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欣欣不敢去看林棲,更不敢回答他的問題。


    她怕傷到他的心,也感覺到潛意識裏的絲絲不確定。


    “欣欣,別怕,正視自己的心,回答我問題。”林棲聲音溫柔的像縷春風直撫木欣欣心底,柔柔癢癢,讓她有一瞬瓦解。


    “林棲。”木欣欣的聲音變得不確定。


    林棲嘴角有微不可見的上揚,他愛極了她這小女兒姿態,該死的怎麽辦。


    “我需要時間。”木欣欣的話慢吞吞響起,說完她耳根就一抹惹人心動的紅潤。


    林棲低頭接近她:“我可以等,我一直在等。”


    林棲的這句話讓木欣欣瞬時淚蹦。


    曾幾何時,林棲無數次的這樣和她說過同樣的話,木欣欣從未當過真。


    而今天這句話卻入了她的心,讓她心裏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傷心。


    林棲對她的感情是何時開始的,木欣欣不自知。


    她完全不記得林棲從什麽時候開始和他開著或有或無的玩笑,和她說著似真似假的表白。


    林棲曾經和木欣欣說過,讓他離開袁霜華,他不是她的良人,可是,已經陷入深愛中的人又怎麽會輕易的恢複清醒。


    所幸她並未受很深的傷,所幸林棲的終於等來了黎明。


    兩個人一時誰也沒有說話,病房裏飄蕩著一種讓人口幹舌燥的因子。


    木欣欣早就喝完了手裏的奶茶,空杯子拿了許久之後,開口說:“我餓了去哪裏吃飯?”


    林棲低笑:“去哪裏吃飯?這意思是你可以出去了?你的液還沒輸完呢。再說這裏麵不是有營養液嗎?這都能餓,還和以前一樣胃口那麽好。”


    木欣欣有些無奈地看看頭上的吊瓶:“再有半個小時就差不多了,我真的餓了,我不想吃外賣了。”


    “我去買飯給你吃。”


    “不要,我要去吃現做的。”


    林棲扶額,他之前怎麽沒有覺得這個女人這麽難搞。


    “好吧,那就等輸完液出去吃。”林棲說完出了病房,朝一個角落打了個手勢轉瞬又回了病房。


    “幹嘛去了?”木欣欣以為他去廁所,誰知剛到門口就折回來。


    “遛遛腿,站得有些僵硬。”林棲拍打拍打胳膊,又拍拍腿。


    木欣欣感覺到林棲的警覺:“是不是怕有人發現你?”


    林棲有些挫敗:“你要不要這麽敏感?”


    木欣欣立刻緊張:“真的?”


    林棲歎氣:“不是怕有人發現我,我是怕有人發現你。我媽如果知道你,會有很多麻煩。”


    木欣欣點點頭:“的確,每個母親都不會希望自己兒子和一個離過婚的女人接觸,更何況自己的兒子這樣優秀。盡管我們之間沒什麽,我還是希望你能夠離我遠一點,這是我的真心話。”


    林棲被氣得在屋裏走來走去:“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們之間沒什麽,我們之間是沒什麽嗎?我們之間不該有什麽嗎?”


    林棲停下來,看著木欣欣的眼睛,說:“木欣欣你看著我,我是個成年人,我有足夠的自由,我對我自己的事情具有絕對的支配權,其他任何人無權幹涉,她不希望什麽叫她不希望!是我希不希望!我的事為什麽要讓別人來支配!我都不知道你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麽?”


    木欣欣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的大,隻好低聲輕撫:“林棲,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這樣接觸很容易讓你的家人誤解,給你帶來麻煩,所以…”


    “所以什麽所以!我不用在醫院陪你了?所以我覺得你沒有生病離你遠遠的?所以一朝回到十年前?”


    林棲掰著她的腦袋,讓她的眼睛除了他無處可去。


    “我說了半天,你怎麽什麽都沒聽懂?還是壓根就不過腦子?”


    木欣欣小聲解釋:“你剛剛說怕別人知道了我有麻煩…”


    “那是因為怕給你增添麻煩!你這個腦子在想什麽!”林棲敲著她的腦門。


    原來他這一切都是在為自己擔心,木欣欣心裏一頓自責。


    林棲扶木欣欣坐下,仔細檢查著輸液管,聲音自責:“都是我不好,我的家人總是幹預太多,我的朋友多少都會受她幹擾。離我越近,幹擾越多。”


    木欣欣看著林棲盯著輸液管,又一寸寸檢查著手背上的液體流經方向,內心深有感觸:“越是家世顯赫,越是限製自由。林棲,不用擔心我,首先我不是玻璃心,再者我不會離你太近。我相信你的家人不會為難我。”


    林棲抬起眼睛,聲音喃喃:“可是我想離你很近很近。”


