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應邀前來,先為顧奶奶檢查了身體,然後嚴肅地責問她,對顧奶奶受到的精神傷害準備怎麽做。


    錢豆豆沒有辯駁,說她會負責把顧奶奶照顧好。


    秦晉問她為什麽不辯解,她說,自己曾聽人說過,隻要是造成傷害的原因跟自己有關,就應該為這種傷害負責。秦晉一直以來冷靜自持的麵具破掉了,提起了他的父親,說那也是他父親的座右銘。


    錢豆豆心裏一動,狀似無意地問:“秦前輩的父親,是做什麽的?”


    秦晉的神色冷了下來,看著前方的一棟樓說:“他已經不在了。”


    錢豆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正好看到那棟白色的小樓,特需病房所在地。


    “把你的治療計劃共享過來吧!”秦晉的聲音恢複了冷漠,好像剛才的情緒波動,根本就沒發生過一般。


    醫院內網的操作很方便,錢豆豆先將治療計劃共享給秦晉,秦晉看過之後沒有異議。五分鍾後,她在網上下了手術通知,很快得到了手術室的回複:三號手術間,半小時後準時進行肱骨斷端複位術。


    接到通知後五分鍾,錢豆豆和秦晉一起到了三樓手術室,兩人分頭進入更衣室做術前準備。


    十分鍾後出來,發現手術休息室裏坐了很多人,除了湯寧主任和創傷科醫療二組的那些人,她還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崔黎元。在崔黎元的身邊,還有一位小眼睛中年男人,皮膚白皙。看上去文質彬彬。


    創傷科諸人的表情很嚴肅,好像馬上進行重要的學術會議一般,連一直敵視錢豆豆的愛麗絲,也一本正經地坐著。


    “這位就是錢豆豆同學?”那個小眼睛男人開口說話了。給人一種久居上位者的感覺。


    秦晉幾乎和他同時開口:“發什麽呆?病人已經到位了,快走吧!”


    錢豆豆點了點頭,還沒有說話。最前方的崔黎元對錢豆豆比出了“v”的手勢:“錢同學加油,我看好你!”


    他這一喊不要緊,休息室裏所有人都表情古怪起來,一會看看錢豆豆,一會又看向崔黎元。連一直麵無表情的秦晉都特意多看了她一眼,才轉身向手術室的走廊走去。


    錢豆豆一陣好笑,看來崔少爺在聖亞哥醫院的名聲很響。他這樣特意趕來為自己喊加油,這些人心裏會想些什麽,不用猜也知道。


    錢豆豆吸了一口氣,快步向秦晉追去,兩人很快進入了第三手術間。


    兩人進入第三手術間後。外麵休息室裏亮起了一個兩米見方的光屏,第三手術室裏的情景在光屏上出現。這個光屏的右下方,還有一個五十厘米見方的小光屏,現在對準的是病人的手術部位。


    錢豆豆進入手術間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位背對著他們的醫生,身穿防護服坐在椅子上,看身形是一位女人。


    “病人核對完畢,采用了右臂叢阻滯麻醉,心率72。呼吸16,血壓……背對著他們的女醫生口齒清楚地報出了一連串的數據,轉動椅子朝向了他們,防護麵罩下的臉,濃眉大眼,如果不是先聽到她開口說話。隻怕這第一眼看到,會以為這是一位大男孩。


    “謝謝。”秦晉平靜地應了一聲,大步走到了病人的左側站定,這裏是助手的位置。錢豆豆隨即走到病人右側,開始用滅菌王為病人處理手術野皮膚。


    那位女醫生看向了錢豆豆,見她動作熟練,表情鎮定,“嘖嘖”了兩聲:“你就是小錢醫生吧?剛進入醫院就引起那麽大的關注,連崔院長都親臨手術室,觀看你的第一次手術,真讓人好奇你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手術結束後一起吃個飯吧!”


    “郭醫生,現在是手術期間,請不要談論無關的事情。”秦晉平靜而冷淡的聲音響起,錢豆豆手下一頓,抬頭看向了他,見到了他皺著的眉頭。


    錢豆豆有些好奇地看向被稱為郭醫生的女人,發現她臉上笑意盈盈,仿佛沒聽到秦晉的話一般,對錢豆豆友好地笑了笑:“你好,我是郭燕,麻醉醫生。”


    “你好。”錢豆豆對她點了點頭,開始專心手裏的動作,很快將術野皮膚準備好,伸手要去拿手術刀時,郭燕又開口了。


    “小錢醫生,你先等一下。”郭燕走到了顧***身邊,輕聲說:“顧女士,手術馬上就要開始,如果你心裏害怕,現在可以提出來,我給你做分離麻醉,這樣你一覺醒來後,手術就結束了。”


    “老婆子還真有些緊張了,就麻煩郭醫生了。”顧奶奶說話時,聲音有些顫抖,果然很緊張。錢豆豆皺了皺眉頭,溫和地說:“顧奶奶,您放鬆一些,如果能撐住,最好不要采用分離麻醉。現在郭醫生幫您做的神經叢阻滯麻醉,副作用最少。”


    顧奶奶歎息了一聲說:“小錢醫生,還是聽郭醫生的吧,顧***膽子很小,讓我安穩地睡一覺,醒後就手術結束了,這樣都好!”


