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展小春死了,那麽年底元旦之前,千武宗就會覆滅。


    這是昨天,楚騰達醒來後用了三個時辰分析目前的局勢,所得出的結論。


    而元旦,還有6個月零10天。


    其實楚騰達一個月前,就得出了千武宗會覆滅的結論,隻是當時沒有推算到這麽精確罷了。


    而覆滅千武宗的不是別人,正是:東廠。


    聖元帝目前正在整頓朝綱。


    這是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工程。


    其中首要對付的,就是聖京四大家!


    所謂聖京四大家,是聖元國除大國師外,最強大的四個勢力!


    因為四大家本部全都在聖元國的首都,所以被稱之為聖京四大家。


    他們分別是:東廠,白馬寺,君王側,和晚東商會。


    而手握大量兵馬實權的東廠,是四大家中最弱的,同時又離聖元帝很近,自然就是重振朝綱的第一個目標。


    所以東廠很急。


    一直在暗中招兵買馬。


    同時東廠總督魏明月自今年開春閉關,意圖突破五脈境。


    東廠之心,路人皆知。


    恐怕魏明月一但出關,東廠立刻就會造反!


    當初曹魏延把展小春派去千武宗,恐怕是想爭取三年後的盟主大選。


    這點楚騰達還是能料到的。


    但既然東廠要反,魏明月又達到了五脈。


    那東廠為了對抗皇權,就必須短時間內吸收更多力量。


    而五脈高手,是目前千武宗所不能承受的。


    別以為有個八城無敵,再加上百花宮兩位宮主,一共三位四脈巔峰,就能打得過五脈了。


    一脈之差和一穴之差完全是兩碼事,即便四脈巔峰和正五脈真的隻差一穴。


    但四脈再怎麽巔峰都隻是四脈,正五脈哪怕剛進去哪怕一分鍾那也是五脈。


    一脈之差和一穴之差是兩碼事。


    一個正五脈高手,至少需要五十名四脈巔峰才能勉強戰平。


    別說四脈巔峰,千武宗裏四脈一共也才三十幾個。


    雖然會有所損耗,但到時魏明月出關要是直接闖入千武宗。


    把各大宗門門派代表殺個精光,千武宗的勢力,還不是盡歸其所有?


    而魏明月出關之日


    正是明年元旦。


    他修煉的千歲神功,幾十年前也有人練過,還練到了五脈,所以閉關需要多久千武宗還是知道的。


    如果明年元旦前,沒有應付東廠的辦法,楚騰達推算,千武宗被滅的可能性高達九成以上。


    而目前千武宗想反殺東廠是不可能的。


    拿頭打都打不過。


    到時千武宗的選擇隻有兩個。


    一:現在就召集全部兵力,趁魏明月沒有出關,殺東廠一個措手不及。


    結果,當然是千武宗全滅,東廠重創,然後聖元帝借機鏟平虛弱的東廠。


    也就是同歸於盡!


    二:剛才說了,就是魏明月出關,千武宗被吞並,東廠造反。


    也就是送人頭。


    無論如何,千武宗必死。


    但有展小春就不一樣了。


    展小春目前在東廠和千武宗的立場舉棋不定。


    目前,外界有流傳楚騰達這個盟主實際上是六脈的傳言。


    試想一下,如果魏明月出關後聽說這件事,他會怎麽做?


    毫無疑問,太監多疑,更何況還是太監頭子。


    就算不第一時間進攻,也一定會來試探楚騰達。


    而楚騰達不管怎麽樣,都是不可能在元旦之前達到五脈。


    到時候一試就穿幫,楚騰達死,千武宗滅。


    事實上,關於自己的修為,楚騰達是用這個借口向千武宗眾大佬解釋的。


    上次點蒼派襲擊,本座受傷很重,還中了陰血蠱毒,雖然那蠱不完整,威力偏弱,但傷勢恢複需要一年時間。


    目前隻能使用一脈之力,隨著傷勢恢複,能使用的修為也會慢慢提升。


    這樣,楚騰達今後的修為,以及這次擴招影武者的目的,在千武宗裏也解釋的通了。


    但東廠的問題依舊嚴峻。


    經過沉思苦想,頭發都掉了一半,楚騰達最終得出了一個最優解。


    打是肯定打不過,那就想辦法拖!


