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幼寶麵上漠然,心裏卻歡喜,聽見李川提及三個郎兒時,眸中更是閃過亮色。


    早晨之時,就聽南城百姓說起,前任大理事卿事大人李川退位後,大郎繼承了父業,其人俊多金,位高權重,還是個單身漢,二郎三郎皆在他手下任事。


    想來麵前這人便是李川,至於結親事嘛··也不是不可以。


    她麵上劃過一絲狡黠,赫連禦醫察覺不對,拉了她一把,“寶丫頭可別被這老家夥蒙騙了!他那大郎雖生得一副俏皮囊,卻是個···斷袖!”說道最後,他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撇過頭。


    他看著墨淵長大,自是將他視作了親兒子。


    “瞎說什麽!”童幼寶未出聲,隻覺著有幾分詫異,李川便急急上前解釋著,“墨淵隻是同男人走得近了些,怎麽就有斷袖之癖了!”他麵色微怒,不喜對方說辭,“虧你還是墨淵仲父!不知羞恥!”


    赫連禦醫霎時來了脾氣,掄起袖子上前跟他辯解,“我看你這老頭子是沒吃夠老夫的棒子吧,還嫌打你不夠多?你那大郎不曾親近姑娘就算了,他為何三五日便去北城找那花蝴蝶,難道沒有斷袖之嫌?”


    李川氣結,被赫連禦醫逼得步步後退,抖著手,道,“墨淵是與那花蝴蝶探討··探討羚洲堤壩事宜!”


    童幼寶佇立在旁,暗自偷笑,並不為那大郎是否斷袖而感到惋惜。花腸轉悠,要真是個斷袖,不可以做姐妹嗎?


    李川被堵得麵色通紅,語氣幹巴巴道,“咱們說題字一事,你扯這些幹嘛!”推開赫連禦醫,朝童幼寶走去。


    童幼寶頓時麵色淒淒,看了眼天色,岔開話題,“晌午快過了,二位大人用過食了?”餘光掃向高堂內室中的餐桌,大部分吃食還未動過。


    李川頓時回眸狠瞪後麵那人,“可不!剛上飯桌,這老頭提著棍子就鬧事來了!”童幼寶眉頭高揚,明了,“想來還是本人過錯,若沒有那副藥貼,二老不至於此···”她側身朝李川行了一禮,“那藥貼害兩位大人反目,想來不是什麽好物,本人願意處理了。”


    她麵上恭敬,話語隱晦,給李川留足了麵子,通俗點就是,把東西還給老娘!


    李川乃前任理事,赫連乃前任禦醫統領,雖退位已久,可威名依在,她喚一聲大人,無可厚非。


    這話旁敲側擊,李川同赫連自是聽出了其中意味,麵上立即出現慌亂。


    “不可···”李川急耐出聲,卻沒想到合理說辭,一時堵在了哪兒。赫連禦醫是個沒臉皮的,立即上前拽住她胳膊,豪氣道,“老夫不怕害人之物!反之心中甚喜!寶丫頭能寫多少寫多少,寫個屎字老夫也歡喜得很!”拉著童幼寶,便走出了梨門,嘴上喋喋不休沒完沒了。


    童幼寶額上劃過冷汗,麵上嘿嘿應付著。


    在屋簷瓦片上的涅惑幾欲睡著,不懂人情世故的他,自是看不明白幾人間的周旋。旋即,身形一動,到了童幼寶身側,同她一道走著。


    那雙血眸掃了眼赫連禦醫,喃喃,“這老頭貌似很喜歡你?”頓了頓,又道,“你倆要結親?”餘光掃視她手臂上的大手。


    他露出迷茫眼色,如同未經世事的小白兔。


    童幼寶有些吃驚看了他一眼,涅惑竟然知道結親二字?看來沒少去茶館聽說書。


    “在看什麽呢?”赫連禦醫發覺她有些不對勁,問了一嘴,順著她視線看去,什麽也沒見到。她收回目光,淡淡出聲,“無事。”


    片刻間,兩人到了長亭廊上,身後李川自是緊追不舍,囔囔大叫,“等等!等等!”赫連禦醫回頭一瞅,嗤笑著加快了腳步。


    兩人形如你追我趕的頑劣孩童,歡樂多多。


    ····


    “墨淵深知夏侯性子,沒有利益的事,你見夏侯何時做過?”


    長亭末端,兩位身材偉岸男子,在亭內渡步走著。


    一襲淺綠色景服男子悠然挪步,身材曼妙婀娜,腰際比女子還纖細幾分,眉眼間更是透著嬌柔之態,隻見他尾音剛落,便折下了延伸進亭子的花朵,“這花兒可真好看··”


    李墨淵著暗色官服,手中亦握著清玉官牌,周身皆是公正廉明之正氣。輪廓刀削般冷峻,好看且不易近人。


    聽了夏侯的話,他頓時皺眉,“國家危難,你我皆為子民,不該盡綿薄之力?”


    霎時,那雙桃花眸底閃現一絲狠厲,語氣幽然,話語中的陰氣卻直擊人心,“綿薄?墨淵兄是讀書讀傻了?還是不把錢當錢?萬兩黃金竟可以稱作綿薄··”


    隨著尾音落下,指腹微微收攏,掌中花兒捏的粉碎,他眸光望向遠方,接著道,“且不說夏侯是否該盡綿薄之力,國家危難,身為子民就該遞出援助之手?那國家繁榮之際又何曾對百姓發放過糧食錢財?如今墨淵竟借著我倆情義,張口替大王要去萬兩黃金?夏侯辛苦打拚下的財富還得甘願供手他人,沒有怨言?這是何強盜道理!”


    “可···”


    他背對著墨淵,搶先一步出聲,“可是要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來說事了?夏侯經濟實力雄厚,離了韓國亦是過得瀟灑,隻怕這韓國離不開夏侯吧···”


    這話相當自信,可他有這個資本,如今他掌握韓國經濟命門,連大王都忌憚他幾分。


    墨淵眉宇間皺成了川字,他自是知曉夏侯實力,國家危在旦夕,身為子民難道不該出手?他一副置身事外,還拿一堆歪理堵他,怎麽給他一種···不是國人的錯覺?


    墨淵微歎氣,知曉他不會輕易鬆口,悠悠道,“你好好考慮考慮,秋至之時,若羚洲堤壩決口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麵,時日不多了。若你鬆口,墨淵應下你的一切條件要求。”


    他頓了頓,看著夏侯道,“不管你應允與否,你我二人亦是朋友。”


    夏侯眸色微閃,沒有出聲。


    話音剛落,打鬧叫罵聲從長廊另端傳過來。夏侯順聲望去,眉頭突然詫異挑起,她怎麽在這兒?


    “李老頭,有本事就再跑快點啊!來啊來啊!”赫連小跑著,言語逗弄著身後老人,時不時興奮一蹦,足見身體硬朗。


    李川氣喘籲籲扶著欄杆,喘著粗氣,氣出少進,“你有本事就過來比劃比劃···”


    童幼寶跟著赫連小跑著,看著這倆活寶鬧騰,嘴角一抽,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涅惑身子虛化,常人不可見。此時躺在長廊上,手中不知從哪兒順來的芙蓉糕,眯著魅眼一下一下吃著。


    墨淵詫異出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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