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銀光劃破天際,轟隆兩聲,天地間驚現大雨磅礴。


    魏寧諾抬眸望著被烏雲席卷的天,忽的勾唇冷笑,“下得可真應景···”語罷,她優雅挪步至六角花亭下,眼眸微低,盡顯傲慢,她彈去衣上水漬,悠然開口,“雖然下雨了,但是還有凶手沒找到···讓奴才們去左右偏房歇著吧。”


    她尊貴的吐出最後一字,全然沒有在意李掌事的神色。


    李掌事麵上犯難,府中上下女婢盡數在這兒,本就因為這事耽誤了其他事兒了···這會兒聽她話裏的意思··這不是變相軟禁嘛!


    魏寧諾見他不動,眉頭輕挑,“你想違抗殿下的意思?”


    李掌事眼神左右相顧,心中暗暗在權衡利弊。


    若不是殿下吩咐他前來幫襯寧大人一把,他還真不想蹚這趟渾水!


    微咬牙,“諾。”後退幾步,便招攬人手,把正在庭院內一聲不敢發,乖乖淋雨的女婢們,領到了左右偏房。


    幾息功夫間,人群很快被疏散開,諾大的院內,隻有枝丫一人癱倒在地,動彈不得。


    冰冷雨水狠狠落在她身上,打得她生疼,地上傳來徹骨寒氣,包裹她全身,冷得瑟瑟發抖,嘴唇打顫。


    她已經分不清留下的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就連那馬兒都被帶到了六角花亭下,身上些許水漬被下人們悉心拭去,長長鬢毛梳得整齊。


    魏寧諾優雅卷腿,落坐在亭中,她神情難掩高貴,手微抬,下人便遞上了熱茶,淺飲一口,紅唇勾勒出一抹好看弧度。


    悠悠道,“小悟心善,放過了這賤奴,可本大人心中仍有不忿···”


    她眸色閃現狠厲,語氣輕緩悠長,“來人,實施針刑,我倒要看看,她能撐到及時不說!”


    處理偏房女婢之事,剛到魏寧諾身側的李掌事一聽這話,身子一顫,就連一旁的吳嬤嬤也楞上一二,卻不敢多說什麽。


    李掌事立馬上前,眉低眼順彎著腰,一副恭敬模樣,勸道,“寧大人,這丫頭是太子妃娘娘房裏的人,與娘娘十分親近,怕是不可啊!”


    針刑,乃是用細小銀針,活生生插入十指縫裏,共計二十一枚針沒入指縫,才算完畢!這二十一枚針,順著血液,肌肉張弛,緩慢流向身體各處!其苦不堪言,痛不欲生,枝丫女婢已經深受重傷,若再挨一擊,哪兒還有命活?


    “有何不可!”魏寧諾霍然起身,步步緊逼李掌事,“這賤婢動了我的東西,我要討個公道,殿下還沒說什麽,你倒是跳出來打抱不平了?”


    一股強勢壓迫感襲來,李掌事不得不頻頻後退,額上冷汗直冒,眼角餘光掃視躺地上的枝丫,眸中閃過難色。


    太子妃娘娘向來對他極好,如今娘娘女婢有難,他身為府中掌事竟什麽都做不了····


    現下階段,人人自危,一句話便能讓人步入深淵,他又何嚐能自保?


    “小人衝撞大人,罪該萬死,還望大人海涵··”他行禮抱拳,麵上的痛色並不難看出,最終他還是選擇保全自己。


    魏寧諾冷哼一聲,看在他是韓鶴川身側的人,便不與他過多計較!


    她上前兩步,冷眼看著被雨水洗刷的枝丫,下巴微揚,自有一番孤傲,冷聲道,“行刑!”


    兩字剛落,暗處立馬竄出兩道人影,兩個高大男人皆穿著深色斜襟長袍,腰間佩劍,神情肅穆,徑直奔向大雨中的人兒。


    李掌事一驚,她竟神不知鬼不覺在府中安插了自己的人!


    枝丫斜著頭,嘴裏的血跡已經被雨水衝淡,雨水模糊了視線,呼吸變得困難起來。她迷迷糊糊中見著有兩道人影快速朝她移來,她忽然勾唇笑著呢喃,“是娘娘來了嗎···是娘娘嗎··”


    聲線氣若遊絲,就連溫度都猝不及防被雨水覆蓋住,無處逃匿。


    兩個男人拽起枝丫,粗暴抓過她的手。


    驀然間,男人手中銀針泛著水光,在大雨下,異常刺目。沒有任何預想,銀針深深沒入枝丫食指中!


    “啊——”


    被野獸撕咬的疼痛感席卷身心,她霎時清醒少許,目光惶恐看著麵前男人手中的銀針,一個勁搖頭嘶喊。


    她聲音暗啞,盡管用盡了全身力氣嘶叫求饒,在大雨嘈雜聲下,被衝得斷斷續續,讓人聽不真切。


    隻是見她瘋狂抽動身體,搖頭痛哭,宛若瘋子。


    “不要··不要··”


    “不是我··不是我幹的···”


    “求求你們放過我···求求你們··”


    “啊——”


    略粗的銀針再次深深沒入她指縫中,麵前的男人冷酷無情,根本不顧她的叫喊,隻是機械般將一根根銀針,緩緩插入她指縫。


    血跡快速從指縫中溢出,不等它侵染手掌,就已被雨水洗刷殆盡,似乎什麽也沒發生般。


    魏寧諾看著這出好戲,好整以暇喝著熱茶,十分受用枝丫痛苦神色。


    那兩男人似乎也來了興頭,見枝丫重重倒在了地上,立馬上前一腳踹在了她腹部,隨後拽過她的手指,預備插入銀針!


    千均一發之際,磅礴大雨中閃現一記黃色符篆,打在了水中!


    旋即,地上積水立即轉化為刺目血色,雨水所到之處,皆變幻為鮮紅血液,詭異駭人!


    不知為何,隻有那六角花亭下沒能侵染血水,似乎地上血水忌憚著亭內之人。


    “這··這··這!”李掌事見此異相,張大著嘴巴說不出話來,踉蹌兩步,險些摔倒。身側的吳嬤嬤不經嚇,更是直接暈倒在地。


    魏寧諾眸光閃爍,神情依舊孤傲,未有任何異樣,隻是托住茶杯的手不免緊了幾分,暴露出了此時她心情有些複雜。


    在眾人驚恐之下,那血水飛速堆就成了人形,它扭動通紅一片身軀,片刻之間,將枝丫身側男人打翻在地。


    兩個男人皆是習武之人,心智硬朗,可麵對如此詭異場麵,他們還是被嚇得驚慌失措,癱倒在血水之中,頻頻往後倒退。


    頓時,滿臉血垢,狼狽不堪,哪兒還有半點盛氣淩人之態?


    血水化成的人順勢抱起了倒在地上的枝丫,仔細瞧,便能瞧出枝丫身上異常幹淨,無半分汙垢。


    似乎那血水早已把枝丫身上的雜質洗去,並沒有侵染她的意思。


    血水穩穩抱住枝丫,站在原地,麵向亭中魏寧諾,場麵十分詭異。


    冒著大雨而來的童幼寶在踏進天鈴閣刹那,不知為何,猛然吐出一口鮮血!無奈之下,隻能喚醒迦迪愛幫助自己。


    迦迪愛魂魄與水相似,如今這場雨,便是為迦迪愛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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