    我沒辦法短時間內變強,那就想辦法把千武宗變強。


    這裏,就需要用到展小春。


    展小春乃督軍司檔頭,曹魏延把他派來是讓他做探子的。


    也就是說,魏明月和曹魏延,他們對展小春的信任,會遠遠大於江湖傳聞。


    根據情報,展小春不止一次潛入其他勢力內部,以便打探情報,方便東廠以最小的代價將之吞並。


    所以展小春提供的情報,曹魏延和魏明月會非常相信。


    如果讓展小春來傳遞:【盟主修為接近六脈,兩位都督萬不可貿然挑戰。】的信息的話…


    沒錯,如果是展小春這麽說,魏明月定不敢貿然挑戰千武宗和楚騰達,連試探都不敢有。


    當然,這並不能真的阻止東廠進攻千武宗。


    以魏明月和曹魏延的智力,想必遲早能夠發現這是個謊言吧?


    但並不需要阻止。


    隻要拖住他們,讓他們不敢貿然進攻就可以了。


    千武宗需要的是時間。


    利用這段時間想辦法繼續壯大,直到能和東廠抗衡為止。


    至於如何壯大,楚騰達早就想好了。


    自楚飛黃上任以來,90%以上的門派宗門退出千武宗。


    這才造成如今千武宗如此衰敗。


    楚騰達要做的,就是想辦法遊說這些門派宗門,重新回歸千武宗。


    隻要能取回千武宗全盛時期20%的力量,東廠便不足為懼。


    若能取回50%,縱是聖京四大家聯手,千武宗也能有三成勝算。


    要知道當年全盛時期的千武宗,擁有和通天楚門叫板的資本。


    所以,目前利用展小春拖住東廠,是千武宗活下去的最優解。


    沒有展小春幫忙拖時間,千武宗必死。


    而目前要確定的,就是展小春的立場問題。


    他到底是千武宗展小春?還是東廠督軍司檔頭。


    要是嘴巴上說,楚騰達肯定不會信。


    拜托,你想想東廠是做什麽發家的?番子嘴上說的話你能信?


    要讓楚騰達信,必須得有實際行動。


    這件事。


    除了明鏡宮惜花宮主外,楚騰達昨天就讓影武者傳達給了所有門派宗門代表。


    楚騰達也不是純粹靠的運氣在做盟主。


    雖然沒有各位大佬腦補的那麽牛逼…


    但光以盟主這個身份來衡量。


    除武功以外,楚騰達其他方麵,尤其是謀略,絕對算得上優秀,乃至出類拔萃的。


    畢竟上輩子的高等教育,還有兩世五十年的閱曆擺在那兒呢。


    而這一次,明月流的明鏡宮是東廠的世仇。


    展小春與他的戰鬥,正是楚騰達試出他立場的最好機會。


    “你們幹什麽?”


    明月流雙眼瞪得老大。


    他已經重創了展小春。


    現在隻要照著他的脖子來上一劍,就能取他性命。


    但就在這時。


    整個千武宗各大派代表,居然全部集結,攔在了明月流麵前。


    明月流扭如修羅的臉很快沉下來。


    他冷冷道:“各位前輩,這是晚輩與東廠的恩怨,還請各位前輩不要插手。”


    沒有人回答。


    眾大佬隻是攔在他與展小春之間,沒有說話。


    本來,楚騰達的命令就隻不過這場戰鬥在即將結束時,讓他們對明月流稍作拖延罷了。


    隻是拖延的話,自然沒有對話的必要。


    與此同時。


    一雙熟悉的登雲藍寶靴,闖入了展小春渾濁的視線裏。


    他一眼就認出這雙鞋子的主人。


    全千武宗也隻有一人有資格穿這雙鞋。


    “為什麽不還手?”


    楚騰達站著,俯瞰奄奄一息的展小春。


    趴在地上的展小春抿抿嘴,沒有回答。


    隻是把頭埋進了帶血的土裏。


    “剛才戰鬥的時候,你一味的隻是在防禦,沒有過哪怕一次還擊,為什麽?”


    楚騰達又問。


    大概是不想回答。


    展小春沉默了良久。


    但還是貼著泥土,發出了悶悶的聲音。


    “我隻是一個東廠番子,我的話,盟主會信嗎?”


