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兩廣去,海瑞倒是沒有太過刁難楊淩霄,隻是這個年估計得在路上過了。


    按理說這種升遷應該年後再出發的,奈何海瑞實在太招人嫌,再加上兩廣剛剛經曆戰亂,朝廷數條仁政之下,大量的錢糧物資都運往兩廣,確實需要個海瑞這樣的人盯著。


    楊淩霄就是海瑞此行的贈品,也算平白糟了無妄之災。


    為了避嫌,臨走楊淩霄都沒見上楊孝嚴一麵,楊淩霄知道這廝是躲著自己,不過偏偏心裏還有點高興,也不知道是不是賤的。


    或許天下的男子皆是如此吧,有一日能夠幫上父親的忙,哪怕是鬧成現在這幅德行,心裏也是會高興的。


    出城走了不到百裏,海大人便帶人脫離了押送配軍的隊伍,倒不是海瑞給楊淩霄麵子,而是海瑞這種人一定是把國家大事放在私人恩怨之上的,所以不可能會為了報複楊淩霄而放慢腳步。


    等到海瑞走了,楊淩霄又過回了大爺的日子,而且依舊是身上沒有一分錢,全靠壓榨秦博遠。


    可憐秦博遠可不似於大熊,秦家跟於家的家世雖然差不多,可是家教不一樣啊。


    秦奮那是眼瞅就把秦博遠往文武雙全的方向培養的,秦博遠身上也沒有一點紈絝子弟的氣息,雖說性子不夠豪放,可是也確實彬彬有禮踏實穩住。


    最重要的是,秦博遠身上沒那麽多錢讓楊淩霄造啊。


    這要是於大熊,出遠門帶個兩萬兩銀票很正常,秦博遠身上滿打滿算也不到兩千兩,他又不敢得罪楊淩霄,畢竟這說不了未來就是自己的大舅哥啊。


    秦博遠又不傻,他知道楊孝嚴看不上自己,可是楊淩霄這裏他可以先攻克一番不是?


    而且楊淩霄也的確是個軟耳根子的,這一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因為押送配軍的原因也沒怎麽進過城,所以這兩千兩也是滿夠花了。


    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楊淩霄也不好成天跟秦博遠拉著張臉,秦博遠也很聰明的絕口不提楊遙的事兒。


    一路到了兩廣境內,秦博遠才很不好意思的找到楊淩霄,告訴他隨時可能碰上巡視的海瑞,還是先把戲做足吧?


    楊淩霄這一路氣兒早就消了,瞅了瞅秦博遠那為難的樣子,也就答應了,好歹吃了人家一路那不是?


    這日押送配軍的隊伍行至龍鬥峰,原本走的好好的,沒成想前麵的路就這麽莫名的被一標人馬給堵了,緊跟著後麵就也不知從哪鑽出來幾十號人。


    傻子也看出來了,這是碰上劫道的了。


    “哪來的賊人!官府押送配軍的隊伍也敢劫?瞎了你的狗眼!”隊伍頭上的軍官嗬罵道。


    楊淩霄被鐵鏈拷著的手捂了捂臉,心說完蛋。


    果不其然,“砰!”的一聲,那軍官倒飛出去摔落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一幫山賊土匪也是揚天大笑。


    秦博遠一臉緊張的湊過來,拿著鑰匙就準備給楊淩霄解開鎖銬。


    楊淩霄搖了搖頭壓手製止,小聲道:“前後都讓人堵了,怎麽跑?”


    秦博遠前後看看,露出焦急的神色。


    楊淩霄皺了皺眉,輕聲道:“別慌,看清楚了嗎?什麽修為?”


    剛才動手的在隊伍頭,楊淩霄跟一幫配軍被拷著排成一列,壓根看不到發生了什麽。


    秦博遠小聲答道:“少說是宗師境,我能拖住,可是人太多了。”


    楊淩霄白了他一眼,心說還用你說?壓了壓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賊首在前麵吆喝道:“哪個是管事的!出來說話!”


