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處於一個陌生的地方,就知道又一次到了一個新的世界了。


    慕思首先入眼的,便是紅色的紗幔,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不適應的動了動身子,才發現是繁複華美的雲羅綢,入水一般蕩漾鋪於身下。


    掀開床幔,環顧了一下四周,整個房間古色古香,先入眼的便是閨中女兒有的梳妝台,細細打量才發現竟是紫檀木所做,上麵擺著一麵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的玉蘭的首飾盒。


    整個格局不同於別的閨閣小姐房間的,就是床鋪斜角是上好檀木磨做的桌椅,明媚的陽光撒進來,照著上麵細致的刻著不同的花紋格外明顯,桌上擺著一張微黃的素絹,旁邊放著一枚端硯,硯台上擱著幾隻毛筆。


    無一不顯示著這房間主人是一個有錢人家。


    哦,忘了說了。


    慕思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不像是人,不像是鬼魂。說它是人呢,它又沒有身體,說它是鬼呢,它又不能長久的活下去,它隻知道它需要能量,這種能量呢,可以是愛,也可以是一個人的靈魂,當然是自願的靈魂,也可以是和有氣運的人作對等等......總之它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種,但是這些方式都不是由它決定的。它每進入一個位麵,都有莫名的感應告訴它怎麽去做。


    這一次呢,它成為了一個叫趙卿雅的女孩,需要得到的能量呢就是幫這個女孩找到一個愛人,獲得他的愛,愛,便是她的能量。


    這個身體的主人自小不愛紅裝愛武裝,可惜身體柔弱,比之常人差一些,前天偶感風寒後,臥床休息,誰知道昨天夜裏一場涼風把她性命給帶走了,偏偏她又愛靜,把丫鬟支使到走廊隔間的小房去了,以至於人走了都沒有人知道。


    慕思靠在椅子上細細的梳理了一下記憶,確定不會出現紕漏後,便起身開了房門。


    “來人,什麽時辰了”高聲詢問了一聲。


    “小姐,已經下午兩點了”聞聲而來的一個翠衣小姑涼,就是那個被原身支使走的小丫鬟,叫月初,月初屈膝行了個禮。


    “起吧,我哥呢,昨日便說忙於公務,現在呢?”


    “督軍在書房,我看見趙生進去之後又出來叫了何先生和苗先生進去。”月初知道自家小姐心思,便時時刻刻關注著府裏動靜,這會回答起來倒也是快。


    這原身有個哥哥,叫趙青禾,兄妹倆都是清朝沒落的外戚王爺之後,兄長比妹妹大十二歲,在趙卿雅小的時候,家族就徹底沒落了,雙親死亡,兩人從小相依為命,趙青禾把趙卿雅一手帶大,說是養女兒也不為過。


    現在呢,她哥哥趙青禾是江浙皖地區的督軍,年僅三十一歲,算的上是青年俊傑了。


    慕思揮了揮手,示意月初下去。月初遲疑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咬了要嘴唇,最後還是歇了想要開口的心思,退了出去。


    月初的小動作慕思都看在眼裏,這小丫頭不開口她也大概知道要說什麽,無非是勸她不要在這麽執著什麽的。


    就因為原主不愛紅裝愛武裝,便一直想要去軍校,這回她也打算去找便宜哥哥問問,原主因為這事跟她哥哥趙青禾鬧的有些不愉快。


    趙卿雅想去陸軍士官學校進行軍事訓練,便磨著哥哥趙青禾答應,可惜趙青禾對她疼愛有加,加上身體不好的原因,就一直不答應,怕被磨的時間久了心軟,便發展成天天一聽見妹妹有事找他,就找借口說有公務纏身這個樣子了。


    趙卿雅也不好一直抓著不放了。現在慕思來了又起了這個心思,想著順著原來樣子沒什麽不好,便想著好好跟趙青禾說一說。


    打聽好了信息,慕思估摸著這一下午的時間,趙青禾估計都會在書房,卻又怕中途有什麽事耽擱,想了想就循著記憶裏的道路去書房。


    在這清朝留下的府邸中走走停停,到書房的時候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了。


    “小姐”門口穿著綠色軍裝的趙生一眼就看見了趙卿雅,心中還在嘀咕,著大小姐怎麽來了,爺今個可算被逮著一回了。趙生一想到自己爺那張苦悶的臉,都不由得想笑。


    “嗯”慕思輕輕頷額,眼前的趙生二十八歲了,打小跟著趙家,父親是趙家的老管家,兢兢業業多年,被兄妹兩人的父親賜趙姓脫奴籍,後來趙家沒落也沒有離去,以至於趙家唯一的男兒說要上戰場,還讓自家兒子趙生一起隨軍上戰場,就是想著兒子能幫趙青禾擋子彈。


