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雖然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卻無有太激動的表情,甚至還一度苦著臉,“子瑜道友,你亦知,我們人族在你們孔雀一族裏……”


    在所有的族群中,人族在孔雀一族裏地位最低,這個也真的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在這個大陸,原本人族就是主體之外的附屬那一部分呢?


    歸子瀾的擔憂顯然不是多餘的,孔子瑜卻很是自信的微微一笑,“無妨!”稍後還是試探著問道,“道友之前沒去過孔雀族領地?”


    歸子瀾適時的露出了一臉的慚愧,為怕露餡,甚至還垂下了頭,“之前一直在小地方待著,沒多少機會外出,如今思及甚是慚愧。”


    孔子瑜偷眼看時,但見歸子瀾粉頸低垂要,一綹不安分的秀分如羽毛般輕輕的掃在如玉的後頸處,人未真正轉過身來,隻露了個側臉,瓊鼻微翹,飽滿而又紅潤的朱唇微微開龕,如團扇般的睫毛覆了一灣如清水般的明眸,沒來由的風吹起粉紗做成的腰帶,竟讓閱美無算的孔子瑜看得有些癡了。


    歸子瀾因為一直飲用朝霞聖露的原因,皮膚不用施任何的外物,保養得極好,是那種白裏透著淡粉,粉裏透著如玉的淡淡熒輝的暈光,若非要說個清楚的話,當屬那種時常籠罩在寂陽上神四周的似透非透,卻又沒有明顯的阻滯感的神暈,隻是,寂陽上神的神威亦並不是隨意什麽人或妖,都有機緣見得到的,所以,他們自然無法得知。


    “孔道友是在笑話於我嗎?”


    直到這個時候,孔子瑜方才急急地搖了手,“不不不,我亦是因為一個人極少外出遊曆,如今難以回轉,所以才向道友求助的。”


    一口氣說了如許多的話,沒兜住麵子的孔子瑜臉先紅了。


    他自生下來之後,一直由祖父親自教導,又因著身份尊貴,身邊並不乏保護者,所以獨自外出的機會幾乎無有。


    是故,對於外界的路線和方位有著近乎先天性的迷糊,方才向歸子瀾求助,也是他實在想不出更合適的辦法了。


    若是在其它地方尚可自己琢磨一下,或是四處打聽打聽,如今是在敵對方的烏鴉一族的遼城的城門口,雖然他們現在在虛空浮島之上,可浮島的速度並不快,烏鴉族的領地範圍也並不小,如果所料不錯的話,他們如今尚未完全離開烏鴉族的領地。


    有著歸子瀾這個並不礙眼的人修的身份替自己做遮掩,總歸強於他這種招眼的存在了。


    何況歸子瀾先前又救他一命,回到族中,也好稟明了祖父,對這位極有好感的人修報答一番。


    歸子瀾點點頭,“孔道友可有這一方的圖紙。”


    先前的理由並不是隨便拽的,她都這麽窮了,連圖紙亦無有,倒不讓人生疑了。


    自然,孔子瑜確實並未生疑,一個連最簡單的法器都無有,最普通的法袍法衣都無有的修士,說是居於偏遠地區,那當應該是真的,不然怎麽可能窮成這個樣子呢?


    已經被鑒定為窮鬼一枚的歸子瀾,尚且不自知的將孔子瑜遞過來的一枚刻畫著孔雀一族確切位置的地圖,交由麵前。


    將玉簡放在額頭,果然,人家這富二代和官二代就是有著與眾不同的資本,雖說隻是一部分地形圖,卻囊括了烏鴉一族,狐族,狼族,甚至於那些不入流的族群,當然,最後要的是有孔雀一族的詳細地形圖。


    歸子瀾閉目細思了十幾息的時間之後,終於理清了這些圖紙的引導,以遼城為中心點兒,向外輻射,神識定好了方位之後,帶著路癡孔子愈一路向西……


    畢竟是在外所顯露的都是煉虛境,雖然趕不上大乘期的高階大能,單純趕路的速度可是可圈可點的。


    並且,在歸子瀾帶著孔子瑜離開地座虛空浮島之後,已經帶著化成了一顆小石子的灰灰空間,已經暗搓搓的將那座不知在冰妖大陸虛空界飄浮多少萬年的浮島,收歸入了灰灰空間。


    因著與歸子瀾的神魂契約,化成蜂鳥般大小的青羽,甚至都沒丁點引起孔子瑜的注意便趕上了二人的行進速度。


    “嘖嘖,”神識探入灰灰空間,望著那個已經成為了囊中物的浮島,歸子瀾也是感歎莫名,她還是認為,這東西因為看起來不是那麽有用,所以才被見識短淺的冰妖大陸的妖修們不屑一顧的,若非如此,怕是早就想辦法收起來,以備後用了。


