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即失業。


    在幾輪校招中念念投了n次簡曆,也被刷下n次,給的理由也特官方,“看好你,但是你不適合我們公司”,搞得念念一度懷疑人生,決定回老家呆一段時間反省自己。


    臨走前,閨蜜曉曉特意前來送行,還神叨叨拿出一塊爛石頭,美名其曰“開運”,念念最不信的就是這個,“要是能開運,就賜我中百萬彩票!!”


    “反正有一天你會感謝我”曉曉一臉神秘地說。


    “就看你是我死黨才收,這石頭外頭擺攤十塊錢一個”念念嘴上不饒人


    “少跟我嘴貧,回去和你爸好好呆幾天,先別想工作這些事,y城有我在”


    “行,沒事,反正有你這石頭,我一定各種走運,哈哈”


    沒心沒肺的送別曉曉,念念心裏還是很暖的,大學來到人生不熟的y城,連綿的陰雨天,洗條牛仔褲一個禮拜也幹不了,讓這個從小在北方長大的女娃感覺各種不適,還好認識了曉曉,否則都不知道這四年怎麽呆下來。


    這次回老家除了讓自己清空一下找工作的煩惱,還有最最重要的事,去媽媽墳前上香。念念和爸爸一起承受了5年沒有媽媽的日子,自從媽媽走了以後,和爸爸的關係也是越來越別扭,這趟回去,念念也打算緩和一下和爸爸的關係。


    四年了,終於又回到這裏,從小生活的老地方,有些一直都在,有些卻變得麵目全非。這四年,爸爸出差會來y城看看念念,或者念念提前約爸爸在姥姥家見麵。天底下這種父女關係也是沒誰了,念念無奈苦笑,但總是要有一個人先打破這種僵局。


    念念下定決心,要做個二十四孝女。


    不過這個想法在進家門的那一刻,念念覺得有點難。


    看到很久沒回來的念念,爸爸眼裏還是很開心的,不過說的話完全相反“不是快畢業了,工作找的怎麽樣了?”


    哪壺不提開哪壺。


    “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不著急”念念含糊的說。


    “老張,閨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問些沒用的”,爸爸的同事兼老街坊黃胖子趕緊打嗬嗬,天底下的胖子大概都是這麽好脾氣吧,在念念心裏,黃胖子=彌勒佛,雖然凡體肉胎,但是總能在恰如其分的時機拯救念念。


    打破有點尷尬的局麵。


    “這次回來準備呆幾天?黃叔準備帶你阿姨和小寶出去轉轉,念念你就和你爸一起來吧,咱們兩家路上有個照應。”


    不愧是黃叔,念念向黃叔暗暗豎了一個大拇指,回來之前其實就電話溝通了一下簡單的想法,這個時機剛好。


    “行呢,正好,我也打算帶我爸一起出去來著,不過走之前我得先去我媽那看看,好久沒去,她該怪我了”念念腦中練習了很久的台詞,一古腦都說出來了。


    “你去哪?”一向沉默的爸爸,聲音有點低。


    “去看媽呀!”念念有點不解。


    “咳咳,念念,那個你先別急,咱這樣,先出去玩,等下個月咱再去看。”


    “為啥?”念念的聲音有點尖銳起來。


    “因為你是女娃,現在是啥月,你不知道?鬼月!!哪有女娃娃鬼月去祖墳的!”爸爸的聲音也變得急促。


    “迷信!!那是我媽,我都多長時間沒去了,反正我就是要去!”念念的臉也漲紅了。


    “都先別急,有話慢慢說”黃叔一臉慌張的站起來,


    “念念,不是你爸的問題,咱這老祖宗傳下來的,女娃這個時候上山祭祖會有不幹淨的東西跟上的,你爸也是擔心你,到時候受苦的是你。”


    又搬出來老祖宗,這老祖宗估計是個富貴人家,吃飽撐的!淨扯出來這些來嚇我們這些窮人!


    念念心裏的火氣也上來了,心裏n馬奔騰,不過畢竟已經是22歲的成熟大人,控製情緒是社會人的第一課。


    做個孝女!


    “行吧,你們說啥就是啥吧”壓住怒火,念念毫無情緒的說。


    這下黃叔有點吃驚了,“嗯,果然四年大學沒白念,老張,你看,念念現在多懂事。”


    爸爸沒接話,隻是緩緩坐下了。


    “看來學會低頭是很重要的一課。”化解掉這場危機,念念開始為自己的高情商感到高興,“反正腿長我身上,怎麽著我都要去!”


    第二天早晨,爸爸一早就去上班了,要到下午才能回來呢,此時不待等何時?行動迅速是念念的做事信條,路上碰到老領居,還熱情打招呼,謊稱去舊城看小學同學。


    “越來越佩服自己的機智!怎麽可以這麽聰明!”念念又開始飄了~


    到了沒什麽熟人的街道,念念趕緊攔下一輛出租車“去靈山!”


