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丹跟著南玉往紫雲洞走,她扭頭看著這青丘山的一草一木,自己離開時這裏還色彩斑斕,再回來確是一片白茫茫,不知穆貞姑姑好不好?書佑好不好?


    南玉將渥丹領進紫雲洞裏,隔著屏風道:“主上,渥丹到了。”


    “嗯,進來吧!”


    南玉和渥丹一前一後進到裏麵,“渥丹拜見洞主!”


    “姐姐既然還有事,愚弟就先告辭了。”豐彥看見渥丹安全回來了,心中舒了口氣,便起身告辭。


    渥丹看了眼豐彥,心想這個豐彥平時看著浪蕩不羈,關鍵時刻還是有些法子的,也不知是怎麽說動主上召回自己的。


    渥丹和豐彥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豐彥走後,侍女端上一枚還在跳動的人心,正準備伺候洞主服用,渥丹看著心中惡心無比,偏偏南玉伸伸下巴,意思是讓渥丹去服侍洞主服用。


    渥丹躊躇上前,忍著惡心端起那心髒,跪在洞主腳下,將盤子伸過頭頂,端到洞主麵前,洞主遮袖吃了人心,將碗盞又放在盤中,渥丹將盤子遞給一旁的侍女,又從侍女手中接過漱口的茶盅和手帕,又伺候洞主漱了口,擦幹淨嘴角的血漬才站起身來。


    “這守靜元師原本與本尊是普藏山太虞真人座下一起修行的弟子,本名伯都,後來自封了一個什麽毛蟲祖,為禍四方,前日幸得吾師太虞真人相助將伯都收了去,你就不必再去青丘皇宮中駐守了。哦,對了,你可找到九靈丹?”瑾瑤洞主伸手扶扶腦後的發髻,不甚在意地說道。


    此時,南玉額上已冒出密密細汗,神色緊張到不能自已。她沒有想到毛蟲祖已經被降服了,她還讓長嘯殺害渥丹後嫁禍給毛蟲祖。還有九靈丹的事,渥丹會不會將這所有一切全都和盤托出呢?


    渥丹聽見洞主過問九靈丹的事,不露聲色地看了眼南玉。


    南玉用威脅的眼神看向渥丹,她若今天將這一切都說出去,自己定不會放過穆貞和書佑,最後再來收拾這個渥丹!


    渥丹看出了南玉的威脅之意,心想南玉讓長嘯暗殺自己,定是為了想私吞九靈丹,幸虧當初聽了穆貞姑姑的話沒有將三顆九靈丹全部給南玉。


    渥丹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上前交到侍女的手裏,道:“主上作法打敗守靜元師後,青丘皇帝命人打掃清風廟,找到兩顆藥丸,小狐將其要了過來,不知是不是九靈丹。”


    洞主從侍女手中接過盒子,打開來看到兩顆金黃的藥丸,“對,這就是了!這九靈丹乃我千狐洞兒郎們的性命所煉,縱然他們屍身寂滅,但靈魂將永駐在這九靈丹中,不是誰吃了就是那麽好消化的!”瑾瑤說著斜眼瞧了瞧神色慌張的南玉,“二護法!”


    “是!”南玉被瑾瑤洞主一聲厲聲的呼喚像是被敲了警鍾般一下從慌張中驚醒,連忙上前拱手聽話。


    “你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洞主將手中的盒子放到案幾上問道。


    “屬下……屬下隻是修煉時走了神,休息兩日就好了!”南玉言辭閃爍。


    “你是洞中老人了,萬事注意分寸。你發出召喚令,將洞裏所有狐狸都召喚到法會場,本尊有事要宣告!”瑾瑤看著南玉,關心過後臉上略過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渥丹將這一切都瞧了個真切,也暗暗記在了心裏。這分明洞主對南玉起了猜忌之心,隻是暫時不動聲色罷了。


    南玉隨即又發出召喚令,將洞裏大小狐妖全都召集到法會場,南玉不知道洞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也不敢多問,隻能照做。


    眾狐到齊後,洞主領著渥丹才緩緩步入法會場。洞主還沒到之前,眾人紛紛猜測洞主有何要事召集大家,畢竟,隻有每年中秋法會才能聚集的場所在這個非節非令的日子召集大家,不怪大家要猜測。


    洞主在高座上坐定,座下狐妖們跪倒一片,高呼:“洞主!”


    “起來吧!”瑾瑤一揮手,眾狐起身。


    此時,洞主跟前的侍女們端上一紅色狐頭冠、紫色狐皮袍,立於洞主座下。眾狐們七嘴八舌猜測,這難道是要獎賞二護法嗎?


