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林老爺子很少這樣發火,但聽了林棲的消息,心裏卻忍不住怒火。


    趙麗湊過來。


    “你找人去問下暮雪的身體狀況。”林老爺子向來謹慎。


    “我這就去。”趙麗欲言又止,還是說出來:“姐夫,我覺得萬年不會幹這種事,他還是很疼愛暮雪的。”


    “疼愛?哪個父親拿自己女兒的感情打廣告牌?”林老爺子抬眼望了眼外麵。


    “姐夫!你明明知道那都是我的主意。”趙麗為千萬年說情。


    林老爺子擺手:“好了,別跟我說那些,趕緊去查!暮雪那孩子不能有事。”


    趙麗慌慌張張地出門了,這事涉及隱私,隻能她自己去。


    上了車,她拿出不常用的手機,給千萬年打電話。


    千萬年很快就接了電話,依然怒氣衝衝:“怎麽?真不愧是你的兒子,做起事來和你一樣狠絕!”


    趙麗哪裏顧得上他的態度,焦急地問:“暮雪生病了?”


    “說什麽鬼話!暮雪好好的,生什麽病!”千萬年更是生氣了,聲音都變了調。


    自己兒子剛捅了大麻煩,現在又來胡說自己女兒!


    趙麗這一聽,看樣子千萬年不知道這事,源頭出在千暮雪身上。


    “你沒有讓暮雪去找林棲?”趙麗心裏有了判斷,但還是問了一句。


    “找什麽林棲!你以為我的心思和你一樣齷齪!明知道暮雪和林棲絕無可能,還一個勁做這種違背倫理的事。”千萬年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點,連最基本的情緒都保持不住了。


    “萬年,昨晚有誤會,我去找林棲,你去找暮雪,肯定是兩個孩子有什麽事瞞著我們。”趙麗不愧是市裏二把手,情緒總是把握的很得心應手。


    “趕緊去,先把情況搞清楚。我先去市裏把事情壓下來,你問到暮雪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趙麗把手機關機,藏進手包的夾層裏,開車直奔市裏辦公大樓。


    林棲和木欣欣已經吃完早餐,木欣欣靜靜地等著醫生來跟她告訴結果。


    林棲無聲地站在她身後,心裏盤算著外麵的暴風雨。


    “林棲,昨天我看到千暮雪了。”木欣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


    林棲挑眉,昨天,她也來醫院了?


    “她來找你幹什麽?”


    “她不是找我,她是……”木欣欣話還沒說完,病房門開了,一群醫生護士進來。


    走在最前麵的赫然就是昨天的胡醫生。


    此刻胡醫生沒了昨天的氣急敗壞,換上一副勢在必得的得意。


    “木欣欣,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從今天起,你的主治醫生換成我,昨天我們認識了,你也不用說話,就靜靜地聽著我給你安排的治療方案。”胡醫生摸摸小胡子,眼鏡後麵滿是探索。


    “不用!要是換成你,那我就出院,不治了。”木欣欣直接回絕。


    林棲好奇,這個醫生他知道,整個離京最出色的血液專家,可惜木欣欣剛入院的時候,他正在休假,為此宋衣還特別歎息,如果胡老在就好了,胡子一翹,問題就解決了。


    看樣子,這就是宋衣嘴裏的胡老了。


    隻是,昨天發生了什麽不快嗎?木欣欣看起來有些抵觸他。


    “不用?不用我可以,你有了症狀活不過半年!但是我能夠讓你一直把病情穩定住,和普通人壽命無異。”胡醫生像個在套取獵物的獵人,下了獵物致命的誘餌。


    木欣欣看著他眼裏的精光,知道想要好的結果,必須要付出相應代價。


    她要改變他把自己視為試驗品的態度。她是活生生的人,有感情,不是冷冰冰的物質。


    “需要怎麽配合?”木欣欣斜眼看他。


    “咳咳…”後麵有醫生看不過去了,開口道:“木欣欣,胡老是業內最著名的血液專家,是屈指可數的院士,他一般不接臨床,你能遇到他是天大的幸運,不要這樣態度。”