    錢豆豆看向了郭燕:“那就麻煩郭醫生了。”


    “小錢醫生,你就看我的吧!”郭燕自信地一笑,轉身回到麻醉工作台前坐下,在光腦上輸入一連串的指令,十幾鍾後,顧奶奶均勻的呼吸聲響起,已經睡著了。


    郭燕觀察了一次顧***生命體征,轉身看向錢豆豆:“可以開始了。”她伸了一個懶腰,站了起來,走到了錢豆豆身後:“小錢醫生,我剛才這麽做是為了你著想,很多第一次上手術台的年輕醫生,由於壓力過大,會緊張得手發抖。現在病人已經睡著了,如果你想說些什麽釋放壓力,可以開始了。”


    有些醫生在做手術時,喜歡說一些笑話放鬆心情,但錢豆豆不知道這些事,也沒有這個習慣。她握著手術刀的手停了一下,抬頭看著郭燕說:“我沒什麽想說的。”她說完話後,低下頭,在早就選好的手術切口位置割下了第一刀。


    郭燕還想說些什麽,秦晉冷冷地橫了她一眼,她隻好閉上了嘴,卻依然站在錢豆豆身後,準備現場觀摩小錢醫生的手藝。


    新地元時代,一般麻醉醫生完成麻醉後,不會留在手術室裏繼續看,會通過智能機器管理手術中的病人。


    郭燕不走,留在手術室裏看熱鬧,讓秦晉的眉頭皺了又皺,好幾次用冰冷的眼神瞪她,她卻毫無反應。這個女人,是聖亞哥醫院裏,唯一不怕他冷眼的人,他懷疑今天的手術輪到她麻醉,也是她有意為之。為了不影響錢豆豆,秦晉忍了又忍,隻待手術一結束,就要質問郭燕。


    錢豆豆動作熟練,毫不遲疑地一邊切開皮膚,一邊用紗布處理切口滲血。皮膚切開,滲血清理完畢,拿手術刀輕柔地切開皮下脂肪,暴露出有些瘀血的肌肉組織,這下需要鈍性分離了。


    錢豆豆心裏剛一動,一把彎血管鉗遞到了她的手邊,她隨手接過,抬頭看了一眼,見到了秦晉鼓勵的眼神。


    錢豆豆無聲地笑了笑,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迅速,分離肌肉,清理瘀血和斷骨殘端……動作有條不紊。在此過程中,秦晉總會恰到好處地給予配合,隻用了三十五分鍾,斷骨複位完成,開始縫合皮膚了。


    一旁的郭燕忍了半天,這時實在忍不住了:“小錢醫生,我知道外麵有一大幫人在看著你手術,雖然他們都說要看你傳統的手術治療方法,但像智能電灼止血這樣的措施,你應該用吧?為什麽要一直自己動手?”


    錢豆豆手下不停,輕聲說:“我對智能控製的手術過程沒有信心,我還是相信自己的手。”


    “為什麽?”這次開口提問的是秦晉,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專注地看著錢豆豆,卻隻看到了防護頭服的頭頂。


    “我不想過度依賴醫療智能。”錢豆豆的回答很簡短,說的話卻出人意料,讓手術間內外的人都豎起了耳朵,準備聽她的下文。


    過了約半分鍾,手術切口皮膚已經縫合完畢,她開始清理手術器械了,仍沒有開口的意思,郭燕忍不住了。


    “小錢醫生,醫療智能是我們醫務人員的好幫手,你為什麽不想使用它們?”


    “請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醫療智能開始罷工時,我們醫務人員要怎麽做,才能讓醫院繼續運轉下去?”


    錢豆豆平靜地話語,聽到在場各人耳裏,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她發現秦晉的手抖了一下,正在撕的傷口保護膜發出“喀嚓”一聲響,被撕破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了對方,秦晉的眼神裏有震驚,還有探究,錢豆豆則眼帶笑意。她伸手接過秦晉手裏的保護膜,將破掉部分撕下扔掉,從容不迫的拉出一張新的,撕下,打開,貼到了手術創口上。


    做完這一切,錢豆豆看向了郭燕,隻見她半張著嘴,神色古怪地看著自己。


    錢豆豆微微一笑,提醒她:“郭醫生,手術完畢,麻煩你將顧奶奶喚醒吧!”


    “沒問題。”郭燕走到光腦前,一邊動作熟練地開始操作,一邊問:“小錢醫生,我看你的手法很嫻熟,好像做過無數次這種手術一樣,你以前接觸過類似病例嗎?”


    “做過多次虛擬練習。”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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