    修士們的那幫操作,歸子瀾太熟悉了,哪怕是自己不能用,也沒辦法用,但隻要是感覺有大用處,總會收起來的。


    比如在下界時候的歸一宗,當初歸子瀾受罰的那處隕石集中降落的所在,在許多人看來,那是一處無用的坑洞,可有見識的高層卻早早的充了結界,以備後用,而且事發時,玄墨還親自前去查探,想來便是此中道理。


    當然,若非如此,歸子瀾怕真的還要在那裏名正言順的不知待上多少時間呢!


    兩日之後,兩人來到了孔雀一族是具規模的孔城,望著城門上高懸著一隻幾欲起飛的孔雀的雕像的城門,歸子瀾適時的收住足步,怯生生地說道,“子瑜道友,千裏送君,終有一別,前途未卜,且需小心。”


    孔子瑜大難不死,立時收起臉上剛剛浮起的笑意,“無嬌道友何意?”


    歸子瀾故作沒啥見識的鄉下丫頭的無措狀,伸手偷偷指指懸浮的孔雀雕像,還有附近正在被串成糖葫蘆的一串不知所犯何錯的人族。


    人族,百分百的人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歸子瀾是沒有那般自大,早讓正在空間中看外邊熱鬧的青羽和可可留意了外邊的情況,空間被可可打開一條可探出神識的縫隙,早在多少是裏之外,就看到了這群純粹的人族。


    “竟不知身犯何罪!”


    孔子瑜招手喚來附近的守衛,抬了抬下巴,“那群人族所犯何事?”


    守衛顯然識得孔子瑜,施過禮後恭敬答道,“這卻不知,是老祖下了旨意,將城中的人族統統趕去礦上挖靈石的,而且生死不論。”


    歸子瀾心中靠之,雖然在冰妖大陸,人族不占主導,可也沒聽說過,隨意逮捕人族做奴隸的吧!


    並且,看這意思並不是由來已久,不然怎麽連這位孔子瑜都十分詫異呢!


    孔子瑜當真十分詫異,老祖這是要做什麽?他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孔城之中雖不缺少趨之若鶩的種群,可人族從來都是智慧度最高的,陣,丹,器,符這四藝也是以人族傳承最為完整,孔城中人族掌控著幾乎百分之七十的四藝店鋪,如果將這些人族統統不問情由的趕去挖礦,這不就是想要直接挖孔城自己的繁榮嗎?


    何況,孔雀一族雖然高傲,卻不是真的不問是非的,以前老祖一味的動員族中人對烏鴉一族為難,他便感覺大可不必,可他人微言輕,當也做不得什麽。


    並且,人都是極可怕的同化性,比如現在,連他自己曆練都孝心挑烏鴉一族的烏鴉,這份心思是因何而變,是何時而變,他已經說不清楚了。


    “不行,我得親自麵見老祖。”


    還未邁出步子,就被躲在他身後做鵪鶉的歸子瀾拽住了袖子,縮了縮脖子神識傳音,“道友,救命啊!”


    歸子瀾在賭眼前這個小孔雀不是個忘恩負義的,所以沒在第一時間選擇逃走,如果說以前對於孔雀族的族長身份尚且存疑,如今看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孔子瑜的身份,不是這些下等的侍衛可以直視的,他們想當然的也不會對孔子瑜帶來的人生疑,隻是當看到孔子瑜攜著一個小女修遠遁的時候,嘴裏還嘀咕了兩句,“小主子這是要做甚?”


    急不可待的樣子,怎麽有種逃的感覺啊?


