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城先生,您覺得,生理痛苦和精神痛苦,哪個更能勸人回頭是岸呢?”


    “八城先生,您覺得如何才能付出最小的代價血洗整個千民城呢?”


    “八城先生?”


    “八城先生!”


    一節課,上了整整一個時辰。


    在佩服這些小屁孩精力的同時,走出私塾的楚騰達用力拍了兩下太陽穴,這才把躁動的心魔壓製下去。


    怎麽感覺上了一節課,我特麽自己反而遭到了精神汙染?


    “上了一節課,感覺怎麽樣?”


    這時,一個熟悉的男聲闖入楚騰達耳蝸。


    聞聲看去,隻見私塾外等的,居然是目前蘇屠嶺的負責人。


    首座林穹夫。


    他負著手,昂首挺胸,麵含笑意,看起來很是友善。


    “首座,你怎麽在這?”


    走出教室的雲裳也驚了。


    林穹夫笑道:“沒什麽,隻是例行巡視,正好路過,就偷偷看了一會你的課。


    裳兒啊,在這糟糕的環境裏教導孩子,辛苦你了。”


    雲裳連忙受寵若驚的站直了身子:“哪裏的話,首座,小女子隻是盡本分而已,承蒙首座認可。”


    林穹夫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滿意的說:“很好,你如此衷心,性格又好,這樣一來,你下個月的婚禮我也能放心了,小龍是我最得意的部下,但他脾氣急,婚後你要多關照他。”


    雲裳自豪的抬起頭:“小女子婚後一定竭力侍奉龍領事。”


    林穹夫滿意的連連點頭,轉而看向偽裝成八城要良的楚騰達。


    “說實話,我一開始老夫還懷疑你是個奸細,但看過剛才公開課,老夫覺得,可能是我錯怪你了。”


    楚騰達奇怪。


    “啊?我有做什麽嗎?”


    林蒼夫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剛才,麵對孩子們的提問,竭力回答,試圖指點他們。


    雖手忙腳亂,但這正是你誠心想教的證明。


    雖然教的狗屁不通,但本座知道,你接受聖元錯誤的教育,一時半會還無法掰正。”


    “這…是在誇我嗎?”


    我怎麽感覺是在損我呢?


    林穹夫哈哈笑道:“所謂少年強則國強,孩子永遠是國家的未來。


    如果你真的是敵人,麵對我們的孩子,你巴不得他們死呢,又怎會那般手足無措?


    你公開課上,說錯話時竭力解釋的行為,正是你關心這些孩子的證明。


    如果你是奸細,又怎會關心這些孩子呢?”


    說到這裏,林穹夫的眼中,已經流露出一絲絲的信任。


    雖然很少,但確實有了。


    旁邊雲裳聽到,更是興奮的抓住了楚騰達的胳膊:“太好了,要良前輩,林首座認可你了。”


    是嗎?


    楚騰達有些懵。


    林穹夫道:“明天來議會堂吧,介於你今天的表現,我想稍微解開一些禁足區域,以便進一步觀察你的誠意。”


    楚騰達一聽,連忙低頭:“謝林首座賞識。”


    這還真是意外的收獲。


    要知道,處於觀察期的楚騰達,是有禁足令的。


    能自由活動的區域,不到整個營地公開區域的二十分之一。


    更別提超過公開區域兩倍的隱藏區域了。


    能解開一部分禁足,對於情報的收集,有著莫大的好處。


    楚騰達看向身旁,正摟著自己胳膊的雲裳,竟對這個女人有了些許感激。


    雖然她是敵人就是了。


    就這樣,林穹夫因為要巡視各部門,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雲裳更是開心的一蹦一跳道:“要良前輩,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可以多來上上公開課嗎?