    這次輪到楚騰達沒有回答了。


    展小春再一次側過頭,用被血染紅的眼睛望向他。


    嘴角淒慘的上揚。


    “你說過,決定我是千武宗展小春,還是東廠督軍司檔頭的,是我心之所向。


    我也想啊,我也想這樣啊。


    但理想是不能改變現實的。


    給荷花守靈那幾天,我想了很多,最大的感悟就是…


    也許我心我行能澄如明鏡,但我是誰…不是我說了算的。


    江湖,最大的特色是什麽?盟主,您應該比我懂吧?”


    江湖最大的特色?


    楚騰達低著頭,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身不由己嗎?”


    展小春笑了笑,吞了口帶血的唾沫:“沒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但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都咳了出來。


    他艱難的爬起身,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楚騰達看清楚了他的傷勢。


    除了全身百來個豁口,最後受的風刃,在他軀體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大口,甚至幾乎把正麵軀幹都給剖開。


    如此嚴重的傷。


    以至於他隻是站起來,都用了足足二十秒。


    沒有拿武器。


    展小春踉踉蹌蹌的推開保護自己的眾大佬,來到了明月流的麵前。


    路過楚騰達身側時,展小春還用帶血的手,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楚騰達沒有動作,也沒有阻攔他走出去。


    反而低下頭,嘴角含笑。


    原來,這就是你的立場。


    這短短的一段對話,蘊含了太多門道。


    若不是做了半年盟主,楚騰達也許都聽不懂其中的意思。


    而正是這一段對話。


    楚騰達已經得到了所有想要的答案。


    明月流一愣。


    本來還不知該怎麽突破這麽多大佬的保護,去殺了這個閹狗。


    沒想到這個閹狗居然自己走出來了?


    除了意外的欣喜,明月流更多的是疑惑。


    他問道:“閹狗,你還敢站出來?”


    展小春沒有答話。


    明月流有些不耐的微微迷眼。


    他用劍指向展小春:“閹狗,看在你敢站出來,還有三分骨氣的份上,我允許你說遺言。”


    展小春還是沒有說話。


    自戰鬥開始至今。


    他就沒和明月流說過半個字。


    這讓明月流真的火了。


    “為什麽不說話?開戰前你不是很能說的嗎?為什麽開戰後一個字都不說?啞巴了?!”


    明月流大聲嗬斥。


    展小春的東廠身份讓他憎惡。


    而讓他煩躁的,卻是展小春的這份沉默。


    “說話啊!”


    明月流爆喝一聲,又是一發挑劍。


    激蕩的風刃,直勾勾的射向展小春的肩膀,要將他的右手斬下。


    然而這一次,八城無敵卻搶先一步,用自己的金鍾罩護住展小春。


    “你……”明月流見狀,心頭更是大怒:“八城前輩,你幾個意思?”


    一個個都是怎麽回事?


    話又不說,打又不讓我打?


    “還不明白嗎?”


    然而就在這時,楚騰達的聲音卻打斷了他的煩躁。


    “盟主?”


    見楚騰達走出人群,明月流的惱怒更甚:“盟主,你什麽意思?我明鏡宮雖弱小,但好歹也為千武宗服務了那麽多年,麻煩你給個解釋。”


    “你要解釋?”


    楚騰達努努嘴,聳聳肩,點頭道:“好,我給你個解釋,展小春不跟你說話,是因為你一直叫他閹狗。”


    “他不是閹狗嗎?!”


    “生理上是,但我們看人不是看生理的,看生理,那叫以貌取人,是為人不恥的行徑。”


    楚騰達的話,讓明月流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


    “盟主,你該不會想庇護東廠吧?”他陰陽怪氣的問道。


    “怎麽會?”


    楚騰達攤攤手,臉上寫滿了無辜:“我巴不得東廠明天就全體暴斃呢”


    “那你為何要庇護這隻閹狗,他可是東廠的……”


    “因為他不是東廠的人。”


    這一次,沒有給明月流說完的機會,楚騰達斬釘截鐵的喝道:


    “明月流,報仇我不反對,本座一向鼓勵恩仇不隔夜,有恩報恩,有仇必報。


    但現在的問題是…你和你母親,為了複仇,把一個最基本的道理都給忘了!


    這個道理叫:冤有頭,債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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