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不想請吃飯,我太了解她!”宋衣不滿意地掏手機,“我讓他在下麵等咱們,化驗結果得兩個小時,咱們宰頓大的。”


    宋衣狡狹笑著,給林棲打電話。


    沒想到她剛打過去,林棲就接起來。


    “抽完了?下來,我在原來位置等你們,去吃飯!”


    宋衣恨恨地掛上電話:“哼!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他在停車場轉圈圈,也不上來看一眼。”


    木欣欣無奈:“他停車上來我們也抽完了。”


    宋衣白她一眼:“就知道你會為他說情!”


    “我要吃湘額情的早餐,要坐在中央花園!”


    宋衣叨叨了一路,木欣欣卻聽的津津有味。


    門診樓下,林棲見到木欣欣第一句話就是:“怎樣?耳朵還好嗎?”


    木欣欣好笑地看看林棲,換上一副說客口吻:“我覺得宋衣很適合你,你要好好考慮。才情高,有能力漂亮又有趣的女孩子,專情於你!你錯過了將是終生遺憾。”


    宋衣正在上車,沒想到木欣欣竟然性格和她一樣直來直去。


    看樣子林棲能容忍她在身邊,多少也是因為這個和木欣欣相似的性格吧。


    宋衣靜下來,等著林棲的回答。


    她一直沒有答案的問題,經過木欣欣的嘴問出來,能不能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林棲明顯猶豫了下,才看著木欣欣說:“遇到了那個想象中的,就再也放不下。”


    宋衣第一次聽到林棲的真實想法,她有何嚐不是!


    他和她都是一類人,他們都不想將就。


    宋衣擺手說:“好了好了,去吃飯!餓死了!林棲,出血吧!”


    “歐!我的心怎麽那麽疼!”林棲捂住胸口裝作很疼痛。


    木欣欣看著這兩人笑起來,他們好般配啊!


    林棲把車開到了碼頭,宋衣不可置信地問:“林棲,你這血可真放大了,竟然舍得帶我們去郵輪上吃一頓!夠意思!”


    宋衣不停咂著嘴,已經對美食垂涎欲滴。


    “碼頭邊上有對夫妻開了一家小的鹵煮館,味道不錯。這個時候應該開門了,帶你們去嚐嚐。”林棲慢悠悠地說著目的地。


    什麽?


    夫妻小店?


    鹵煮?


    宋衣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誰說我們要吃鹵煮的?我們要吃郵輪!我們最愛郵輪!欣欣,你是不是?”


    說完,滿臉期待地看向木欣欣。


    林棲也看過來。


    木欣欣點頭:“沒錯,我們要吃郵輪。”


    林棲仰頭哀叫,心疼的捂著胸口半天直不起腰:“我的心,我的心,怎麽那麽痛!”


    見兩個女人都笑不可支,林棲直起腰,開始痛恨那家小館:“什麽夫妻店,分明是導火索!如果味道做的沒有那麽好吃,我也不會來這裏,也就不會有什麽郵輪!”


    “郵輪!一頓郵輪趕上我一個工資了!”