    “對!出來跟咱家大王說話!”一群嘍囉馬上跟著叫囂。


    眾人都看了看秦博遠,管事的自然是秦博遠,隻是這孩子初出茅廬,哪裏經曆過這種陣仗?


    正為難之際,楊淩霄高聲喊道:“敢問是唐軍哪位大將軍!”


    “哦?”那賊首愣了一下,拍馬而來,到得楊淩霄近前,看著楊淩霄被拷著的雙手艱難的抱拳向自己行禮。


    “你是何人?”那賊首看了看並不認識楊淩霄,便出言問道。


    “將軍!”楊淩霄再行一禮:“在下是賀州城守將鄭將軍的女婿啊!將軍快塊搭救啊!”


    這天地下要數不要臉,楊淩霄認第二怕是沒人敢說自己第一。什麽玩意啊?睡了人家閨女,還殺了人家父女二人,現如今居然以對方的女婿自居?是當真不怕遭報應嗎?


    當然不怕,他小時候聽李小鳳說過,隻要命夠硬,萬般因果皆不沾身。


    楊淩霄覺得自己命就夠硬。


    那土匪頭子被楊淩霄一口一個將軍叫的怪不好意思,當初他就是個副官,離將軍還差那麽一些。


    不過這也坐實了楊淩霄的猜想,現如今兩廣地界的山賊土匪,大部分都應該是一些唐軍的殘部。


    賀州城的鄭將軍,既然能領十萬人馬做一城守將,那自然在唐軍中威望也不低,名字應該好使。


    “你是鄭將軍的女婿?”那匪首顯然知道鄭將軍,畢竟那可是唐軍的頂級戰力之一。


    “那你可識的我?”匪首沒等楊淩霄回答就繼續問道。


    楊淩霄搖了搖頭:“並不識的將軍,隻是看將軍這般威武,必然也是我唐軍中人啊,將軍救我啊!”


    說著楊淩霄伸了伸手展示自己手上的鐐銬。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楊淩霄蒙準了呢。那匪首瞪了一眼楊淩霄身邊的秦博遠,大喝一聲:“解開!”


    “唉!”秦博遠被這紮髯大漢嚇了一跳,趕緊就去幫凶楊淩霄解銬子。


    “兄弟們!”趁著解銬子的間隙,那大漢衝著一幫配軍吆喝道:“在下龍鬥山周作義!大秦殘暴,無奈我等落草為寇!諸位兄弟一看也都是豪傑出身!怎奈著了著幫官賊的道,才落得如此田地!今日周某人解救大夥!若是願意留下隨周某人一起發財的!周某人歡迎至極!若是有想離去的!那周某人自然奉尚盤纏!送兄弟反鄉!”


    楊淩霄一邊摘掉銬子一邊暗笑,留下還好,若說要走,走不出二裏地去就得被亂刀砍了。


    “願為周將軍誓死效力!”剛扔掉銬子,楊淩霄伸著兩個胳膊就對著周作義行了一個跪拜大禮,看的秦博遠眼睛都直了!心說您可是靠山王世子啊!怎麽說跪就跪?


    一幫配軍有樣學樣的都高呼願為周將軍誓死效力然後跪在地上,這一幕看的周作義大為欣喜,嘴咧的就差開花了,揮著馬鞭衝著自己手下喊道:“看見沒!以後都叫將軍!別叫大王了!嘿嘿嘿,還是將軍威風!來人!給我把著幫狗官差都殺了!”


    一幫山賊馬上就要衝上來動手,楊淩霄趕緊起身大喊:“且慢!”


    這一聲喊的夠大,所有人都止住了腳步,周作義也莫名其妙的盯著楊淩霄,不知這個小老弟搞什麽幺蛾子。


    “將軍!”楊淩霄一抱拳,句句不離將軍二字,給周作義叫的都快飄起來了。


    一把拉過秦博遠,楊淩霄說道:“這兄弟是負責這次押送的,他家跟我家有故,雖說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可是這一路對我也多有照顧!這些配軍兄弟都可以證明!”


