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念念已經哭不動,呼吸也有一點急促時,小白實在不忍心看不下去,從身後環抱著她。


    “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你說的對,我不是你,不會知道你的痛有多深。”


    念念的手冰涼,小白握著她的手,心裏一陣慚愧,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一點出來,連她的臉都是冰涼的,小白緊緊貼著她的臉,還能感覺到臉上的淚水。


    就這麽抱著念念好一會,她的呼吸變得平緩下來,“我沒有怪你,我是怪我自己,其實我什麽都知道,過去的已經回不去了。”


    念念側過臉,“兩人”的鼻尖碰到一起,連著鼻子也是濕漉漉的冰涼,“我在恨我自己,當時為什麽那麽不懂事,為什麽沒有早一點看出來。”


    思緒倒回過去,她的臉更為圓潤,還紮著馬尾辮,那一年班上的小夥伴都在參加國際夏令營,念念也很心動,和媽媽磨了幾天,才得到肯定的答案。


    從她記事起,爸爸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這事最後還是要他答應,因為花費不少,念念不敢自己一個人說,還是拉上媽媽當說客,最後才確定了這件事。


    媽媽長得漂亮脾氣又好,是街坊鄰居嘴裏的賢妻良母,也是念念心裏的萬能手,沒有什麽事是媽媽搞不定的,尤其是老爸,硬邦邦的臭脾氣在媽媽麵前也會變得溫軟起來。


    從家裏走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沒想到這一走竟然是永別!念念永遠記得在機場裏,他們站在大廳口,朝著她揮揮手,爸爸還是有點臭臉,媽媽微笑著揮揮手,還不忘掐一下爸爸的胳膊,讓他好好告別。


    這一幕,多少次出現在她的夢裏,在夢裏她覺得一家人又在一起了,真好,可是夢醒來終究是一場空。


    就在夏令營進行到一半時,家裏出事了,媽媽在外出時遇到了山上的山洪泥石流,和同伴一起被衝走,幾天後才被救援隊找到,爸爸將下葬改為火化,身在國外的念念沒有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就這樣陰陽兩隔。


    “我知道,那是一場意外,沒有理由去怪罪任何人,可是我後來才知道,媽媽本來不會去那,是爸爸拉著她去參加那個戶外活動,他因為工作沒有去,這才有了那樣的結果,我有時候在想,為什麽當時不是他。”


    念念閉起雙眼,又有淚水從眼眶滑落,“而那個工作不過是陪領導喝酒,我要怎麽去原諒他?”


    “我找不到理由來原諒他,他這輩子一直是工作工作,已經夠冷落媽媽了,最後竟然讓她走的那麽暗淡······”


    小白轉過來,捧著念念的臉,“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是念念,有些事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深深的愛著你媽媽,是骨頭至親,可是你爸爸也同樣愛著她,可能不比你的少,你先聽我說完好麽?”


    “其實說起來,可能我們早就見過麵了,在那場山洪泥石流發生後,因為山體震動,我化成一隻鳥,想要去看看外麵的情況,然後就看到了你爸爸。”


    “他像瘋了一樣,用手去刨土,指甲都被磨破流血了,身邊的人拉也拉不住,但因為石流太大,還是救援隊動用了機器才清理出來,他的眼神,我永遠記得,失去摯愛之人的痛苦,從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世間原來也有這樣的痛。”


    “他選擇火葬是因為你媽媽愛美,不想以殘軀示人,戶外活動本來是想讓她出去走一走,陪領導喝酒,是聽說那裏有國外學校的資源,是為了你。”


    “這些都是我從他的過往看到的,不會假的,你帶著恨意和他決裂,甚至換了姓,這些何嚐對他來說不是傷痛呢?”


    念念早已睜開眼,雙眸恍惚,剛剛小白說的話她沒有辦法相信,“我不相信,為什麽這麽多年,他一直不肯說?”


    “你們之間太缺少溝通了,你有恨意,他有愧疚,從心裏沒有接受這件事,也從來沒有好好聊過,所以,先放下心裏的疙瘩,好好聊一聊好麽?”


    小白輕輕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雖然說出這些很殘忍,但是有必要解開她心裏的疙瘩,短暫的痛苦好過一輩子的恨意。


    “我不相信,你不要再說了!我要回去問他!”念念捂著耳朵,退後幾步,整個人都顫抖著,這些消息猶如一個個炸雷,將她從裏到外都傷的體無完膚,一瞬間就消失了。


    小白也趕緊瞬移回公寓裏。


    眼前的景象嚇了他一跳,爸爸躺在地板上,客廳裏猶如風卷殘雲般,桌子椅子東倒西歪,地上還灑落了不少零碎的東西。


    “發生什麽事了?”小白趕緊跑過去,扶起昏迷的爸爸,脈搏還在,呼吸微弱,眉間有若有若無的黑氣。


    念念呆呆的站在那裏,才從驚嚇中反應過來,“黑袍怪!是它,我想救他的,我想救他的,可是我打不過它,突然它又消失了!”六神無主的看著爸爸,說話都沒有邏輯了。


    “我們回吳天那裏,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小白背起爸爸,將陽台的大黃拉過來,“你帶著它一起!”


    轉眼間,他們已經到了吳天公寓裏。


    吳天原本在打坐入定,以壓製邪靈,睜開眼睛,忽然這一行人出現,出乎他的意料。


    “發生什麽事?”


    小白趕緊將爸爸放下來,“他受到黑袍怪的襲擊,受傷了,我們需要為他療傷!”


    “從前天夜裏,動物園裏有一個黑袍怪,沒有身體,差一點襲擊了念念,還好她有混元石護體,現在連伯父也遇到了襲擊。”


    “你們的傷情出奇的一致,我已經護住了心脈,你看看有什麽辦法沒有?”


    吳天查看傷勢,皮膚沒有痕跡,但是人很虛弱,眉心間的黑氣若有若無,正是邪靈!


    “我是仙體還有些體力能壓製,凡人若是找不到破解之法,會被這邪靈吞噬靈魂,變得日漸枯萎最後死掉!”


    念念撲通跪在地上,“怎麽會?為什麽會這樣?”雙眼失神。


    “我們會有辦法救他的,你不要擔心,伯父暫時還沒事,隻是昏睡過去了,會醒來的。”小白拉著她的手,今天一晚上她受到的刺激已經夠多了,不想再讓她崩潰。


    可是誰也沒辦法阻擋這些情緒,念念頭一栽,就昏倒在小白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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