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


    “那可不?”妁川抬了抬手,拿著桌上的茶壺為自己斟茶,道:“那入心石又不是什麽尋常玩意兒。”


    “那入心石是冥老四用自己一縷精絲嵌入靈石中煉製的,之所以叫入心石,是因為那縷精絲是從心上精元取的,那石也是種入人心中的。”


    “害!”妁川揮了揮手,道:“像你這種才疏學淺的,不知道也不稀奇。”


    “……”


    逾嶙有些聽不下去,心中隻道這種自創的東西他知道也就奇了怪了。


    “所以魂悅君的意思是什麽?”不明出聲問道:“他同你說這些,意義何在?”


    “當然有意義!”妁川將茶杯往桌上一放,又去掏自己的錢袋。


    錢袋上繡著雪掩蘭草,下一刻,數錠白花花的冥銀就被倒在了桌上。


    “看到沒有?”妁川拍拍手,又去拿茶杯喝茶,抿嘴間道:“這就是意義!”


    “你是被冥老四收買了?”


    “去去去!”妁川皺著眉頭,有些嫌棄道:“什麽叫收買了?這叫正規做生意,各取所需。”


    “你拿了人家尋靈尺還拿了人家銀子,他取到什麽了?”


    聽逾嶙這話,倒是讓妁川越發不滿了,隻道:“你這話真是,不是我們才回來嘛?後麵的事情都是要慢慢來的。”


    “慢慢來?”逾嶙盯著妁川眼神有說不出的意味,直打了個哆嗦,道:“惡臭的金錢交易。”


    妁川瞪大了眼睛,將茶水還未喝完的茶杯往桌上一扣,道:“你皮癢了是吧?”


    逾嶙被她那架勢震了一下,偏頭去看認真飲酒的不明,對其搖頭歎息道:“你看看,我也著實是看不懂你是什麽個心思。”


    “看什麽看!”妁川吼道:“看我,我有事兒說!”


    逾嶙呲了一聲,轉過頭來點頭哈腰道:“行行行,好姐姐你說。”


    妁川白了逾嶙一眼,道:“是這樣的,冥老四說入心石他種在了一人心中,望我幫他尋著。”


    “所以這就是你坑人錢財的理由?”


    “不是,”妁川狂吸了一口氣,吵都不願同他去吵了,隻道:“人家給的是定金,他硬塞給我的,可能是怕我沒動力吧。”


    見妁川砸了咂嘴,逾嶙隻道:“所以那人現在到底在何處?”


    “正是因為不知到,才要尋啊!”妁川拿起桌上的尋靈尺,又道:“這東西便是尋那入心石的,上麵也有冥老四的精絲呢。”


    精絲相牽相動,可感可知。


    此般說來,這魂悅倒是有些膽大了,精絲易斷易反噬,曆來都是不會他用的。


    而魂悅把自己的精絲用在這上邊兒,想來定是與這入心石所入之人關係也不得簡單。


    妁川越想越納悶,托著下巴道:“不過我著實好奇了,到底是怎麽一個人,會讓冥老四這般上心?”


    “你這話什麽意思?”逾嶙打量了妁川一眼,隻道:“人家老四就不配?”


    “……”


    見妁川不答,逾嶙又道:“再說了,人家萬一沒什麽關係呢?你別一天就想些情情愛愛的。”


    “什麽沒關係!肯定有關係!”妁川爭執道:“你會把你的精絲用在沒關係的人身上?”


    逾嶙聳聳肩,道:“那也不一定。”


    “……”


    “逾嶙兄的意思是,”不明拿起桌上尋靈尺來看,搭話道:“魂悅君身為斂獄堂主君,掌管著各路冥鬼魂靈,怎麽也有那麽幾個不好管的,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知管著。”


    “少來了,”妁川一把奪過尋靈尺來,道:“精元中的東西那般重要,誰會無緣無故的就那般做?就算要管那些個膽大不知趣的也有嚴峻的刑法靈物,何故偏要用精絲製成入心石?更何況,冥老六說了,那是個女人!”


    “那說通了,有理。”逾嶙趕緊改口應和。


    “……”


    不明無奈扶額,隻好道:“那這女人究竟是誰?又做了什麽?能被魂悅君如此惦記?”