    靈山是這座小城的標誌之一,為啥叫這麽一個名字,一直以來也沒人知道,不過聽老一輩的人說,山上有神靈在保佑,雖然是小城的地理標誌之一,不過卻沒趕上早些年的旅遊開發熱,據說有n個開發商想開發來著,不過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一直擱置了,後來政府就在山腳下專門劃出一個地方做公墓,開發靈山就更是妄談。


    念念對這些傳說沒什麽興趣,靈山對她來說,隻有無盡的傷痛。


    車子越行越近,念念的心情也被揪的緊緊的,終於這一天來了,時隔5年,又一次來到這個地方!


    下了車,念念深呼一口氣,開始向公墓走去。每上一個台階,心也跟著被壓重了一次,一共是143個,現在此刻,念念已經站在了媽媽的墓碑前。


    想著自己本來會大哭一場,哭個轟天黑底的,並沒有,念念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感覺。隻覺得站在這裏好像做夢,不真實,但又在時刻提醒自己,眼前這塊毫無溫度的石碑下,就是自己想念了很久的媽媽。


    不知道站了多久,太陽都開始有點晃眼了,念念終於從石化狀態有點動作了。


    念念不信那些迷信,沒有紙錢一類的,不過帶了自己和媽媽都喜歡的老街的那家酥餅,這可是母女兩的秘密,老媽常用這家酥餅騙爸爸是自己做的,隻埋頭工作的爸爸哪能知道自己吃了十幾年的酥餅竟然是外賣!


    酥餅是用小城特產的素油做的,加上老師傅的手藝,味道堪稱一絕!剛去y城水土不服的時候,念念都不知道在夢裏夢到多少次!


    拆開麻繩結,整齊得將酥餅擺放在在墓碑前。點亮了兩根香燭,念念緩緩跪下。


    “媽,我來看你來了。”終於從嘴裏擠出這幾個字。


    “你看,老街那家酥餅店現在還開著呢,生意特別好,這味道你聞聞和過去一樣,沒變!”念念開始笑著說。


    “你不知道,我在y城想吃還吃不到呢,曉曉老是吵著要我給她帶,我都沒舍得,就怕寶貝被人發現,多一個人和咱爭,以後味道就不正宗了,你看我是不特聰明!”


    “不過你的聰明女兒有點不爭氣,工作還沒著落,但是你放心,我肯定會找到好的,是那些公司不長眼,沒認出你女兒是個天才,對了,我一個人打工已經還了五萬!!,咱家欠別人的錢以後我也能還了,厲害不?”


    鼻子開始有點酸,念念暗自罵自己沒出息,今天一定要和媽媽開心再見,可是忍不住,淚水開始掉。


    準備好的俏皮話已經說不出口,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原來人難過的時候,不僅會掉眼淚,身體也會像隻痛苦的蝦米,變得卷曲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呼吸慢慢平穩下來,念念拭去臉上的淚水,抬起頭,準備把沒說完的話繼續。


    是眼睛腫了麽,念念又揉揉眼睛,剛擺好的酥餅不見了!


    真撞到鬼了麽?大白天哪來的鬼!雖然鬼月祭祀的人多,但念念上來之前也確認過公墓就自己一個人。


    念念起身,要把周圍要望穿的架勢,一定是什麽野貓趁自己不備給叼走了!今天不找到誓不罷休!


    “喵”還真有一隻黑貓,遠遠的從上一排的墓碑後露出頭,迷成一條縫的眼睛看著念念。


    “老子一定要把你給得住!”念念沒有片刻猶豫,從墓碑中間的縫隙連跳幾個台階,向著黑貓跑去。


    黑貓估計是嚇了一條,背上的毛都要豎起來了,沒頭沒尾得向公墓深處跑去。


    一人一貓,開始上演追逐戰。


    黑貓連躲的地方也沒有,一頭紮進公墓後的森林,念念頓了一下,也追了進去。


    這森林樹高林密,念念追了一會,也不見黑貓的蹤跡,停下來,開始觀察周圍。


    雖然是夏末的天氣,這森林卻一點熱氣都沒有,甚至還有點小冷,念念開始覺著有點冷,“阿嚏”“阿嚏”,感覺打噴嚏的時候鼻子有什麽東西掉進來了。味道還有點熟悉。


    酥餅的渣渣!怎麽會?


    念念猛抬頭環視高聳的杉木,沒有那隻死貓呀!


    但是前方有一棵樹上明明是有什麽東西在,白色一動一動的,應該是人類吧?這山上也沒聽說有古墓之類的,該不會是大粽子之類的。


    下定決心,念念開始一步一步走向那神秘的白色神秘物。


    呼吸也變得更緊張,“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莫近我身”念念又開始在心裏默念這些不知道從哪看來的咒文。


    白色影子似乎也有察覺,緩緩轉過來。


    一個穿著像白色漢服的男子,嘴裏還在嚼著,手上還有半塊香酥餅,正半躺在這顆杉樹上,十分享受的吃著。


    你個偷吃祭品的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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