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而是他站的位置太過紮眼,切磋的場地是武道院的一間園子,整個天京大學的建造非常考究,處處都非常雅致,這間切磋的院子亦是如此,不大的院子正中間一塊空地當做擂台,四周的樹木都是耐斷耐折的品種。


    院子周圍的長廊雖然被樹木遮蓋,但是留有空隙讓人可以觀看到中間的情況,別人大都在這些位置看,無論是精英班的學生還是學院的先生們。


    偏偏楊瑞澤,被薛青領著就站在擂台旁邊,這原本就不合規矩,觀摩他人教學保持一定距離是天京大學不成文的規定,所以你看除了負責這課的武道師傅外,大家都站的很遠。


    那武道師傅也是猶豫了很久,硬著頭皮上來跟薛青說了說,希望薛青能也到一邊去站著,可是薛青呢,理都不理人家一下,全當對方是空氣。


    這武道師父也知道對方不好惹,這些日子薛青在天京大學一直都是一副誰的麵子也不給的做派,白起不管這些瑣事,師傅們去找莫老葉子訴苦,莫問天隻告訴他們一句,你們要是能斬下那措木一根手指,那頭揚的比薛青再高三尺老夫也幫你們。


    那武道師傅尷尬的站在那裏好久,看的楊瑞澤都於心不忍了,正準備出言說和兩句,薛青悠悠道:“謝過這位師傅留我們在這裏觀戰了。”


    楊瑞澤愣了一下,看了看薛青,心說人家啥事了留咱了?明明在趕咱。


    不過隨即就想明白了,薛青這是難的的在給對方台階下,畢竟剛才他跟薛青說話聲音小,這會兒薛青高聲這麽一吆喝,大家就都以為這位師傅是上來攀談的了。


    想明白的同時,楊瑞澤也是不由挑了挑眉毛,自己這個鐵憨憨叔叔啥時候也開竅了?


    實際上薛青之所以會主動給對方台階下,主要就是想滿足楊瑞澤觀戰的願望,鬧得太僵萬一看不成了咋辦?所以也就送了這麽一個順水人情。


    那武道師傅識趣的笑著拱了拱手,就繼續回去主持切磋了。


    “我說東方兄,這小子就是遼王世子?”東方蜀身邊一人湊到他耳邊問道。


    東方蜀輕輕點了點頭:“能被薛師傅帶著,想必肯定就是遼東那位世子了,我也是聽莫師妹說起的,並沒有準確的消息。”


    若是讓楊瑞澤聽見東方蜀的說話方式,怕是又得嘲諷兩句,真是皮厚揣著水,一滴也不漏。


    說話間,東方蜀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莫悠悠,正巧對方也朝她看過來,四目相對之下,,二人皆彬彬有禮的微微點頭,能看出一股淡淡的情愫。


    場上是李淳他們整個班都要互相搭手,並非隻有李淳與左思祥,所以一開始並非是他二人,好在既然是精英班的學生,實力自然都還不錯,這種點到為止的切磋其實更為考究出手的力道與技巧,眾人倒是都頻頻點頭。


    左思祥這名少年生的很是高大英武,並不壯碩的身材十分挺拔,氣質如同一杆長槍一般,立在那裏就是一道筆直的風景。


    他也算是名門之後,他爹就是幾年前戰死在天京城城門之上的城衛軍統領左伯越,死於血字樓的暗殺,於滿開正好趕到,但是依舊但是沒能救下他。


    當時左伯越年僅九歲而已,而且由於左家人丁興旺,是個很大的家族,當時他跟族人並沒有在天京,而是在天京與淩山府之間的左家莊,這地方也是左伯越的封地。


    不過左家莊已經隨著匈奴入侵毀於一旦,雖然已經重建,但是左家的主家還是住進了天京城,主要也是為了左伯越,畢竟這些年左家全靠左伯越這麽一位壯年在仕的家主撐著,如果繼續在左家莊,難免很多關係會漸漸疏遠,這對左家未來的發展不利,對左伯越未來的成就也會有所影響。


    這個決定無疑是英明的,譬如左思祥入學時,秦奮與於滿開都來打過招呼,皇帝甚至還專門過問了此時,左思祥也的確爭氣,當初若非實在年幼,左伯越其實是想把他帶在身邊軍伍之中的,不過夫人舍不得,他也就打算過幾年再說。


