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掀開被子,便迷迷糊糊見一熟悉身形在眼前。


    他就坐在桌前,靜靜地在飲茶。


    “醒了?”


    “不明……”妁川本就是沒睡醒的樣子,這下眼中越發迷離了。


    “我來接你回家。”


    “真的是你嗎?”


    “是我。”


    這話語氣溫柔難喻,十成讓人心安,妁川鼻子一抽,直接光著腳撲過去。


    “這都多久了?你為什麽都不來看看我?”妁川往不明懷裏鑽了鑽,又抬頭來抱怨著:“你是不是都快忘了我,找到新歡了?”


    不明也緊緊擁著妁川,低頭看了看她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得不行,便用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細語道:“怎麽會呢?不會的。”


    妁川點點頭,又將腦袋埋到不明懷裏去,嘟囔著:“這都十幾天了,我見不到你,也見不到逾嶙,真的好難熬啊……”


    “可是你很乖啊。”不明吻到妁川發間,隻道:“一直都呆在這裏。”


    “我知道,你讓蘂薑女君看著我,定是有你的打算,所以我哪裏也不去。但是這些天真的太悶了,除了如蘂薑女君,也隻見過子泱神君一麵……”


    “他啊……”不明放開妁川,拉著她的手,又言歸正傳來道:“都處理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見妁川點點頭,不明施法來準備回人界,卻又被一隻手截住。


    “怎麽了?”不明一手握住妁川的手。


    “我們……就這麽走了?”


    這還真不是窮講究,畢竟在人家這兒白吃白喝這麽久,雖然大事兒沒有,但也是在護妁川,就這樣一聲不吭走了,保不齊還得一頓好找,這確實是有些沒規矩沒禮貌的。


    “直接施法傳靈回去,走仙道恐怕會生些無端的是非。”不明手中聚靈,隻這般解釋著。


    見他明顯是擔憂岔了,妁川便就朝殿門外指了指,隻道:“我在想,同蘂薑女君要不要道個別什麽的?”


    “蘂薑?”不明似乎是才意識到這人,隻盯著妁川來抱住她,道:“沒關係,她知道的,我們回家了。”


    ……


    “回來了?”


    隻偷摸著瞟了一眼,逾嶙又鎮定下來,他將茶慢慢倒出來,話中帶刺怎麽也不願意正眼去看妁川。


    “噫?”妁川便就故意裝出驚奇模樣,將腦袋湊到逾嶙跟前兒去,撅起嘴道:“怎麽就不關心一下你最可愛的姐姐呢?”


    隻聽見“砰”地一聲,逾嶙手中茶杯被捏碎開來,茶水灑了一桌。


    妁川忙跪坐下來,用手給逾嶙是又捶背又捏肩的,隻道:“錯了錯了,我這不是也沒辦法嘛!”


    “……”


    見逾嶙不言,妁川又趕緊朝不遠處尚未走近的不明使眼色。


    “你看他做什麽?!”逾嶙宛如背後長了眼睛般,又道:“便是他將你帶到天界去的,你們一個個的,都是要氣死我不是?我說不能去天界,還偏就去天界!我說那茅廁裏的東西吃不得,你們是不是也得往裏麵去嚐嚐?”


    “……”


    “別說了,”妁川見不明走近,停下手中動作,隻低頭道:“有內味兒了……”


    “你可真是行啊!這麽久,怎麽就呆得下去?”逾嶙又瞅了瞅一言不發的不明,又開始數落他,道:“你也是行,怎麽就能做到把自己女人交到另外一個女人手裏去?”


    “誒!你這個話可不對!”妁忙整整衣衫站起來,又去拉住不明,對逾嶙繼續道:“人家蘂薑女君同黑戶是故友,會對我怎麽樣?你看我現在,精氣神兒哪裏不好?我在她那兒,可是過的好日子!”


    “哦?是啊,都被養胖了呢。”


    “……”


    妁川閉了閉眼,隻覺忍一時風平浪靜,畢竟逾嶙心中火氣定是比她的大的。便拉著不明去桌下,自己拿起茶壺來倒茶,道:“主要是,我本就是被綁到了長渂神君和宇殿中,也不是我主動要去天界的嘛。”


    “你少給我找借口!”逾嶙全然是小孩犯渾,聽也聽不進去,隻道:“你要是聽得進去我的話,你第一時間就該回來,而不是安安心心呆在那種地方!”