    倒不是說老管家不愛兒子,隻是對趙家感恩戴德,覺得有此生活是莫大福氣,這趙生在他爹的思想影響下,對趙家,對兄妹二人,忠心耿耿。


    “我哥在裏麵嗎?”慕思猶豫一會才開口。


    “在的,小姐......”趙生的話沒有說完,就看見自家小姐推門而入,後半句但是爺在裏麵處理公務,也吞進肚子了。


    趙青禾心煩的揉了揉太陽穴,今日收到一封來自四川的宋大帥親手寫的書信,裏麵從祖父輩的感情拉扯到對他這個小輩如何如何的看好,各種好話不要錢的往他身上套,要不是他知道這個沒見過幾次麵的長輩,在這麽多年戰場的交鋒中一直處於不敗之地,是個老狐狸,他差點就要相信這隻是一封簡單的問候拉關係的信了。


    事實上,真如他老狐狸的名號,信的末尾才提及,說什麽家中有一疼愛的幼女一直仰慕他的風姿,想著兩家多年沒有走動,想讓幼女來這邊做做客雲雲。


    這老狐狸的意思呢,說的隻是讓女兒過來做做客,但是現在軍閥之中誰不知道,他宋大帥前些年的時候因病身子衰弱下來了,他這是估摸著自己時日無多怕自己一倒下,再也壓不住下麵的人,便把女兒支使到自家地盤,想著沒人冒犯他,說是過來待些時日,可整封信無一不透露著想聯姻的意味。


    摩挲著信,苦惱著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件事,右手輕聲敲著桌子,思索著。


    “督軍,這事說好辦也好辦,說不好辦也不好辦,就看你打算怎麽處理了”整句話沒有絲毫敬畏不說,何匡易還輕扶金絲邊框的眼鏡,嘴角微翹,整個人莫名的透著絲絲邪意。


    趙青禾何嚐不知道他這話什麽意思,可是他有著自己的思量,如果真按照何匡易的想法來,好處未嚐沒有,但是......


    “爺,這事成了,就等於有出師之名了,女人嘛,隨便給個位份也不會說什麽了”看著是一番好意的話,從苗子育的嘴裏說出來就帶著一種看趙青禾笑話的意味,明明一副謙謙君子的打扮,此時卻格外的腹黑。


    “哥”


    正頭疼著,可偏偏兩位好友沒一個靠譜的,哭笑不得的準備讓他們下去。便聽見自家妹妹叫他,頓時頭更疼了。


    苗子育和何匡易看著他煩惱的樣子,便有些幸災樂禍起來了,不待他開口便轉身離去。兩人路過趙卿雅時,微微頷額算是打招呼了,看見她也輕點頭回應兩人,何匡易突然輕皺了一下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他怎麽感覺,督軍這個妹妹有哪裏不一樣了。


    待兩人離去,趙生把門輕輕關上,整個書房就隻有兄妹兩人,誰也沒有開口,氣氛有些沉默。


    “哥,我想了想我還是要去陸軍士官學校”看著趙青禾想要開口說什麽的樣子,慕思直接打斷他“我知道,哥你不會允許的,我也知道我的身體也不允許我去參加軍事訓練,可是......哥,我從小到大沒求過你什麽,這算我唯一的心願了”慕思在心裏默默的補了一句也是原身的遺憾了。


    看到趙青禾有點動搖的樣子,再接再厲的說“哥,我知道你其實對我非常不放心,可是這是一個亂世,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如果不是有你這個督軍做後台估計早就不在了,我總得學會自己成長,不然就和那次一樣......”


    “混賬,我是不允許再一次發生那樣的事情的”趙青禾突然一拍桌子,憤怒的說道。


    慕思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梗著脖子,很倔強的看著眼前這個拉扯她長大的人。趙青禾看著這樣的妹妹氣勢一下子就弱下來了,突然很是頹廢揮了揮手,很是疲憊的開口“你先容我考慮幾天”


    這樣弱勢的趙青禾,是趙卿雅從來沒見過的,心突然軟了一下,可是想著錯過了這次機會說不定,心願變成了執念,心一橫,一句話也不說的出了書房。


    趙青禾就這樣的看著妹妹走出去,心口有些發堵,心煩意亂的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熟練的點燃,吸上。思緒慢慢的飛遠,那件事真的很久遠了呢,可是他卻一刻都不敢忘記呢,也不能原諒那個時候的自己,那個廢物的自己,連自己的妹妹都護不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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