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在別人的芥子空間,歸子瀾還沒做到真正的無所顧忌,所以,她貼了張隱身符之後,才逼向了忌雙大和尚。


    心有惴惴然的忌雙大和尚自打被那道強大神識盯了一眼之後,就嚇得不敢再動彈一下了,貓在靈植田裏企圖做個透明物體,可他畢竟不是透明的。


    剛感到靈植田的陣法一陣波動,就感覺一道莫名的吸力將他吸進了另一重天地……於是,然後,連元嬰期神魂之力都不再具備的忌雙大和尚就徹底的消散在了灰灰空間之中。


    隨著他的神魂消散,吧嗒嗒掉下來一串儲物戒指……


    歸家前族長遙寄聖君雖然之前身受重傷,而不得不提前卸任族長一職,可因著他敏銳的洞察力和一心為全族服務的心一直未歇,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讓修淵道君前往閉關的洞府一趟。


    應該是了解一下現如今修真界的概況吧,族地的看守們都是如此認為著的,所以對此次修淵道君的前來,並不以為意,反倒還樂嗬嗬向他打著招呼,“修淵道君,遙寄聖君現在傷勢可有大好?”


    “還好。”修淵道君兩手倒背,一張嚴肅臉。


    或是一語不發,隻點一下頭,亦或是昂揚著頭顱隻看天上的雲卷雲舒。


    可一直到歸子瀾真正見到遙寄聖君時,才終於明白了這“還好”的真正含義,無非即是“還活著”的意思吧!


    與歸子瀾最初見到的那個四十開外仙風道骨的聖君相比,哪裏還有之前的絲毫相像?


    如今的遙寄聖君枯坐在洞府的蒲團之上,如同一個形將就木的枯槁老者一般,臉上的褶子都疊到了一處,鬆馳的眼皮重重的遮了兩隻眼,昏黃的老眼在看到修淵道君是才透出了那麽一絲的光。


    渾濁的嗓音含渾不清咕嚕了一句,“來了!”


    “嗯。”修淵道君取出一枚儲物戒指,雙手恭敬的遞給遙寄聖君,“這是晚輩尋來的靈藥,希望能夠對聖君有些用處。”


    直到這個時候,遙寄聖君才抬起衰老的臉眼,“本聖昔日對族人不能說勞苦功高吧,可以自視沒做過對不起族人之事。


    如今,卻還隻能靠你一個非族內之人的接濟,何其悲哉!”


    修淵道君垂了垂眸子,寬慰道,“依照聖君的意思,前番一白道君前去扣了太上長老的關,太上長老做主保下了歸雲仙子,所以聖君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情發生的。”


    遙寄聖君不無感歎的搖了搖頭,“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啊,希望歸雲自己能夠挺過這一關。”


    不知是不是因為血脈相聯的原因,素來不喜落淚的歸子瀾,早在空間中哭得不能自己,為保萬一,歸子瀾一直在玄墨的芥子空間中不曾出來,而修淵正是帶了那塊玉佩進來,提前給歸子瀾開了可以隨意進去的權限。


    看到如今這位朝不保夕的暮色老人,哪裏還能夠與他的昔日風彩聯係得起來?


    一個閃身,歸子瀾出現在遙寄聖君麵前,“聖君……”


    傷了丹田和全身筋脈的遙寄聖君也很無奈,若不是當初族人趕到的及時,怕是當場就隕落了,可如今若不是因為女兒的原因,他哪裏會苟延殘喘?


    現在看到突然跌跪在麵前哭得稀哩嘩啦的小女修,因著丹田裏已經不再能貯存靈氣,也是空有修為,而無任何實力,一時竟然還真沒認出歸子瀾。


    半天之後歸子瀾才平靜下來,用袖子抹了一把滿臉的淚水,“義父,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對聖君說。”


    她可是記得當初離開時,寂陽上神再三叮囑說是朝霞聖露可做療傷聖品,當時就不在意,如今思來,以寂陽上神那個萬年說一句話都嫌太多的性子,豈有廢話可講?


    想必是朝霞聖露對遙寄聖君這種傷也是極有用處的,若還是不能夠的話,自己當初在明語秘境中不是還有木靈汁嘛,據說那也是療傷聖品,再不濟的話,可以將遙寄聖君帶到寂陽上神麵前,求他治療,記得曾要有一次小白說漏了嘴,說自己與青羽被上神所救時,都快趕上碎布片了,還不是讓上神給救回來了嗎?