    沒成想就這樣為國捐了軀,年幼的左思祥原本最快樂的時光,就是每年爹爹休假之時歸來,又或是母親帶自己前往天京看望父親。


    雖然左家莊距離天京不過一天的路程,但是左伯越與他見麵的時間很少,一年下來,零零散散加起來最多也就一個多月的光景,他們父子感情很好,所以當全加披上白紗逃往江南,在那裏見到棺材中的撫琴時,左思祥整整一個月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一句話。


    直到後來有一天,原本變著法偷懶的左思祥,拿起了那杆父親留下的長槍,沒日沒夜的練著那一招“大漠孤煙”,練著那一招:“長河落日”。


    這兩招,是左伯越的絕學,戰陣之中,當年憑借這兩招,區區宗師境的左伯越,多次越境斬殺大宗師境界的高手。


    現在,這兩招在左思祥手中青出於藍,而左思祥也已經超越了父親的境界,邁入了長生境,邁入了這世間頂級高手的門框。


    這一切左伯越看不見了,但是他的夫人看的見,終日以淚洗麵的左夫人在兒子振作起來後,終於也振作了起來,哪怕到了今日,她已經最喜歡兒子舞槍給她看,用她的話說,就跟左伯越還在身邊一樣。


    那任課師傅也知道大家都在等左思祥與李淳交手,先安排其他學子交手一是為了墊場,二也是為了展現學院有教無類的精神,以免其他學子覺得自己不被重視。


    估摸著差不多了,師傅拍了拍手:“好了,停手吧,下一對兒,左思祥,李淳。”


    眾人一下來了興趣。


    “終於要開始了,可得好好掂量掂量這個李淳什麽實力,還好有左思祥這個愣子,要不然大家還真不好挑這個頭。”長廊上圍觀的一人說道。


    阮小餘拐著一邊嘴角笑了笑,看了看身旁說話的同學:“學院有意這麽安排的,畢竟誰去都不合適,輸贏都不好看,所以把他和左思祥安排在一個班是故意的,依著左思祥的性子,肯定忍不住要切磋一番,這樣一來學院可以探一探他的底,二來也不會遭口舌議論,畢竟哪個沒有跟左思祥切磋過,戰鬥狂魔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


    “是啊!要說還是阮師兄厲害,上次一腳就把左思祥敗了!左思祥連東方蜀都能打過,阮師兄現在在咱們這一輩也算拔尖的了。”那人笑著給左思祥來了一個彩虹屁。


    阮小餘卻笑不出來,尷尬的咧著嘴笑:“別這樣說,東方蜀那是故意的,他就不想跟左思祥打,我那次也是僥幸而已,切磋嘛,有輸有贏很正常。”


    不熟悉他的人還會以為他是在謙虛,可是要是了解他的話,就會知道,阮小餘可不是什麽謙虛的人。


    他這麽說,完全是因為上次雖然他一腳將左思祥踹出去老遠,可是那是仗著切磋,對方用的是木槍,他用肩窩硬抗了一擊才把對方踹出去的,看似對方慘了些,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肩膀疼了多久,為了不丟麵子,連治傷都是偷偷去天京治的,不敢去學院的醫館。


    二人站定身子,倒是都沒有用木製武器,李淳管用的那怪異長棍本來就是用布條纏著的,隻是重了些,左思祥也就拿了一柄沒開刃的鐵槍,這在精英班倒也允許。


    話說李淳那怪異的長棍,其實是一把劍,隻不過長的過分,左思祥的槍十二尺,比一個成年男子高出兩頭左右,李淳那布條纏著的棍子怎麽看也得有七尺了,誰家劍這麽長?


    這個問題楊瑞澤也問過李淳,這真是劍?為啥纏著?