    孔子瑜在意識到歸子瀾的身份之後,確實是在逃,為防意外,還用了一個傳送符,一遁萬裏,在一座大山前才堪堪停了下來。


    以他對他那個老祖如今行為處事的認知,他的命令即便是在外人看來,不可思議,那也得立馬執行,容不得有人置疑,甚至於他這個最受器重的孫兒。


    “無嬌道友!”向來驕傲的孔子瑜,忽然臉就紅了一下,雖說修真界男女無大防,可因果總是要講究的吧!


    人家月無嬌道友與他有救命之恩,而且還應他的所求,費勁八虎的將他親自送回了孔城,這份恩情豈是一句謝便能了之?


    他倒是想拿出一筆不菲的報酬,畢竟看樣子這位無嬌道友是個苦修行者,也是窮的可以。


    可是,在之前遼城前的虛空中與度劫期烏鴉打鬥的時候,除了懷裏的一個儲物袋之外(這是當初父母尚在世時,他引氣入體後,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之後因一場意外,父母雙雙隕落,這也就成了他對父母唯一的念想,一直收在懷中,裏邊除了幾件簡單的物什和一份地圖外,竟無他物。),其他的儲物戒指和儲物袋,竟然莫名其妙的全丟了。


    (畫外音:青羽若是心知孔方羽所想,指定又要笑翻了個兒,這孩子也真是傻的可憐,在歸子瀾救助於他之時,青羽早暗搓搓的收繳了他身上所有存錢的東西了。


    它又不是君子,又不是真正意思上的朋友,那麽仁慈做甚?)


    所以,當時他除了向歸子瀾求助之外,連個族人的傳訊符都無有了,如今即便是想報答歸子瀾,竟是囊中羞澀。


    未待孔子瑜開口,歸子瀾誠懇的說道,“子瑜道友,你這個樣子我很擔心!”


    孔子瑜微怔,都這個時候了,她為自己擔的什麽心?


    “不隻是你,而且也為你的族人擔心。”


    “何意?”如今的人族在孔雀一族領地內,已經被串麻花了,她不是應該為自己擔心的嗎?


    歸子瀾正色,“你不覺得奇怪嗎?”


    “還請道友明講。”孔子瑜摸摸鼻子,還真有點搞不明白。


    與頭腦高度發達的人修相比,歸子瀾知妖修在玩陰謀這方麵有所欠缺,並且眼前的小孔雀顯然是個被養的有點廢的那種,不過,人倒不算太壞,還有可挽救的餘地。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子瑜道友在孔雀一族中應該是地位非凡,不知這個猜測可對?”


    鑒於青羽之前給她對於孔雀一族的科普,事後歸子瀾倒是好好端詳了一下這位孔雀族血脈純正的小孔雀,果如青羽所言,若說孔子瑜是一位美玉般的美男子的話,那還真是當之無愧。


    許是火靈根的原由,同是妖修,孔子瑜的美與玉靈道君又是另一種類型的,人有百態,這美人亦是千變萬化,可萬變不離其宗的是,孔子瑜的肌膚透著一種玉染般的微粉,許是自帶的上位者的優越性,氣勢雖未大成,卻也有稚氣般的張揚,這些都是玉靈道君所不具有的。


    如此的容貌和氣質,與他這風騷的打扮,與不通事物的表情相對應的,那指定就是孔雀一族的高層的哪位血脈純正的後人了。


    孔子瑜倒未否定,點點頭,“當是。”


    沒詳細透露,卻也沒否認,這就已經讓歸子瀾相當滿意了,“據你所言,此番出來已有數月之久,可曾有人關心?”


    這種根本不曾外出過的修n代,甫一外出曆練,做長輩的豈不能不有所問尋?


    孔子瑜想了一下,隨即臉色灰敗的垂了頭,“不曾。”


    正常來說,孔子瑜身邊應該有一兩個度劫期以上修為的做保鏢,這才合乎修二代的標配,而之前度劫期烏鴉一翅膀呼死的那幾個煉虛境,如果歸子瀾所言不錯的話,那根本就不是保鏢,極有可能是日常與孔子瑜在一處玩耍的狐朋狗友。


    果然,孔子瑜心有不虞的補充了一句,“我,我是偷著跑出來的。”


    偷著跑出來的,家裏不知道,所以才會如此?


    歸子瀾心中好笑,還真是個別扭的大男孩。


    偷偷外出,如果是一日兩日也就罷了,一連數月,連個人影都不露一下,怎麽可能不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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