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賬房,快給本公子支八萬錢!”刁暢興奮地說道。


    “二公子,你也知道,自老爺病重以後,家裏大小之事全憑大公子做主,你要這八萬錢,需得大公子同意,莫要為難在下。”


    “你個奴才!看!這是我大哥腰牌。”刁暢將刁逵的腰牌拿了出來。


    “二公子,這是大公子的腰牌不假,可大公子說的是不是八萬錢,我還得去核實一下。”


    “你個奴才!今日大哥事急,才差我前來支取,若耽擱了大哥的事情,小心你狗命不保!”刁暢大喝道。


    趙賬房一聽,心想:“我終究隻是個下人,雖說大公子交代銀錢支取,需由他過目,可他倆一萬年也是兄弟,罷了,反正也是刁家的錢,我操這些閑心幹嘛呢?”


    “二公子,多有得罪,我這就去給你去取。”


    “大哥,錢已經準備好了。”刁暢拿到錢後,立馬回到大廳。


    “好,方才說的話,你記住了嗎?”刁逵問道。


    “大哥吩咐的,我怎麽會忘記?明日我會派人盯著劉寄奴,隻要他一耍樗蒲,便會向大哥匯報。隻是除了這個之外,我還需做什麽?”刁暢立馬回答道。


    “你隻需將這些做好,明日我自有安排。”


    “是!大哥。”


    “你好生在家服侍父親,我出門辦些事情。”


    “大哥,你放心吧,家裏交給我。”


    “唉,也不知三弟何時回來,他雖小,可卻比你靠譜多了。”刁逵歎了一口氣。


    “大哥,你這話說的,放心,我絕不會比三弟差。”


    “希望如此。”


    說完,刁逵便向府門外走去……


    琅琊臨沂,王府院內。


    “你們且先下去!”王協對一眾下人說道。


    “是!大人!”


    下人們俱已散去,屋內隻剩下王協和王謐。


    “謐兒,當年曾祖父與前朝東武侯相交甚好,偶然間得到此詩,據說是當年神算管公明而寫,今日你欲南下,想來已明詩中之意了吧。”王協看著十四歲的王謐,笑著說道。


    “稟父親大人,孩兒不才,卻也隻明其中一二,如今朝野紛亂,戰火四起,且《詩》有言曰:‘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我家當深謀遠慮,早作規劃,方能在這亂世之中立於不敗之地啊。”王謐緩緩地說道。


    “我兒不愧與譙國桓胤、太原王綏齊名,方才這一席話,確有道理,隻是不知,你為何南下?”王協問道。


    “稟父親大人,孩兒此次要去兩個地方,一是姑孰;二是丹徒。”


    “這是為何?”


    “管公明與那水鏡先生所做詩中俱有吳地紫氣之說。”


    “吳地甚廣,為何偏偏獨選此二縣?”王協立馬問道。


    “父親莫急,且聽孩兒說完。”王謐笑著說道,“那管公明詩中有言曰:‘陰陽五行二十輪,而後紫微從東起’二句,這‘陰陽五行’便是七之數,‘二十輪’也就是作此詩後一百四十年,有紫微星從東而起。”


    “我聽祖父曾說過,寫這首詩時,西蜀劉備病逝於白帝城,也就是前朝黃初四年。”王協說道。


    “若父親大人說的沒錯,在此之後的一百四十年,也就是我朝興寧元年,有紫微星於東而起。”


    “那這姑孰、丹徒二地又從何而來?”


    “父親大人,那水鏡先生詩中言道:‘幽幽紫氣縈碧頂,黯黯微光隱彤霞。’以孩兒愚意度之,此詩所言乃是:此人出世便有紫光而伴;後兩句‘期頤大衍何人解?五年帝星落誰家?’中‘期頤’、‘大衍’乃是一百、五十之數,加上此後‘五年帝星落誰家’乃言在此詩作後一百五十五年,有一帝星而出,卻不知帝星落於何處。敢問父親,可知此詩何時而作?”


    “這父親確是不知。”王協答道。


    “所以孩兒這兩年,一直在暗中調查我朝興寧元年,何人於吳地出生,且生有異象,直到今日聽到消息,方才有了決斷。”


    “什麽消息?”


    “興寧元年丹徒京口裏有一男孩出生,名喚劉裕,出生時便有光拔地而起;還有一人,乃已故丞相恒溫之子,名喚恒玄,於太和四年姑孰出生,出生之時靈光滿室。此二人,孩兒正欲結交。”王謐答道。


    “謐兒,方才不是言此人出生乃是興寧元年,按道理你隻需看看那劉裕便可,為何還去找那恒玄,需知我王家與那恒家表麵雖和,可今年在朝中與他家多有齟齬啊。”王協疑惑道。


    “父親,雖說管公明詩中所言乃是興寧元年,但孩兒聽說那劉裕方出生母親便去世了,父親也在其八歲時病逝了,現在家中一貧如洗,以與繼母蕭氏販履賣柴為業,還好五木之戲,此等人,怎會是帝星?”王謐語氣忽轉高昂。


    “孩子,小點聲,這些話被別人聽見了,可是滅門之罪啊。”王協嚇了一激靈,趕緊說道。


    “孩兒知錯了,所以孩兒覺得或許那首詩不是劉備病逝時所作,亦或許水鏡先生詩中所言才是正確的,從興寧元年到太和四年前後不過六年,而那恒玄雖小,奇才神童之名卻響於姑孰,故孩兒認為這帝星卻又可能是恒玄。”王謐小聲說道。