    不僅楊瑞澤問過,很多人都問過,李淳的回答隻有一個,沈長安要求的。


    至於沈長安為什麽這麽要求,那原因李淳就說不清了,反正出山之前,這把劍沈長安甚至沒準備讓他帶著,猶豫了很久才給他,並且親自用布條纏了起來,告誡他不要打開。


    楊瑞澤問這劍長的什麽樣,李淳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說不清,反正很長很重。


    正是由於太長太重,大部分人都以為那是根棍子,所以李勤用拿劍的姿勢單手持著它,一手背後站在左思祥麵前時,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還當真是把劍?”左思祥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他也問過李淳,李淳說是劍他一直不太相信。


    李淳也是苦笑了一番,那表情似乎在說,早告訴你了啊。


    當下二人不再廢話,互相點頭後,左思祥率先出招,長槍一擺腳下一蹬,縱身迎了上來。


    正所謂月棍年刀一輩子槍,槍可以說是所有兵器中上限最高的一件兵器,也是最難練習的一種兵刃。


    雖然相比朔,長槍在戰陣上會弱一些,但是在一對一中,槍的威力要比朔強上不少,朔因為可以劈砍的原因,對於朔杆硬度更高,長槍主要靠刺殺敵,槍杆對於韌性的要求更高,這是為何鐵朔常見,而鐵槍很少的原因。


    在獲得韌性的同時,槍尖也能以更加靈活刁鑽的角度出擊,所為槍出如龍便是如此,早年間一位趙姓將軍流傳下來的一招百鳥朝鳳,至今還是所有練槍之人必學必練的招式。


    這招,以最簡單的方式把槍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也正是現在左思祥用的一招。


    隻見他手中長槍如遊龍一般,槍尖搖轉卻不見手上有什麽動作,完全是靠槍杆的任性和出槍的力道來操作。


    這招的訣竅就一個快字,要快到槍尖晃出殘影的同時刺出殘影,晃出殘影很簡單,隨便找個人都能做到,刺出殘影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了。


    所謂百鳥朝鳳,便是五十殘影五十刺,方能稱之為白鳥朝鳳,不過這多是說書先生強加的,實際上根據練槍之人的理解,公認的二十五殘影二十五刺最為合適,再多就沒有意義了,尤其是長生境以上,招式大都大開大合,這種精妙的招式很難有所發揮。


    如今左思祥手上長槍,正是二十五殘影二十五刺,在看李淳,纏著布條的長劍在手中翻轉,速度極快,也已經轉出一個殘影形成的圓形,圓心是李淳的手印,正在以同樣水潑不進的速度來應對左思祥的這招百鳥朝鳳。


    “還真是劍?”東方蜀不由挑了挑眉毛,看著李淳單手結印以氣禦劍,而且能夠以如此快的速度旋轉,同樣練劍的他自然能看出來,那劍道的味道不要太過明顯。


    若是劍短一些,豈不更快?想到這東方蜀不由搖了搖頭,跟百鳥朝鳳一個道理,二十五殘影二十五刺就夠了,五十沒必要,劍也一樣,如今這個速度足夠擋住對方,為何還要更快?


    二人這一招比拚一息有餘,左思祥定睛踏步,猛地一槍刺出後上挑,李淳同樣不慢,幾乎同時長劍歸手,握著長劍卡住了左思祥的槍尖,沒有讓對方把劍挑飛。


    下一刻左思祥抬腿突進,猛地向前刺去,直奔李淳胸口,逼得李淳不得不側身去躲,與此同時二人快速近身,左思祥握槍後手猛地一鬆,前手抓著槍整個人身子一轉,一拳倒輪而出直奔李淳太陽穴。


    這一招太過突然,李淳差點沒反應過來,好在他及時一掌拍出,靠著內息震開對方,這一聲巨響場內塵土四起,二人皆是後退數步。


    場外的阮小餘咧著嘴角,就跟打在自己身上一樣,長河落日,就這一招,當初他就是為了不讓左思祥使出這一招才硬抗了那一槍。


    下一招?就該大漠孤煙了吧?左思祥太愛跟人切磋了,這倆絕招眾人都知道,想到這,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舉起袖子捂著臉。


    楊瑞澤看著場內的學子們這樣,再看看場外也這樣,不明所以的望向薛青,隻見薛青也搖搖頭,滿場就他倆站在那沒有捂臉。


    下一刻,左思祥雙手握槍,腳下猛地一跺,真氣炸裂四周,一道接著一道將塵土崩出,場上頓時飛沙走石,楊瑞澤與薛青這才趕緊抬起手臂,心道原來如此!


    黃沙掀起那一刻,場上就失去了左思祥的蹤跡,準確的說大家互相看彼此都看不太清,更別提李淳跟左思祥了。


    李淳知道,對方這樣必然是要遮擋他的視線,可是以二人的修為,隻要出手便足夠感受到對方所在,為何還要如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世子殿下你坑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淩霄哥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淩霄哥哥並收藏世子殿下你坑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