    林棲在前麵帶著路,嘴裏不停地給兩個人表演著。


    “你一個月發到手是我一年的,怎麽了,吃一頓你還吃不起了?你要吃不起,這頓飯欣欣請!讓你這個摳爺們無處容身!”宋衣咄咄逼人。


    木欣欣一言不發,聽著兩個人相互調侃,心情莫名放鬆很多。


    就在她好心情地看向原處大海的時候,林棲似有似無地看了她一眼,悄悄吐了口氣。


    宋衣看著林棲,也暗暗放了點心。


    林棲感受到宋衣的眼神看過來,感謝中帶著擔憂。


    宋衣則給了他個安慰的眼神,無論如何,她都會在他身邊。


    三人上了郵輪,林棲在前麵帶路。走了很多彎到了一處靜謐的私家露台停下來。


    木欣欣看著眼前這一片天地,眼裏的意外怎麽也掩蓋不住。


    一望無盡的海岸線延伸在天盡頭,看到從雲層上空逐漸擴散而細膩的線條異常清晰,幾近透明,卻又絲絲可見,就像世間最大的豎琴,風吹過,就能聽到悠揚悅耳的琴聲。


    陽光自雲層漏洞裏投出千裏,點亮海上的層層薄霧,仿若蓬萊仙境。入眼的光線,每一秒皆不相同,隨著互相追逐的雲彩而變幻莫測。


    遠處視線可見的範圍內,幾隻海鷗俯衝又直上,飄逸又灑脫。


    海麵上有幾葉扁舟,小小的漁船,明晰的桅杆,孤帆遠影,卻不見人影,就安靜的停泊在海麵,安詳寧靜。因著逆光,隻能看到船身的剪影,好像一副懷舊的黑白照片,給人溫暖。


    木欣欣隻一眼就沉浸其中。


    宋衣則誇張地大叫起來:“林棲!你個癟三!你早安排好了是不是?還騙我們說吃什麽鹵煮!這麽好的時光,你怎麽舍得我們吃鹵煮!”


    林棲很受用地點頭:“算你懂事。”


    “我什麽時候不懂事?”宋衣恢複了正常,看看四周,選了個椅子坐下來,好暇以整地看著林棲。


    林棲則一臉笑意地走向木欣欣:“怎麽樣,這地方還喜歡嗎?”


    木欣欣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寧靜,和諧,安順,非常喜歡。”


    林棲嘴角高高彎起:“我也覺得你會喜歡。那月上台呢,喜歡嗎?”


    宋衣一聽到月上台,耳朵直接豎起來。


    月上台是林棲完全依照木欣欣的喜好建造的,回國這幾年,他完全是靠著意念在支撐自己。


    當思念一個人到極致卻不可得的時候,林棲幾俱發狂。


    每一次宋衣都在他身邊。


    他比她更苦。


    宋衣愛他,她能看到他,近距離接觸他,調侃他,灌醉他。


    可是木欣欣對林棲來說,卻一絲一毫都摸不到。


    現在見到了,卻接近不得。


    宋衣和林棲一樣,也想知道答案。


    “喜歡啊,那裏很舒服,比這裏更舒服,下次有機會不知道還能不能去?”木欣欣問。


    林棲點頭:“就知道你喜歡!”


    木欣欣無語:“你之前不是問過嗎?那天我在那裏醒來時,你就問過了。我也一直對那個地方念念不忘。月上台,這個名字也新麗脫俗,喜歡的不得了。”


    念念不忘!


    林棲終於有讓木欣欣念念不忘的東西了。


    宋衣看著林棲,為他欣喜,為自己心酸。


    服務員走過來,詢問是否可以上餐,打斷了三人微妙的談話。


    豐盛的早餐很快擺滿了長條飯桌,每一件都遵循著食物原來的味道,自然又激活味蕾。


    木欣欣慢慢品嚐著,林棲把麵前的生魚片夾給她。


    “欣欣,嚐嚐這個,這個很不錯,這個桌子上麵你隻有這個沒嚐過了。”


    林棲一頓飯都在忙著給木欣欣夾菜,宋衣則像沒看到一樣,看著遠方的大海大口吃飯。


    可是這次,林棲的筷子還沒落下,宋衣就去阻止了。


    “夾回去,這是生的。”宋衣說著她的理由。


    她不是一直在自顧自大快朵頤嗎?難道是在一直注意林棲的筷子嗎?


    “沒事,宋衣,我挺喜歡吃生魚片的。”木欣欣伸筷子想接過來。


    林棲用的公筷,已經在半空中懸了好一會。


    “聽宋衣的,你先別吃生魚片了。”林棲很少見地和宋衣站在同一個戰線。


    木欣欣覺得奇怪:“怎麽了?我怎麽不能吃了?”


    她問的是宋衣。


    宋衣大咧咧地把整盤生魚片都端到自己跟前,幾口就吃了個幹淨。


    “這個多貴啊,你要喜歡吃,林棲還不都夾給你,那我不就沒得吃了?”


    啊!


    ……


    怎麽會是這樣無厘頭的理由。


    宋衣看起來並不像生活拮據的醫生,反而通過她的言行舉止,她還是沉浸在優渥環境裏的。


    幾片生魚片,和餐桌上其他的吃食比起來毫不起眼,卻突然不讓她吃。


    生的?