    一旁的大護法令婧聽到這樣的揣測之語心中甚是不滿,麵色難堪看向一旁的南玉。


    狐群中穆貞姑姑和書佑看見站在洞主身旁的渥丹,甚為欣喜。


    渥丹也看見了注視著自己的書佑,四目對視,熱淚盈眶,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但是書佑旁邊的嘉月看著兩人神情,故意抱緊了書佑的胳膊,用挑釁的眼神看著渥丹。渥丹看到這一幕,心裏咯噔一下,臉色由欣喜變成密布的烏雲,偷偷摸幹了眼淚,整整裙擺,往端正站了站,意圖掩飾了剛才的失態。


    “今天,本尊有一事宣布!渥丹,是我千狐洞的英雄,她為了給守靜元師殺死的千狐洞兒郎們報仇,遭受了幽火的焚煉洗禮,失去了八命八尾,隻身一人潛藏在青丘皇宮中,打探到了守靜元師的底細和找到了用兒郎性命煉成的九靈丹!令婧,向各山狐狸洞傳本尊法令,本尊任命渥丹為千狐洞的三護法,賜吉雲洞!”瑾瑤在座上講得慷慨激昂,地下眾狐妖麵麵相覷。渥丹更是受寵若驚,站在那裏愣了神。


    狐群中隻有穆貞姑姑和書佑是真心為渥丹高興,聽到渥丹被任為三護法,內心實為歡欣鼓舞。其他人甚是不服氣,嘉月更是氣得牙根癢癢,畢竟渥丹是個修行五百餘年的小狐,如今連九尾狐的血脈都沒有了,有什麽資格任千狐洞的三護法!


    連令婧和南玉兩位護法心中更是瞧不上渥丹,聽到洞主的任命,驚得下巴快要掉下來了,她倆祖上就有功績,自己更是為洞主披肝瀝膽才成了洞主身邊的護法,渥丹身世不詳不說,道行也淺薄,以她的資曆,頂多做個洞主身邊的侍從還差不多,有什麽資格來做千狐洞的三護法?但,洞主的命令沒有哪隻狐狸敢明言質疑和違抗。


    令婧看著南玉那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暗想,這渥丹是南玉親自推薦給洞主的人,渥丹得了這樣的福氣,南玉理應高興才是啊,怎麽臉色竟那麽難堪,想必她倆之間的嫌隙可不小,想到這裏,令婧心中稍稍寬慰了一些。


    會場散後,眾狐各自回了洞,令婧指派小狐到各山頭傳了渥丹任三護法的法令。


    南玉將渥丹帶回自己洞中,一進洞,麵色就變得凶神惡煞,“當初把你推薦給洞主,是看著你在一眾小狐中法力還算不錯,但實實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本事,能坐到護法的位置上!”


    渥丹心想也不能因此明著得罪了二護法,何不順著她的毛摸,隻好拱手奉承道:“渥丹能有今日,全靠的是二護法的提攜、洞主的賞識,今後,渥丹定當好好伺候洞主,聽從……二護法的調派!”


    南玉聽到最後那句話,心中又暗自竊喜了起來,想著如果和渥丹這個三護法聯手,那麽對抗大護法令婧豈不是容易了許多。但九靈丹一事讓南玉不能真正的相信渥丹,總覺得如鯁在喉,不能釋懷。


    “行了,別說這些虛的了?九靈丹是怎麽回事?不是隻有一顆嗎?”南玉也不再顧忌其他,開門見山直接問。


    “回二護法,前日主上降服了守靜元師,青丘皇帝命人收拾清風廟時從正殿的神像中搜出了兩顆,所以今日渥丹向洞主供上……九靈丹隻此兩顆。”渥丹絕口不提之前讓長嘯送出來的那顆九靈丹,還在最後著重提示世上隻有兩顆九靈丹。


    “隻此兩顆?”南玉聞言,心裏有些驚喜,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


    “是,隻此兩顆!”渥丹語氣加重又說了一遍,表現得恭謹順從、童叟無欺。


    南玉聽著渥丹的話,麵露喜色,看樣子渥丹還是畏懼自己的威懾的,不過,最好她以後一直就這樣對自己恭敬順從下去,在別人麵前耍花花腸子可以,但不要在我南玉麵前玩弄這些,不然……


    渥丹用在紫雲洞中的那套對洞主的說辭將事圓了過去,但這不能讓南玉對自己真正放下戒備。如今自己做了三護法,就如同架在烈火上炙烤。麵對洞主的法令,眾狐是口服心不服,再加上大、二兩位護法相互鬥氣,自己更是夾在他們中間的受氣包!


    渥丹走後,景輝進來問道:“二奶奶剛才何不當麵向三護法問問長嘯的事情?”


    “不可,此事隻能裝聾作啞,不可在渥丹麵前提起,若是當麵問她,就是明擺著是本座派遣長嘯去暗殺她的。”南玉急忙擺手製止。


    “那此事就這麽算了?二奶奶若還想再得到想長嘯這麽能幹的助手可就難了。”景輝提醒道。


    南玉麵露陰狠,有所沉思,不再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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