    並且喝高的時候,小白就嚷嚷著說,如果上神不答應,哪個不要命的敢來勾魂?


    所以,歸子瀾有十分的把握能夠治好遙寄聖君的傷。


    修淵道君倒沒啥不悅,畢竟,誰都有自己的私事,哪裏就都能夠完全公開了,何況是歸子瀾與遙寄聖君的這重關係。


    稍稍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那你怎麽出去?”


    她可是被暗中偷渡進來的啊!


    “那就十日後麻煩義父你再進來一趟。”後邊的話歸子瀾沒細說,陣法是由裏而外的,隻要想,貼張隱身符哪裏去不得?


    修淵道君鄭重的點點頭,“聖君,讓嬌嬌在這裏姑且陪你幾天時間,回頭晚輩再來接她。”


    遙寄聖君沒啥實際動作表示,如今的他思維和意識因為身體的原因都受到了極大影響,他隻是在想著這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漂亮小姑娘,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


    還沒想明白,修淵道君就離開了洞府。


    歸子瀾也沒廢什麽話,直接從空間取出一罐約摸盛裝一升的靈泉水,又取出一個裝有朝霞聖露的玉瓶,在靈泉水裏兌過之後,倒了半杯親手遞給遙寄聖君,“聖君喝吧,我不會在裏邊下毒的。”


    這話成功逗樂了遙寄聖君,以他這般苟延殘喘的樣子,隻肖一根手指頭都能將他戳死,哪裏還用得著浪費毒藥?


    看小姑娘勾來兌去的似是什麽了不得的聖水似的,那就勉為其難的喝吧!


    歸子瀾倒不是不願意給遙寄聖君多喝,而是當初得這種聖露的時候,寂陽上神就曾說過,以她的體質一天一滴足矣,若是尋常人,連完整的一滴都承受不得。


    至於說他與別人有何不同之處,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隻是知道加一滴朝霞聖露之後的靈泉水,口感越發的好了,又對自己的星空煉體術大有好處,所以才會一直堅持著喝了下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喝了十幾瓶朝霞丹露之後,這煉體術已經達到了渡劫初期,這是唯一一次沒有吃苦頭便能順利煉體晉階的一次,接下來,寂陽上神說,每天一滴於她已經無甚大作用了,需加量,所以後來她都是每天兩滴的勾兌,味道自然越發的濃鬱了。


    至於遙寄聖君,如此破敗的殘軀,還是一半的一半半吧,不然萬一承受不住,豈不弄巧成拙?


    不過是一杯水而已,卻也是真的口渴了,自從丹田受損的這一年時間以來,殘軀日複一日的不斷頹化著,如今竟然開始如凡人般的知餓懂渴了,真真讓辟穀兩萬多年的遙寄聖君不知所謂了。


    一杯水入喉,隻感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暖流舒服且熨貼叫囂著修複著自己殘損而無力修複的筋脈,連帶著受損頗重的丹田也有了某種程度的好轉。


    情不自禁閉目靜神,自覺運轉起了昔日的功法。


    不過是盞茶的時間,原本藥石無益的損傷竟然好了一大半兒,便連著受損的丹田也有所修複,竟然開始能夠重新貯存靈氣,遙寄聖君整個人的都是一震,眼底重又閃動起熠熠光輝,“小輩,你給本聖服用的是何良藥?”


    “一杯水而已。”


    “水?”遙寄聖君直盯著那隻盛水的杯子,他怎麽這麽不相信呢?


    自然是水,露不也是水的另一種叫法嗎?沒毛病。


    “聖君感覺如何,可能再飲一盞?”自己的情況自己掌握,有些事從來都是欲速則不達,過猶不及,想必遙寄聖君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遙寄聖君雖然急於恢複,但也仔細內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半會終於說道,“可再來一盞。”


    “好。”再次飲下一盞水,效果雖不及第一盞,但其修複能力也是極佳的,反複運轉了一個時辰的功法之後,再次睜開眼時,哪裏還是方才那個鶴發衰老的枯槁老者?