    雖然您的理念不同,但您對聖元的了解,正是孩子們所需要的。”


    “呃…一定。”


    “那麽要良前輩,我先走了我,今天謝謝你。”


    說著,雲裳小跑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楚騰達歪了歪腦袋,也沒太放心上。


    他懷疑過雲裳的目的。


    會不會是點蒼派派來迷惑他的。


    但楚騰達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首先她沒有真氣,並非武者。


    而且她負責的是一二年級,主要傳授的是文化。


    搏殺類的指導,是由專門的武者來培訓的,而且是三四年級的課程。


    簡而言之,就算她有這個目的,她也沒這個實力來完成這個目的。


    也就是說,和雲裳的相遇,完全就是巧合。


    也許是老天冥冥中,在幫自己吧?


    楚騰達意識到,雲裳的存在,能讓自己快速獲得點蒼派的信任。


    之後。


    翌日。


    按照林穹夫的約定,楚騰達來到了議會堂。


    和第一天來時一樣,他坐在石座上,對假扮成八城要良的楚騰達讚賞有加。


    值得注意的是。


    第一天帶隊的那個武者,龍嘯天,也在議會堂裏。


    之後,林穹夫宣布,解除了楚騰達的四級禁足令,改為三級禁足令。


    可活動區域,從自己寢室附近,食堂和私塾附近以外,還擴張到了娛樂室和演武場附近。


    並且晨禁和宵禁以外,每天可以離開洞穴透透氣,前提是要有人跟隨。


    這活動區域足足大了四倍有餘。


    可見一堂課給楚騰達帶來的收獲有多大。


    更讓楚騰達驚喜的是。


    “龍領事,你帶要良先生參觀一下普通囚犯房吧,要良先生,隻此一次,本座讓你開開眼界。”


    囚犯房。


    那可是楚騰達朝思暮想的地方。


    這次來蘇屠嶺,就是為了救出天機子。


    可為什麽?


    楚騰達不解。


    林穹夫讚許的目光讓他總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


    境界越高的武者,智力也越高。


    這世界上不存在實力強大但智力不行的人。


    更不存在以力破巧這種說法。


    不是因為開通經脈能提升智力。


    而是因為腦子不好使的武者,根本活不到實力強大的時候。


    武者的世界是以拳頭大小說話不錯,但想要自己拳頭大,也得有足夠的智力和心計,讓你活過弱小的階段。


    三脈境的武者,心計絕非凡人所能企及。


    楚騰達不相信,自己能這麽輕鬆獲得他的信任。


    也許上課的事確實讓他放鬆了些微警惕,可想談信任,還遠遠不夠。


    但為什麽要帶我參觀囚犯房?


    帶著疑惑,在龍嘯天的領路下,楚騰達來到了囚犯房。


    和預期中的一樣。


    囚犯房是需要在地圖房這種高級行動權限的房間裏,打開密道才能進入的。


    “要良先生,這邊請。”


    龍嘯天彬彬有禮的讓路,和第一天見麵時惡劣的態度截然相反。


    楚騰達進入囚犯房。


    這是一個陰暗潮濕的洞窟,空氣裏到處都是屎尿味,環境比千武宗審訊房還要惡劣百倍。


    生鐵的牢房裏,關押著幾十名犯人。


    或挑斷手腳筋,或用銀線穿耳將幾人串在一塊,或割掉了聲帶。


    最過分的是有兩個認肚子都被挖開,裝了兩個漏鬥,嘴巴眼皮則被針線封住,無法站立,否則胃液就會流失,更別提行動了。


    所有犯人,都有著會造成至少三等殘廢的傷勢。


    一進囚犯房,這慘絕人寰的景象入眼,楚騰達就明白了。


    在林穹夫說讓他參觀囚犯房的時候,楚騰達瞬間想到了他這麽做的原因,一共三十一種可能性。


    而現在進了囚犯房,楚騰達就確定了他的原因。


    是三十一種可能性裏第二糟的可能。


    這是一場試探。


    林穹夫非但沒有信任自己,反而比剛來的時候更懷疑了。


    最糟的那個可能,是楚騰達已經被看穿,參觀囚犯房隻是請君入甕。


    幸好不是。


    “這裏是我們的囚犯房,這些犯人,全都是妄圖顛覆個批判南雲大理國的蠢貨。”