    “……”


    見不明依舊不言,妁川隻滿臉賠笑:“是是是,保證不會了,我若是再踏進天界那界門口一步,我就被賣到冥奴市去!再不濟,我就精元一縷不留魂飛魄散了去!”


    “行了!”逾嶙打斷妁川,明顯是聽這話刺耳,心中著實無奈,隻道:“總之這是最後一次,日後再去天界,你就自己收屍!”


    “是是是!”妁川點頭哈腰給逾嶙續茶,卻又突然想起一茬兒來,又繼續道:“我知道了,冥王殿下。”


    “……”


    “怎麽了?”妁川倒是十分滿意逾嶙現下的表情,臉黑了一片,也不知怎麽解釋,便又繼續埋汰:“怎麽不說話了?冥王殿下?”


    “別這樣叫。”逾嶙道。


    “為什麽不呢?這不是應該的嗎?”妁川假意納悶著,又將自己手中那杯茶遞給不明,道:“你說是不是?妖王殿下?”


    “……”


    隻見逾嶙不明表情臭得不能再臭,妁川才覺扳回一成。她雖理解他們隱瞞,卻也不可能不氣的,有些事要分清主次緩急,但絕也不是草草了事不再提及的,於她來說,最常見的,便是秋後算賬。


    “我這不是沒辦法嘛!”


    這話怎麽這麽耳熟,仿佛就是她剛剛才說過的,妁川便也學著剛剛逾嶙的反應,對他道:“你少給我找借口!”


    “……”


    現學現用,實在是方便。


    “我是因為……”逾嶙眉頭緊鎖,倒是艱難解釋著:“冥王閉關,他講那王印交於我,隻是代為保管而已……”


    “這是真的啊……”妁川眨了眨眼,心下才真信了這事兒。


    一般來說,別人口中的話,她隻是半信半疑聽聽而已,也不會太當真,尤其是與她有關的,隻要當事者沒有自己承認,她便不會信。


    而方長提及這事兒不過也是想試探番,無論真假,總也能轉移話題嗆他一嗆。


    “……”


    見逾嶙搖著小扇麵露難色,妁川白了一眼,心中隻道逮著了機會,便道:“你少來,還以為我不懂不是?王印在誰手裏誰就是王,少跟我扯這些虛的。”


    說完,想著之前小狐狸來長笙酒館來時所謂前妖王閉關,妖界亂成一團,又對著不明質問:“你呢?你也是替你大哥管理王印不是?”


    “不是。”不明慢慢拿起桌上那杯茶,隻道:“我並不想管,是他扔給我的。”


    “……”


    妁川揉了揉太陽穴,隻覺這家夥任性胡鬧了,便道:“你也聽念微那隻小狐狸說了,妖界亂成一鍋粥了,你還在外邊兒晃悠,真也就你大哥心大,能安心閉關將偌大個妖界交給你。”


    “我一直就不想管,不然我跑出來幹什麽?誰讓有人將我送回去呢?”


    隻見不明說完瞅了一眼不明,妁川也回憶著之前逾嶙的態度,便知曉了他話中之意。


    “反正,妖界得好好治理番,你這個頭子不在,誰知道會鬧成什麽模樣?若是翻了天,誰的罪過?”


    “你的咯。”逾嶙閑閑散散搭話。


    “我?”


    “不是你是誰?”逾嶙倒像是占了理般,又道:“你惹得堂堂妖王殿下拘泥在你這小小的長笙酒館裏,不怪你怪誰?”


    “……”


    妁川啞言,好一會兒才反駁道:“你堂堂冥王殿下不也一樣?”


    “……”


    “沒有,”不明這才開口:“我留在這裏,是因為我的意願,我想留在這裏。”


    妁川愣了一下,下意識去看不明,又聽他道:“至於妖界,我已經回去處理過了。”


    聞言,妁川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邊逾嶙實在是沒眼看,白了一眼偏過頭去。


    “哦,對了。”妁川又想起一事兒來,便問道逾嶙:“你現在是冥王,那前冥王呢?還有公主?他們都去哪兒了?”


    “不知道。”逾嶙一聲落下,小扇一收,拿起茶來喝,明顯是不願意提及這些。


    妁川了然,無非就是閉關。


    “那在長笙酒館裏出現的那人到底是誰啊?”


    聽妁川又問,逾嶙飲茶的手頓了頓,隻道:“我與不明兄這些日子都在尋他,九州各界翻了個遍。”


    “所以呢?找到了嗎?”