    “我哪知?”妁川歎了一口氣,又道:“隻說讓我尋,又沒告訴我為何尋,去哪兒尋,隻知道是個女人,還是那種罪大惡極的女人。”


    “罪大惡極的女人?”不明倒不知覺笑了起來,道:“那便有些意思了。”


    見不明這般反應,妁川心中咯噔一下,這家夥平日裏一言不發的,提到女人就覺得有意思了?


    想到這兒不禁是氣不打一處來,下意識脫口而出:“有意思?誰又有我有意思呢?”


    隻見妁川說完,便歪著頭用手支著腦袋一臉嚴肅對著不明直勾勾挑眉。


    這是什麽毛病犯了?


    逾嶙有些看不下去,伸出手去摸妁川腦門,又摸了摸自己的,納悶道:“沒發燒啊?”


    “……”


    見妁川語塞,逾嶙又對著不明道:“你們什麽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妁川又趕緊直起身子,一巴掌拍到桌上,道:“你就不能想些正經的?”


    “這……不正經嗎?”


    話音落下,逾嶙也被怔得往後躲了躲,不禁想著雖然妁川在他麵前總是這般沒臉沒皮的,但在不明麵前可是從來沒有這種的。


    雖然他也看出了有情意滋生綿綿,但她斷不可能在不明麵前這般不收斂的。


    “哎,沒有!”妁川也反應過來了剛剛她那動作,不禁瞟了一眼不明,見他也沒看自己,鬆了一口氣,心中隻道還好還好,斷是沒有發現什麽端倪的。


    待舒緩了心情,才又道:“我去時也問了冥老四,他大概就隻說是這女人每一世都壞事做盡,是他斂獄堂常客。”


    “每一世?”


    “正是每一世,”妁川應聲:“所以我猜想這便讓冥老四上心的理由。”


    “誰能做到每一世都到那烈獄中走一遭?”妁川隻道:“說不定便是因為這樣,對她念念不忘呢!”


    確實,誰能做到每一世都到斂獄堂烈獄深淵中走一遭呢?


    這是有多罪大惡極呢?


    “誰會對一個對那種下地獄的人念念不忘?況且還是掌管這一切都冥君。”逾嶙越來越頭,隻道不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了?!”見他怎麽都不信,隻憤憤道:“你就說他斂獄堂中冥官有多少?為什麽偏偏就拿錢讓我去尋?肯定有他的小心思!”


    說完又覺得似乎情理不同,又嘖嘖道:“雖然我也覺得他不該對這種人動情……”


    逾嶙忙點頭表示正是這個理兒。


    見不明倒是沒什麽反應隻顧給他自己斟酒喝,妁川便又看了看手中的尋靈尺,還是決定先尋尋方位看看。


    妁川手持著尋靈尺,施法去讓它轉悠:“管他的呢,這一世本也結束了去,可是那女人卻沒有去斂獄堂,想來是逃了。”


    本還期待著,卻見尋靈尺靈力像是失控般一直打轉不停。


    “這……這這這是什麽情況?”妁川迎風發絲微揚,不禁將手伸遠了些,隔開距離問:“壞了不成?”


    “不是壞了。”不明搭話:“是那人不想你找到。”


    “為何不想?”


    不明抬眸去看她,道:“若是你犯了惡事,你會願意被抓回去入獄受刑不成?”


    也是哦……


    想到這兒,妁川又覺得手都舉軟了逾嶙居然還沒反應,便直接伸手去抓起鄰座不明的手將那尋靈尺塞到他手中去。


    待收回酸痛的胳膊動了動後,還不忘囑咐不明:“你拿遠些,別被那尺打到了。”


    又不禁好奇:“你們說為何這女人輪回中世世都壞事做盡?真就有人天生這般惡毒嗎?”


    “……”


    妁川摸著下巴,又道:“而且我偷偷在斂獄堂中找裏邊兒冥官打聽過,說是這女人之前每世都會到斂獄堂走一遭,她那生跡簿上可謂劣跡斑斑,可偏偏就是這一世沒去!”


    “沒去?”逾嶙倒也不覺得多稀奇,隻道:“萬一她這世沒有做惡事呢?”


    “我一開始也是這般想的,但是事實證明並不是這樣,”妁川揮揮手,道:“她那生跡簿都送到老四手裏,隻是人沒去。”


    “你這還叫不知情?”不明出聲道。


    “確實也不清楚嘛,”妁川嘟囔著,道:“這也隻是一部分,她其餘的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啊,冥老四也不願意同我多說。”


    “他不同你多說自然是對的。”


    妁川:???