    龍嘯天一邊走著,一邊介紹各種刑罰。


    無一例外。


    這裏最“仁慈”的刑罰,都比千武宗最殘忍的酷刑都殘忍。


    老虎凳,辣椒水,這種東西在這裏簡直是小兒科,根本不存在的。


    最次的酷刑,都是用豪豬刺紮進指甲縫裏,將指甲和甲床暴力剝離。


    炮烙更是最常用的普通刑罰。


    而楚騰達最關心的八城要良和天機子不在這。


    【請問天機子和盟主在哪?】


    這個問題絕對不能問。


    因為這就是林穹夫的試探。


    如果問了,就證明居心不軌,楚騰達毫不懷疑,自己當場就會被逮捕。


    這些犯人淒慘的模樣,就是為了試楚騰達。


    如果你是奸細,那你和天機子還有盟主就是一夥的,看到這些淒慘的犯人又不見他們兩個,定會心生關切,旁敲側推問他們的下落。


    這個林穹夫好算計!


    楚騰達不得不佩服。


    自己隻要說錯一句話就可能滿盤皆輸。


    以往的對手空有境界,無論多強,皆被楚騰達計殺。


    而這個林穹夫,不光有境界,有人數優勢,更有心計。


    如果楚騰達沒有以往的曆練,恐怕早已中計。


    不愧是點蒼派,千武宗命中注定的對手。


    要沒點難度,楚騰達反而會感到失望。


    他剛才提到,這裏是普通囚犯房,意思就是說,還存在不普通的囚犯房。


    有這個情報就已經賺到了。


    貪多嚼不爛,還是穩妥點比較好。


    想到這裏,楚騰達把重心放在了如何穩定信任上,放棄了獲取更多情報的意圖。


    打個迂回,將計就計。


    林穹夫城府很深。


    不過楚騰達一點不怕。


    畢竟,我可是有兩輩子閱曆的,加之這段時間的曆練,論城府,誰更雞賊還不一定呢。


    你試探我,反而給了我一個內部瓦解你的機會。


    “龍領事。”


    楚騰達打斷了正在叨叨介紹酷刑的龍嘯天。


    龍嘯天疑惑的回過頭。


    “怎麽了?是在下介紹刑罰有遺漏嗎?”


    “不是,隻是昨天在下聽說,您快要結婚了?”


    龍嘯天一愣。


    心想難道林穹夫真的算錯了?這個八城要良是真的想投靠點蒼派?


    要不然怎麽不問天機子和盟主的下落?反而關心起他本人來了?


    “哈哈,要良先生都知道了嗎?在下和雲裳的事。”龍嘯天客套道。


    楚騰達拱手祝福:“前幾天上了一節雲裳姑娘的公開課,下課時遇上了林首座,聽他說起這事。


    恭喜啊,龍領事,雲裳是個好姑娘,祝你新婚快樂。”


    龍嘯天一聽,對楚騰達的印象頓時好了不少。


    難道他真的不是奸細?


    “哪裏,婚姻大事,一切聽派內做主,與雲裳婚事,在下不過奉命行事,承蒙要良先生祝福,在下定會好好待雲裳姑娘。”


    話是這麽說,但楚騰達還是看得出來,他冰冷的五官裏隱藏的喜悅。


    想來這門婚事,龍嘯天很是滿意吧?


    “唉,我要有龍兄這等福氣就好了啊。”


    楚騰達歎道,卻故意做出一副遺憾的樣子。


    “是嗎?”


    果然,龍嘯天目光中浮現了一絲狐疑。


    楚騰達心底暗笑。


    雲裳果然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禮物。


    如果不出意外,靠著這個女人,自己很可能能在蘇屠嶺收獲預期外的戰果。


    雲裳,真是一個好用的女人啊。


    等下,為什麽我會有種我是渣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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