    “沒有。”不明搭話。


    “……”


    “這人狡猾摸不透,我與逾嶙兄分頭尋來。我也隻是抱著僥幸的心裏讓蘂薑在天界尋一番看有無你的蹤跡。”不明解釋著:“而讓尋到你未同逾嶙兄說,隻是讓蘂薑這些日子看著你,確實也是我考慮不周全。本是想著趁這些日子先不打草驚蛇來解決好那人,可是卻忽略了逾嶙一開始的禁去天界的話,也忽略了那人隱藏的實力。”


    “怎麽會……”妁川低眉深思著,又道:“我以為你們是處理好了的……”


    “現如今,我們在,他定是不敢再來的。”


    “這人不是表麵上的模樣。”逾嶙站了起來,隻道:“我們四處尋,卻是一點蛛絲馬跡也無,他麵上模樣也好,話音也好,絕都是幻變過的。”


    “那,豈不是找不到了?”


    “未必。”逾嶙又道:“若他膽大,或者又危急,說不定再來尋你。”


    聞言,妁川一個激靈,隻覺恐怖,隻道:“不行,你們可得好好看好我,我可不想命丟在他手裏,我還沒活夠呢!”


    不明倒是覺得又心酸又好笑,不禁搖了搖頭。


    “冥王殿下?”


    “……”


    見逾嶙臉都綠了,便又道:“哎喲!你應我一聲!”


    “幹什麽!”


    “你不準我去天界,是不是因為公主殿下啊?”妁川用手托著下巴,隻道:“你一開始就對天界有偏見,多半也是因為前冥王與公主吧?”


    “你管那麽多?”


    “不是,我隻是好奇,”妁川直勾勾盯著逾嶙挑眉,道:“你與公主殿下,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為什麽前冥王那麽看中你?還把王位傳給你?”


    “我說過了,我隻是暫為保管王印罷了。”


    “你少來!”妁川白了一眼,又道:“我不問你是何心思不公之於眾,但是冥事府中那幾位定是知曉你這身份的,一個個畢恭畢敬的,就連……老溫也……對!溫欽子那老家夥說過,你若是叫他幹爹可是惶恐!”


    難怪啊,難怪他那時神情不對,原是這麽個原因。


    “我和冥界公主沒關係……”逾嶙有些無奈,隻道:“你再給我亂點鴛鴦譜,我便扼殺了你們倆的鴛鴦……”


    “嘿!我這暴脾氣……”


    “行了行了……”見妁川綰袖欲大幹一場,不明趕緊一把拉過她,又笑嘻嘻對逾嶙道:“別聽她瞎說。”


    “拉我幹什麽?!”


    “……”


    見不明臉上有些難看,明顯是進退兩難,妁川又立回身子,惡狠狠白了逾嶙一眼,道:“反正,我的鴛鴦命大著呢!”


    逾嶙用小扇扶額,歎了口氣,隻道:“你知道的,天後那事兒,公主殿下那事兒,我們冥界的,最好還是劃清界線好,不然,你的靈力遲早被吸幹。”


    “你少亂說,天後不是這樣的。”


    “她不是?”逾嶙點點頭,隻好退一步道:“可是她身邊有人是,你被挾持那日,那人如何說的話?我第一想到的,不應該是天界?”


    “我知道了……”


    妁川撇了撇嘴,想著在天界時蘂薑無意間提到過“冥王來走過一遭”,奈何沒有證據,便就無功而返了。


    “誒,你說這人,會不會是長渂神君啊?”妁川突然提議到。


    “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就同我去天界一樣,毫無意義。”


    “什麽意思?”妁川聽不懂逾嶙這話,便去看不明。


    隻見不明低著頭飲茶,不發布看法。


    “我一開始便是這麽想的,但是長渂早已經離開天界不知身在何處,我去天界尋,是不是沒有意義?”


    這話似乎有理,卻也不算全對,妁川想著雲子泱所謂同長渂打了一架,便道:“但是,長渂回去了啊……”


    “他回天界了?”逾嶙猛地偏頭看向妁川,語氣嚴肅,眼神裏是抑不住冷漠。


    “啊?”妁川明顯被逾嶙這反應給嚇到了,磕磕巴巴道:“是……是啊……說是同子泱君打了一架呢……”


    “是嗎?”逾嶙冷哼一聲,嘴角竟掛了瘮人的笑,又聽他道:“可算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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