    周作義一聽這個,心說跟你家有舊對你多有照顧?這跟老子有什麽關係?你小子有點給臉不要臉啊。


    張嘴就要罵人,可是楊淩霄緊接著就說道:“將軍不知道!他家可是大戶!賊拉有錢!將軍把他扣下,把這幫人放回去報信!讓他家送一百萬兩白銀來贖人!也算小的送將軍一份見麵禮啊!”


    一百萬兩?周作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特麽最多也就見過二十兩的銀錠,一百萬兩是多少他根本沒有概念,那還不得是一座銀山啊!


    咽了口唾沫,周作義不敢相信的問道:“多少錢?一百萬兩?這小子家裏能拿出來一百萬兩?”


    “哎呀呀!”楊淩霄一副著急的樣子喊道:“將軍隻管扣著人,見不到銀子把我倆一塊殺了便是!這兄弟家裏可是真有錢啊!再加上他家欠我們家天大的人情,當年鄭將軍救過他全家性命,這一百萬兩他們絕對拿的出來!”


    周作義看了看楊淩霄這樣子,倒是不敢全信楊淩霄的話。


    隻是楊淩霄說的明白,二人都壓在他這裏,實在不行殺了二人便是,又有何可懼?那可是一百萬兩啊!一百萬兩啊!


    “這位兄弟,若是真有一百萬兩,那我這山上的三當家讓你做了又何妨?隻是這報信,不用都留著吧?留一個活口不就行了?”周作義說道。


    “將軍!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楊淩霄故作高深的說道:“你若全殺了隻放一個回去,那他家必然覺得將軍嗜殺成性,不敢來贖人。你若都放回去,才顯得你圖財不害命,這就衝著他這麽一根獨苗的份上,一百萬兩不過他家三分之一的身家,怎麽都拿的出來啊!”


    周作義點了點頭,心說有道理。


    那邊兒的山寨二當家可是坐不住了,什麽玩意這小子一來就三當家了?趕緊就蹦出來吆喝:“大王!您不能信啊!他們萬一會去報信讓官兵來圍剿咱們呢?”


    “你是不是傻?”楊淩霄也不知這人是誰,白了一眼說道:“咱將軍這麽英明會不知道?那放回去一個報官,跟放回去一群有什麽區別?那可是一百萬兩啊!你知道一百萬兩什麽樣嗎!一座山啊!銀子山啊!”


    說著楊淩霄誇張的比了一個碩大無比的動作,看的周作義那個心都快跳出來了!山啊!銀子山啊!


    “就是!”周作義不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二當家:“沒眼界的東西,那可是一百萬兩!有了這一百萬兩,咱們幹什麽不成!把你那點小心思收起來!還有!都說了!以後叫將軍!什麽大王不大王的?”


    得,楊淩霄低著頭努力憋著不笑,這憨子還真是把自己透露的意思領悟的一絲不差,也不知道該誇他聰明還是罵他蠢。


    “來呀!給兄弟們鬆綁,帶兄弟們會去過年!”周作義笑著大手一揮,然後指著楊淩霄跟秦博遠道:“給這倆小兄弟一人來一匹馬!都是咱唐軍的故交,不能怠慢了!”


    秦博遠看楊淩霄的眼神都傻了,心說自己這大舅哥也太能忽悠了?這就從刀下鬼變成座上賓了?


    隻見楊淩霄不留痕跡的給了他一個別慌的顏色,然後大大方方的騎上馬,來道周作義身邊,繼續對著周作義就是一頓馬屁,把周作義誇的那個嘴就沒合上過。


    一路上周作義得知鄭將軍已經死了,楊淩霄又沒見過自己,就說自己是韶關的副將,楊淩霄就把他誇的跟天下兵馬大都督一樣。


    你想啊,他周作義一個副官,吹牛都撐死了隻能把自己吹到副將的位置上,那楊淩霄這一頓吹捧不給他吹暈了才奇怪。


    總之一路下來,怕是周作義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了,比特麽跟娘們上床還舒坦。


    不斷往深山裏走,來道龍鬥峰深處,看到那高大的土樓宅子,楊淩霄心道還真特娘的名不虛傳。


    唐軍雖然人數眾多,可是魚龍混雜,若是有遼東軍的素質,那麽把這些土樓利用起來,分散駐兵步步為營,那麽大秦必然經常陷入腹背受敵的局麵。


    畢竟這深山之中的寨子不好找,而且這土樓修建的如同堡壘一半,除非有天人境強者親至,否則幾個尋常長生境想拿下這土樓也很難,就算直接從天而降殺入土樓內部,也少不得被密集的弓弩射成篩子。