    這讓木欣欣吃了一驚,看起來毫不起色的一個老頭,竟然有這樣深厚的功力。她忽然有些後怕,昨天是不是把他惹慘了。


    但木欣欣轉念又一想這樣的人一般的太性格也比較古怪,普通的態度也許入不了他的眼。


    她決定破罐子破摔到底:“他再厲害我也不想讓他當我的主治醫師,他的時間都用來做科研了,哪有時間來讓我看病,更何況他壓根就不是給人在看病,他完全看我的眼光都是在看一件冷冰冰的試驗品。”


    呃呃呃呃…


    木欣欣這話一說,整病房的人都怪異地看著她。


    有個護士生怕胡醫生生氣,趕緊出來打圓場:“木欣欣你這話就不對了,所有的科研都是為了臨床,所有的臨床都是為了提高人們的身體質量。如果不是你的病,比較罕見又具有典型性,胡老哪裏有時間來顧及到你身上?要感恩要知足。”


    木欣欣依然不為所動,胡醫生自己說話了:“你的主治醫生已經出國了,醫院安排我接替,你沒有選擇。”


    他這話一說,林棲和木欣欣都愣了,木欣欣之前的主治醫師是宋衣,宋衣怎麽會出國?


    “宋醫生怎麽會出國,你說謊話都不打草稿。”木欣欣直接否定他。


    林棲也等著他的回答,誰知胡醫生卻故意賣關子:“那是醫生的私事,你怎麽會知道!”


    “我不管,醫院給我換醫生我不同意,我就喜歡宋醫生。”木欣欣寸步她。


    “木欣欣!你態度放端正,胡老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從業十年的小主任?”一個明顯上了年紀的男醫生斥責木欣欣。


    這個醫生是負責醫院內科的副院長,他聽說胡老竟然主動要做這個病人的主治醫師,讓他十分震驚,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跟著胡老,希望能夠學到一招半式。


    誰知道竟遇到個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病人。


    他覺得這個病人簡直就是在無理取鬧,院士能青年給你看病,這就是簡直就是天大的福分,她竟然不光不同意,還態度如此刁蠻。


    “我態度怎麽不端正了,醫院平白無故毫無理由的就要給我換,主治醫師連個說法都沒有說換就換,那我之前治療的連續性,你們怎麽負責?”木欣欣不高興了,得不到宋衣的確切消息,她就跟他們一直糾纏下去。


    “宋醫生因為個人原因近期要出國進修,所以你的主治醫師就由胡老來負責。主治醫師的調換是醫院方麵的安排,醫院會依據病人的具體情況,給病人安排最適合的醫生,病人隻有配合才能夠得到最好的治療效果,你現在要穩一下情緒,好好配合胡醫生。”護士長聽不下去上去說。


    出國?


    林棲墨目晦暗不明,木欣欣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棲一眼,點頭說:“好,那就麻煩胡醫生了。”


    胡醫生笑的很明朗:“這就對了。小趙說的對,好好配合才能好的快。”


    “你的病俗名是青草開花,一種罕見的遺傳血液病。這種病我隻在上大學的時候,偶然在一個論文上看到過。後來有幸在邊境的少數民族也曾親身經曆過一例。”


    “那個少數民族有的特征是每個人的平均壽命不超過五十五歲,而大部分的人在四十歲以後都會出現這種遺傳病,在這種遺傳病凸顯之後的半年內,人就會枯亡。”


    “我們研究小組曾經很透徹的研究了這種血液病,原來以為他是敗血症的一種,後來發現並不是,這兩種病完全不同。”


    “我們用了12年的時間,最後終於攻克了這種血液病,但是也沒有找到最終解決的辦法,隻找到了遏製的辦法,但是這種遏製的辦法也和徹底治療相差無幾,因為它能夠讓患者的壽命達到平均水平,而生活質量並不受太大影響。”


    “但是有所得必有所失,這種治療方法需要病人每一周來醫院做一次治療,這就意味著病人不能夠有長途遠行。”


    “而且更關鍵的是,育齡病人不能夠生育,不光女人,男人也是。”


    劉醫生這話一落,林棲的眼神瞬間就掃過來。


    反觀木欣欣卻沒什麽感受,她甚至還有些驚喜:“真的嗎?這樣就可以?”