    恢複昔時風彩的遙寄聖君也終於想起了歸子瀾,“小輩,竟然能夠從墮魔淵死裏逃生,還得如許好機緣。”


    歸子瀾怔了一下,繼而點點頭,他愛怎麽理解就怎麽理解吧,自己總不能把寂陽上神給招出來吧,再者,即便是講了,他們能信嗎?


    “掉入了墮魔淵中途的一處遺府,從中尋得一瓶朝霞聖露,一滴便徹底修複了晚輩身上斷裂的筋脈和其它傷勢。


    知聖君如今有傷,感覺此物應該於聖君亦是有益的。”


    這是編個不那麽驚世駭俗的理由,更容易讓人接受。


    豈知,便是這個借口都不能讓遙寄聖君信服,扯了扯頜下長須,微微一笑,“小輩,你可知何為朝霞聖露?”


    “知道。”歸子瀾回答的倒也幹脆,能不幹脆嗎?


    每日晨起,歸子瀾打掃清潔的時候,都能看到寂陽上神懸浮在天地之間,一邊雙手打著繁複的手勢,一邊抽取第一縷紫氣東來的紫氣壓縮成液化的朝霞,再收取天地間的第一滴露滴,整個過程運轉下來,便是威武如寂陽上神這般的人物,都需要一個時辰左右,卻每天隻能得十至十五滴,可見其珍貴性了。


    “哦?”重新恢複修為的遙寄聖君樂了,“說來聽聽。”


    歸子瀾聽出了他話裏的善意戲謔,有點不好間斷的垂了下頭,“顧名思意,不過是取晨起的第一縷霞彩和朝露。”


    “嗯,雖然話說的簡單,可此物的珍貴程度卻遠非我等修真界之人可取也。”


    歸子瀾點點頭,確實,她也試著收集過,隻是撐不了多久就落敗了,自此之後再也就沒試過,試了也白試,何必徒惹笑話?


    雖沒留影取證,歸子瀾後腦勺也沒長眼睛,可她就是知道,每次失敗之後,都會感覺到寂陽上神臉上的似笑非笑,為免於被笑話,她索性也不再試了。


    “嗯,倒是如此。”遙寄聖君點點頭,極滿意歸子瀾的態度。


    “是不是不重要,對身體有益,口感亦不錯,所以平時拿來喝倒是一味挺不錯的飲料。”


    歸子瀾的話險險沒把遙寄聖君氣翻了個兒,痛心疾首的望著這個不懂事的姑娘,“如此療傷佳品,豈可當飲料食之?”


    啊?寂陽上神不是說想喝就能喝的嘛,原本還想與遙寄聖君探討一下不同季節的朝霞聖露用有不同的味道的歸子瀾極識時務的選擇了閉嘴,她怕再說下去會被遙寄聖君拍死。


    “那啥,聖君,一開始收到此物的時候隻感覺口感不錯,所以就當飲料喝了不少,現在還剩下幾滴,留我這也是當水給禍禍了,不如就送聖君你吧!”


    歸家還有好幾個遙寄聖君這一波的大乘期,據說哪個的傷也不輕,不如就好人做到底,反正寂陽上神也不差她這幾瓶……飲料。


    遙寄聖君倒真沒推辭,想著收起來後,想著以後再收集些小輩用得上的好東西送於她,平時多照顧一二,也不妄這姑娘的這份真情了,“朝霞聖露確切來說,並不是靈界之物,從為數不多的版本中可見,那是傳說中的神物。


    相傳,上古大神月溶衣素喜此物,常以此物為飲品。”


    歸子瀾默默在心裏嘀咕了一句:我也是!


    “不過,雖未必就比得上朝霞聖露,卻真真是世間難得的療傷聖物。”


    歸子瀾頻頻點頭,你高興就好,至於是什麽並不重要,對吧?


    不過她還是好意解釋了一句,“好則好矣,不能多飲,所以晚輩才會兌水飲之。”


    “嗯,如此靈物,世間少有,便是本聖如今也不敢冒冒然的直接飲下一滴。”


    既然連朝霞聖露這種神物都獻了出去,也不必再介意送給歸雲仙子的那筐上品魂珠了吧!


    較之朝霞聖露,遙寄聖君更吃驚於這些在靈界稀少的魂珠,指著那筐魂珠,連話都不會說了,“這這,這是上品魂珠吧?”


    歸子瀾點點頭,“晚輩送給歸雲仙子一點兒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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