    這寨子方圓數裏都有人把手,遠不止周作義帶出去的那點人。還沒進土樓,楊淩霄就看出了,這寨子八成是被他麽強占了。


    進了寨子,果不其然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尋常村寨絕對沒有這般死氣沉沉的壓抑,不少婦女麵無表情的癱坐在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顯然時常遭到蹂躪。


    不過楊淩霄現在可沒心情去同情這些人,打量著這土樓,心說這下難辦了,別說外麵的守衛了,這到了晚上土樓門一關,連樓都出不去,更別提逃跑了。


    回了宅子,一幫小的們就叫囂著上來要為大王洗塵,周作義也是拍著楊淩霄的肩膀說那是當真有天大的好事,快擺酒給這位兄弟洗塵。


    楊淩霄哪裏不知道這家夥打的什麽主意?那就是想套自己的話,這一路上問這一百萬兩銀子的事兒,問了得有上百遍了。


    有時候楊淩霄實在被問的不耐煩了,著急的說:“將軍!算我求您了!肯定有這錢!我不騙你!”


    周作義總會笑笑道:“哎哎哎,我當然相信兄弟你。”


    然後過一會兒,這廝就會又湊過來問:“兄弟,這事兒出不了岔子吧?”


    搞的楊淩霄都快煩死了,實在後悔自己怎麽就想了這麽個招兒?這廝一直問,他就得一直想啊,各種細節的給這廝補充,搞的楊淩霄都差點都真以為會有一百萬兩銀子送來了。


    哼?一百萬兩銀子?你等著吧。


    楊淩霄心想,不給你來一百萬大軍是看不起你,回頭來一百號人就給你滅了。


    酒宴上楊淩霄不勝酒力,可是好在他騙人,向來是先騙過自己,他自己先認死了這事兒是真的,就算在天方夜譚的事情從他這種人嘴裏說出來,你也得考慮考慮是不是真的。


    所以就算喝醉了,楊淩霄也不會說漏,就是苦了秦博遠在一旁提心吊膽。


    這不,原本楊淩霄摟著那被周作義推到他懷裏的寨子裏的少女,上下起手正開心呢,畢竟做戲要做足不是?


    抱著這個想法,楊淩霄正準備回房間跟這些落難少女好好交流一番,結果周作義這個二百五鑽錢眼裏了,拉著楊淩霄就要跟他促膝長談。


    還能談什麽?這二百五一個副官,還能跟你聊出個詩詞歌賦來?當然還是句句不離那一百萬兩銀子的事兒,就好像那一百萬兩銀子就擺在他麵前一樣,頓時是覺得姑娘也不想睡了,酒肉也不想吃了,就想摟著銀子睡覺。


    楊淩霄醉的厲害,早就歪頭大睡了,要不然看到身邊用手撐著下巴,靠在桌子上做夢的周作義,怕是得笑出豬叫來。


    與此同時,那被放走的官兵原本正在努力的逃向最近的縣城,要把這事兒趕緊上報。


    結果現在隻剩下一地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山林之間。


    遠在天京的楊孝嚴,抱著一串葡萄一搖一搖的吃的正開心,趙三才在一旁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家幹爹,小聲說道:“王爺,真就這麽安排啊?”


    楊孝嚴白了趙三才一眼:“咋的?一個相當我兒子,一個想當我女婿,連個山大王都玩不過?她們憑什麽?我跟你說,這次你再敢透露一點風聲給你幹娘,我就讓你滾去遼東喂馬!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趙三才苦笑著應道,看了看南方的天際,心中輕輕說道:“殿下啊,不是幹哥不幫你啊,幹哥也是沒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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