    胡醫生點頭:“具體的你還得讓我仔細的檢查一下你的身體才行,你的檢驗報告我已經都看過了,從目前的報告上來看,實現最好的情況並不難,但是個體還是有差異的。”


    胡醫生說著,往前探了探身體:“現在知道了吧,我那不是在看試驗品,是在認真觀察個體差異,這樣才能因地製宜,給出最適合的方案。要知道,除了數學題,世界上沒有統一答案的事物。我不會要你道歉,隻是,接下來你好好配合治療就行了。”


    木欣欣有些汗顏,昨天多少她也有些對千暮雪沒有好印象,捎帶著對她有接觸的人都沒了好印象,但是,現在隔閡沒有了,木欣欣決定認真配合他。


    沒有比好好活著更重要的事了。


    突然木欣欣想起千暮雪,又想起剛才她要和林棲說的事,幹脆當著胡醫生的麵問個清楚吧。


    “胡醫生,感謝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會好好配合您。昨天我碰上您的時候,您和一個女孩在討論病情,她也是您的病人嗎?”木欣欣不想讓胡醫生知道她認識千暮雪。


    胡醫生搖頭:“那個姑娘啊,唉,一個世家看著長大的孩子,前幾天的體檢結果不理想,我的學生把體檢報告給我了,我喊她來交待幾句。”


    這個老狐狸,一句實質的都沒有。


    木欣欣也裝作不在意:“我隻是好奇,還以為也是和我一樣的疑難雜症。”


    胡醫生胡子一吹,歎氣:“還不如你的病,她的不好治,很大程度是白血病。”


    木欣欣心裏一驚,追問:“白血病?是不是有骨髓就可以痊愈?”


    胡醫生白她一眼:“你以為配型成功的骨髓滿大街都是?沒工夫跟你扯別人的病情!來,你們都過來,我仔細地給你們講下這種病例,雖然罕見,但並不難治。”


    胡醫生話一落,一群人都靠過來,剛剛對木欣欣的不滿都煙消霧散,反而都感謝木欣欣給了他們能夠近距離接近院士的機會。


    林棲被擠得到了病房邊緣,隻好等在人群外,看著木欣欣成為眾人的研究對象。


    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再病房門口,林棲跟他出來,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林母趙麗。


    “林棲,你怎麽這麽沉不住氣?怎麽能做這種同歸於盡的舉動!你知不知道,嘉永和千氏是你爸爸和千伯伯一輩子的希望!”


    趙麗沉聲責備,臉上的怒氣怎麽忍也壓不下去。


    林棲冷笑:“千氏?口口聲聲都是千氏,千氏跟我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關係!千氏是……”趙麗眼看就要脫口而出,強迫自己忍住。


    “是什麽?說啊!怎麽不說了?是盟友?是夥伴?是生死相依?!!!還是你兒子去當上門女婿?!你倒是說,怎麽不說了?”林棲咄咄逼人,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竟然會做出那樣難以想象的事。


    “林棲!”趙麗四下看看,見沒人注意過來,才稍稍鬆下心:“胡說什麽呢!你剛剛執掌嘉永,怎麽進去這麽沉不住氣?我什麽時候讓你失望當上門女婿了?”


    “你沒有!你當然沒有!天天讓千暮雪到處對我圍追堵截!我都快被她逼瘋了!昨天她竟然來找我,說什麽自己得了白血病,什麽不要和千氏對著幹,千氏是給我的!”


    提起千暮雪,林棲氣的一腳踢在病號椅上,引得腳一片生疼卻毫無感覺。


    “特麽全瘋了!你們全瘋了!你們都把我當什麽了?當成猴耍嗎?”


    “媽,你是全國最大城市的副市長,又手握招商經濟大權!做人不能貪欲無限!應該適可而止!我是你兒子,不是工具!”


    林棲的眼睛都變得通紅,“如果沒有嘉永,沒有千氏,我就不是你兒子了?我們家有那麽缺錢嗎?”


    林棲撲通坐到椅子上,把頭埋進臂彎,痛苦不已。


    趙麗沒想到會是這樣,她還沒收到千萬年的消息,不知道千暮雪到底是什麽情況。


    到底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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