    “你若覺得不是那劉裕,直接去姑孰便可,為何還要去那丹徒?”王協問道。


    “稟父親大人,凡事不能絕對,無非是兒多跑幾裏路,萬一這劉裕是帝星呢?總之,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兒吃些苦又算什麽?”王謐笑著說道。


    “也不知這玄幻之詩,縹緲之言,對與不對,唉。”王協忽然歎了一口氣。


    “父親,信則有,不信則無,孩兒初學易理,更覺其中之言甚妙,故而才有此舉。”王謐笑道。


    “也罷,也罷,兒啊,你就去做吧,出門在外,一切以性命為重,知道嗎?”王協語重心長地說道。


    “父親大人,請放心,那孩兒這就回屋了。”


    “去吧,記得讓趙強與你同行。”


    “是,父親。”


    “三公子,我們何時出發?”一壯漢問道。


    “趙大哥,今日我們便出發吧。”王謐答道。


    “那,公子,我們先去哪裏?”


    “丹徒縣。”


    “公子,某有一問,不知公子可否替我解答?”趙強問道。


    “趙大哥,你我之間莫要拘束,但說無妨。”王謐笑道。


    “公子,我們此次南下,當先路過姑孰,然後才是丹徒,為何要大費周章先去丹徒呢?”趙強說道。


    “哈哈。”王謐大笑道,“其一,恒家與我家於朝上今年有所不和;其二,刁家也在丹徒;其三,便是這恒玄畢竟年紀太小。”


    “刁家?”趙強握緊了拳頭。


    “對!就是當年殺我族十二餘口的刁彝,如今也在丹徒!”


    “可笑朝廷竟然釋放了他。”趙強似乎想起了什麽往事。


    “這朝廷……”王謐欲言又止,隨即說道:“趙大哥,你我趕緊收拾收拾,而後便出發吧。”


    “好,公子,我這就去安排。”


    隨後,趙強便向門外走去……


    翌日,丹徒京口裏,潔園巷中。


    “盧!盧!盧!盧!”一大漢眼睛睜的如銅鈴一般,盯著五木棋盤吆喝著。


    “唉!”那大漢看著棋盤,歎了口氣。


    “哈哈,丁大哥,你還是沒我走的快啊,這十個沈郎,我就收下了。”劉裕笑道。


    “小子,你今天手氣不錯啊,贏了我三十沈郎了,罷了,今日不與你玩了,明日我定要贏回來。”姓丁的大漢笑著說道。


    “丁大哥慢走。”劉裕說道,“還有誰來耍子啊?”


    “你去吧。”刁逵對著錢三小聲的說道。


    “是,公子。”


    “記住我說的話了嗎?”


    “放心,公子!”


    一群人看著熱鬧,絲毫沒發現角落裏,兩人如此相談。


    “寄奴兒,我聽說你今天手氣不錯啊,連贏了三十把,我錢三就不信這個邪,來來來!且讓我我和你大戰一百回合!”一人擼起袖管,挑釁道。


    “好啊,不知錢大哥下注每局多少錢呢?”劉裕笑著說道。


    “這一次,來點大個,一局十個四文!敢不敢?”錢三說道。


    “有何不敢?來來!”劉裕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錢,一咬牙,說道。


    “好!好!到時莫要耍賴皮啊!”錢三笑道。


    “我隻盼錢大哥莫要輸哭。”劉裕不甘示弱。


    “到底耍還是不耍?莫要浪費時間。”人群中,一人不耐煩地說道。


    “對!對!”眾人附和道。


    “這就開棋!”錢三大叫道。


    在眾人的一片喧囂聲中,錢三真的哭了,他一連輸了五把,整整五十個四文輸給劉裕了。


    “哈哈,錢大哥,我說你莫要流淚,如今呢?”劉裕畢竟才十一歲,見贏了這麽多,很是開心。


    “哼,今天算你走運,你小子別得意,風水輪流轉!”說完,便氣衝衝地走了。


    “厲害啊,這小子!”群人紛紛讚歎道。


    “公子,我演的怎麽樣?”


    “很好!”


    “那我的賞錢呢?”


    “本公子不會說話不算話的,仲遠,給他一百錢。”


    “謝公子!”


    “現在,該我上了吧?大哥。”刁暢似乎迫不急待。


    “不急!不急!燉豆腐還得要慢慢燉。”刁逵笑道。


    隨即又對身旁的人說:“這次,你上,規矩還是一樣。”


    “是,公子。”


    “德輿啊,你這之前不來學堂念書,原來卻將這樗蒲之術學的出神入化啊,今天我卻要領教一番!”一人書生打扮,朗聲而來。


    “原來是季世兄,不知你所押之注為多少呢?”劉裕笑道。


    “哼,我張家也算一大戶,今日每一局我壓五十個四文!”張開大聲道。


    “真有錢啊!”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這小子今日必是比幹爺附身啊!”


    ……


    眾人聽完這話,頓時喧囂起來。


    “既然季世兄有這個興致,我也奉陪到底。”


    “唉!又差一點!”張開捶胸頓足,已經連輸三把了。


    “還耍子嗎?”劉裕數著手中的錢笑道。


    “不行!我一定要贏回來!”張開顯得特別激動。


    “那就繼續啊。”劉裕此時想著:“贏完這一把就不耍了,回家給娘和弟弟們買好東西去。”


    “你等著,今日我錢沒帶夠,等明日我帶足了錢,必找你決一雌雄!”張開切齒道。


    “何須回家?”一人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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