來,在接受皇帝用所謂神水為孩子點悟間,感受到自己頭頂的孩子突然咯咯笑了起來,而麵自己低頭的地上竟有一水痕滴下來。


    原來竟是這孩子將尿撒到皇帝臉上了!


    妁川心中大道:逾嶙牛批!


    皇帝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自己哪裏受過如此屈辱!?


    見祭壇下眾人憋笑不住有的直接笑了出來,無措之間轉身就去拔身後侍衛的劍。


    舒春生在一旁也不攔,隻見皇帝一劍劈下,逾嶙瞬間躲開,劍直直砍到了奴仆的腦袋上!


    場麵開始一度失控,禁衛軍維持著秩序不需人亂跑,祭壇之上的老皇帝已經是眼紅耳赤了見這麽滴點大的孩子還活蹦亂跳,拔劍又砍。


    逾嶙輕快躲過奴仆侍衛的追趕,施法欲變回真身,卻猛然發現自己竟驅使不了靈力施不了法!


    “操!”逾嶙心中大道不好,想著定是舒春生剛剛讓皇帝在他腦門上點的神水有問題一時封了他的靈穴,讓他不能變回真身!


    舒春生心中不屑,早就準備好對付他的法子,笑著隻示意皇帝把其他孩子往鼎裏扔。


    皇帝明白,吩咐著趕緊給孩子點悟靈水,眾人手忙腳亂,妁川心下著急欲衝上去。


    “砰”的一聲,隻見華陽門破開,不明帶著一隊人馬衝了過來,禁衛軍見狀也不顧四散的百姓全部去攔不明的軍隊。


    “太子殿下!”有人大吼。


    “太子殿下來救我們了!”


    “哈?”孟黃粱彎著腰一手許滸一手妁川,不忘吐槽道:“這串了吧?怎麽就救他們了?”


    妁川顧不得回複她,隻道讓她們先走便甩開了她的手往祭壇上跑。


    祭壇上之上,有些許狼狽的皇帝護住舒春生,自己則又在一眾禁衛軍的護衛下指著不明唾罵:“逆子!你也要學你皇兄不成!?”


    不明麵無表情,隻道:“父皇,兒臣隻要舒春生。”


    “大膽!”皇帝氣憤著:“你定要讓朕氣死不成?”


    “你還不配。”


    皇帝氣得嘔血,隻全身顫抖著隻道殺了他殺了他。


    禁衛軍聽令就拿著劍向不明衝去,見其無暇顧及自己,舒春生趕緊趁著混亂抓起托盤中的孩子往鼎裏扔。


    有些膽大的奴仆見狀也有樣學樣扯住孩子就欲往鼎裏扔,在祭壇下尋逾嶙的妁川見狀趕緊施法驅靈打到其中一個奴仆的手上。


    正用自己束靈逮收魂的舒春生發現端倪,偏頭就見到妁川,隨即衝向她。


    妁川見狀一偏身,讓舒春生撲了空,心中大道他果然靈力大損,於是指尖具靈向他打去。


    此刻的舒春生已經知道自己眼下吃虧,妁川畢竟是冥靈,其基礎靈法再弱自己也抵不住的,轉身欲跑。


    “不明!”妁川吼道。


    被禁衛軍圍住的不明聞言一躍而起,手中利劍被其一推刺向舒春生。


    舒春生明顯料到,再次揮袖施靈擋回。


    妁川心中知曉他靈力快要耗盡,定會用全部之氣最後再搏一搏,於是施法從後麵攻擊,舒春生被打得撲倒在地,轉頭看著妁川。


    不明見狀欲過來抓他,卻不料被禁衛軍一劍刺過來,側身擋間便聽見轟隆隆地聲音從四麵八方而來,頃刻之間便被圍住,樓牆之上更拉劍開弓的侍衛蓄勢待發。


    “給我殺了他!殺了他!”老皇帝已經上了牆樓,已經是顧不得還未逃散的百姓隻是這樣重複著。


    妁川猛地回頭,心中還是覺得先解決舒春生好,拿出珩杏花大手筆拿來的異生袋,對著舒春生施法念咒。


    舒春生下意識用手擋住那股靈力,卻遲遲未感到有所不同,隻聽見突然衝出一個聲音:“我殺了你!”


    “竹琅!”妁川大吼,趕緊收袋,卻慌忙得控製不住懸在半空中的異生袋。


    於是拿著劍快要刺到舒春生喉嚨的竹琅便被身後一股引力直接吸了回去,收進了異生袋!


    舒春生見狀隻道天助我也,使出最後一股精元靈力直接讓魂魄出了翹,隨後消失不見。


    妁川看著地上已經是鼓鼓囊囊的異生袋,無語到摸著腦門沒眼看。


    身邊已經是打鬥的聲音,嬰兒形態的逾嶙不知從哪裏爬過來,用他的小一手一把抓起異生袋,隨即扯身一滾。


    幾支劍羽嵌入石板中,妁川趕緊一把抓起地上的逾嶙,衝出了華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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