    算了,反正這倆指定就串通一氣來氣她罷了。


    妁川又接過尋靈尺,道:“我隻是好奇怎麽就偏偏這個女人會讓冥老四種下入心石來?”


    “若是知曉她每世皆惡,直接種下這東西來,不也方便尋她?”不明道。


    “話雖這麽說,但那女人雖壞,每世卻也不不過區區幾層地獄走一遭罷了,熬下來也不算太難。況且你們想想,這種跑了的惡鬼什麽的多了去了,隻要不是那種要挫骨揚灰魂飛魄散的主兒,冥事府多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由在外邊兒被野靈食收魂者收什麽的了。怎麽就偏偏她那麽能受冥老四青睞?”


    “……”


    “不過據說,人家前麵幾世可是自己拿著生跡簿去斂獄堂的。”


    聽妁川這般說,逾嶙點頭道:“那便是欲擒故縱的戲碼?”


    “不至於吧……”妁川說著便見那尋靈尺旋轉得越發慢悠悠,似要停下來般,不禁激動拍桌道:“快看快看!這是什麽情況?”


    不明逾嶙也不再言,隻盯著那尋靈尺看。


    隻見那尋靈尺越轉越慢,越轉越慢,最後居然停在了半空中指著上空了!


    “其實吧,”妁川表情都蔫了,完全沒眼看,隻無奈道:“這東西可能還需要改進番。”


    “尋不著便尋不著吧,”逾嶙伸了個懶腰,隻道:“累了,歇息去。”


    “哎!”妁川叫住他:“我都答應冥老四了……”


    “那是你答應的,又不是我。”


    “你再說一遍!”


    聽見身後拍桌的聲音,逾嶙頭皮發麻,轉身隻道:“你莫急,那精絲有時也是細短的,時不時會斷,待它自行修複了,你再用那尋靈尺尋不可嗎?”


    “你確定?”


    “好姐姐,我當然確定了,我又不是……”逾嶙話說到一半,突然哽咽住,不禁看了一眼毫無反應的不明,覺得似乎要扯遠了,便又偏轉了話鋒:“總是冥老四也沒說讓你立刻便就要帶到他麵前去,他自己造的孽,沒必要。”


    “什麽叫他自己造的孽?”妁川不禁迷惑:“你別走啊!”


    逾嶙走上樓梯擺擺手,慢悠悠道:“他自己要對這麽一個人上心,不便是造孽嗎……”


    妁川不禁看了看不明,卻不料他突然抬起頭來。


    神情中說不清道不明的。


    這被逮了個正著,妁川平日裏的硬氣勁兒一時之間也使不出來了。


    見不明歪著腦袋哼笑一聲,妁川心中一怔,隻好嗬嗬尷尬道:“你聽聽,他這說的是什麽狗話?”


    “不是。”


    “啊?”


    不明像是微醺了般,呼吸放緩了,慢慢道:“我是說,逾嶙兄這話,也沒什麽錯。”


    “沒什麽錯?”


    妁川隻覺得燒腦,尋思著這話放在魂悅身上還好,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可就不對了。


    畢竟是是非非都不能一概而論的。


    不明晃悠悠站了起來,妁川抬頭去看,才發現他耳根已經紅了一片。


    明明就是醉了,還要亂說。


    “你醉了。”妁川盯著他愣愣道。


    不明揮了揮手,俯視著妁川。


    “你回去休息吧……”妁川刻意避開他的視線。


    四下倒像是靜了下來般,沒有任何響動,妁川覺得奇怪,又抬頭去看。


    隻見不明依舊是盯著她笑得醉人。


    妁川手心直戳戳冒冷汗,忙去拿起自己桌前那杯子來,嗅了嗅,心中隻道確實是茶,她肯定不會出現幻覺啊!


    又不禁去拿起不明那杯,又嗅了嗅。


    不就是普通的梅花釀嗎?


    他不明白津酒都能同逾嶙比肩喝兩壺,這東西還能醉他不成?


    正納悶著,卻見不明附身下來,在隔著約摸兩三寸的距離道:“沒有,沒醉。”


    妁川迎麵感知他的呼吸和清梅酒香,不禁身子朝後麵微微退了退。


    而下一刻不明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隨後立起身子來轉頭欲走,隻幽幽道:“我是指,逾嶙兄這話,用在我頭上,也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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