    木欣欣抓住一個關鍵詞,她似乎聽出些眉頭,又想不清楚是什麽原因。


    所幸她也是藏不住的人,想到什麽就直接問了出來。


    “宋衣,我是不是生病了?你怎麽突然不讓我吃生魚片?不對,剛剛的海膽你也沒讓我吃。一定有原因的是不是?”木欣欣盯著宋衣,生怕錯過她隱瞞自己的表情。


    宋衣笑的沒心沒肺:“你想什麽呢!海膽多貴!這個桌上最貴的,我怎麽能不獨吞。”


    林棲低著頭一言不發。


    剛剛還在鬥嘴的兩個人竟然意外的保持一致,木欣欣再看不出問題,就真的太遲鈍。


    “說吧,我有權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你們一直逗我開心,就是想讓我把這頓飯好好吃完吧?”


    “我跟你們說,我的承受能力比你們想象的要好很多。”


    “你們吃著,我給你們講一件小時候我經曆的事情,那件事情造就了我強大的心理承受力。”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姥姥突然突發了一種很奇怪的病。一個原本很健康的人身體突然萎縮下去,就好像有人一點點把她的血抽幹一樣。”


    “去了很多的醫院都查不出病因,沒多久姥姥就去世了,那時候我才5歲,但是我依然對這件事情刻骨銘心。”


    “從小知道了,我和她的感情異常深厚,比媽媽還要好,姥姥生病以後媽媽突然發瘋,一般的不讓我靠近老了,我隻能遠遠的看著她,從紅潤到了幹癟。”


    “可是小時候的我並不懂事,不知道姥姥是生病了,有的時候我還會問媽媽,姥姥是不是在減肥,還是在玩遊戲,怎麽突然之間能變得那樣小?”


    “慢慢長大了才知道,原來姥姥得的是一種怪病,一種血液被憑空蒸發的怪病。”


    “後來聽有人說姥姥得的是一種罕見的血液病,這種血液病是因遺傳而來,醫學上目前無解,病發的可能性也極低,但一旦病發,就意味著生命終止。”


    “我媽媽自然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在很長的時間裏她都籠罩在恐懼當中,這也是她不讓我接近姥姥的原因。”


    “可是5歲的我是那樣的勇敢和無畏。媽媽病看不住我,我還是找到了機會,跑到了姥姥身邊,想讓姥姥陪我玩遊戲。”


    “遊戲姥姥沒跟我玩兒,卻給我講了個故事,她說從前有一片綠色的草地,突然間有一朵小草,開了一朵小花兒,其他的小草都鄙視的笑,他問,哎?你為什麽會開花呢,小草是不會開花的。”


    “那朵開花的小草說,我就是要與眾不同,你們活了數以萬眾生都是一樣的,唯獨我活出了我最想要的樣子。”


    “姥姥說她也活出了她最想要的樣子,她對我說我比媽媽更堅強,她讓我保護好媽媽。姥姥告訴我,我和媽媽都不會被她遺傳,同樣的病,我們都是普通的小草,而姥姥是那朵開花的小草。”


    “我跟姥姥說,我也要做那朵開花的小草。”


    “姥姥沒有打我也沒有批評,我隻是很慈愛的看著我說,欣欣,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做了那可開花的小草,一定要綻放出自己最美麗的風采,不要害怕。”


    木欣欣聲音淡淡的說著,他完全陷入了回憶裏,而宋衣卻聽的膽戰心驚。


    宋衣不停地看林棲,林棲則目不轉睛地看著木欣欣。


    木欣欣說完把眼睛轉向宋衣,微笑著說:“宋衣,現在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沒有什麽我不能夠接受的,如果我真的是那個能夠開花的小草,就讓我盡情的綻放。我的生命能夠與眾不同,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宋衣咬緊嘴唇十分不情願地開口:“欣欣,原來你知道你身上攜帶有遺傳隱性基因。你不要想太多,我隻是從昨天的檢測結果上來推論,你有可能會病發,但是還要看今天具體的結果。”


    宋衣停頓了下接著說:“欣欣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來陪你一起克服這種疾病。林棲更會陪在你身邊,給你加油。”


    木欣欣心下一沉,即便他在樂觀,也在現實麵前一時難以接受,她呆呆愣愣的坐著,有些木木的看著海麵。


    “欣欣?”林棲站起來走到那個星星身邊把她抱在自己懷裏,靜靜的感受著她的體溫。


    木欣欣把他推開,指著宋衣說:“林棲,你和宋衣好般配,你們再一起好不好?”


    “不好。”


    “不好。”


    林棲和宋衣異口同聲。


    林棲拒絕情有可原,宋衣也不同意,她內心的最愛不是一直是林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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