    木欣欣一時無言,心頭湧過一股衝動,可惜隻是轉瞬即逝。


    林棲看到了她眼中的掙紮,知道她在顧慮什麽。


    但他也明白這是她心裏的坎兒,隻能她自己過,而這個過程是他需要來一點一點幫她瓦解的。


    “欣欣,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好你。”林棲說著承諾。


    “那我丟了工作,又被袁霜華誤會給他戴了大帽子,這些不都是傷害?怎麽不見你保護?”木欣欣說起舊傷來是毫不留情。


    林棲慚然:“對不起,你人沒事,我不敢貿然動靜太大,怕你被發現,隻能裝作不在意。”


    木欣欣看著他語無倫次的解釋,心裏卻滿是感動。


    “你停工嘉永全部工程是不是為了我?”木欣欣突然問。


    林棲愕然,木欣欣的聰明程度超出了他以往對她的認知。


    要知道這件事他是完全嫁接在千暮雪身上的,和木欣欣絲毫達不上關係。


    可究其根源卻是千暮雪屢次的挑釁木欣欣,林棲忍無可忍,聚集在一起爆發的強有力的反擊。


    林棲相信連林母都不可能發現他的真實目的,沒想到麵前的這個女人卻如此的冰雪聰明。


    “不要掩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我不管是什麽樣的導火索讓你會這樣做,但是我都不希望因為我個人而影響到全局的利益。”


    “林棲,用你的話來說我很好,我個人沒有受到傷害,大不了是工作那份工作本來就不適合我,我是為了家人才接受的那份工作。至於婚姻我更是應該感謝你,是你讓我看清了我婚姻的真麵目,讓我勇敢的走出那一片幻想,讓我得以有機會重獲新生。”


    木欣欣第一次主動去看林棲的眼睛:“所以,你不必介懷千暮雪對我的所作所為,她並沒有直接對我做什麽,她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讓我看清了我所處環境的真實狀態。雖然麵對真實這種感覺並不舒服,但是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勇敢的麵對他的真實,所以,從我內心我不僅不責備千暮雪,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對他心存感激。”


    “但是在她生日宴上她對我下手這件事,我將永記於心,但我不會報複。”


    林棲感慨木欣欣的大度和豁達,試問有幾人能從傷害中看到對自己有利的方麵。


    他更是感激木欣欣在自己工作被丟,被誤解的時候,還在顧及著他的感受,還能清楚的感應到他的付出。


    這不是愛,是什麽?


    林棲整個心都被裝的滿滿,一時忘情,上前伸手把木欣欣抱在懷裏,動作輕柔又細心。


    木欣欣沒防備,手上紮著針又一時不敢亂動,隻好嘴裏催促他:“林棲,放開我,跑針了。”


    林棲慌忙放開她,低頭去觀察她的手背,見針口平整,長出了一口氣:“學會騙人了。”


    木欣欣繃臉看他:“保持距離,不然連朋友都沒的做了。”


    林棲站在她旁邊,滿臉哀怨。這個女人防備心這麽強,這要攻克下來,不知道還要經曆多少難關。


    木欣欣看著他委屈的樣子,噗嗤笑了:“行了,等我好了,給你買糖吃。”


    她話音剛落,護士進來了,笑著應她:“有個姐姐真好,都生病了,該哄弟弟。來,輸完了,我把針拔了。”


    木欣欣這才發現液沒了,可是護士怎麽知道的。她看向林棲,這才發現他不知什麽時候挪到床頭,手邊的呼叫器還在左右搖擺。


    林棲聽了護士的話有些不滿:“怎麽她是姐姐,我就不能是哥哥?”


    護士更笑:“你看看,還叫上真了,你姐姐還會假報身份?你也真是夠弟弟範兒。”


    護士收完針,又給木欣欣檢查了全身,詢問了幾個問題,叮囑她不要吃油膩食物,不要出去外麵,才轉身離開。


    護士走了,木欣欣卻心口悶悶:“我怎麽不能出去了?吃頓飯還受限製?”


    林棲安撫她:“一定是你抵抗力低,才不讓出去的吧。聽話,乖乖在病房裏呆幾天。少不了你吃的。”


    木欣欣躺回床上,悶悶不樂。


    林棲看著她眼底有一絲不忍,但是這個時候,他隻能把她關在病房裏,熬過一個禮拜,她就自由了。


    林棲坐到床邊,問:“不是餓了嗎?想吃什麽?我去買。”


    “不餓,接下來的很多天都不會餓了。”木欣欣堵著氣。


    林棲搖頭,他在心裏暗想,如果她知道了實情,會不會跟他生氣。


    可是千暮雪也住在這個醫院,千氏認識林棲的人太多了,他不得不加以防範。


    外麵的事情什麽也不知道,木欣欣有些氣憤地砸著枕頭。


    林棲覺得木欣欣反應有些過激,這還沒一天,怎麽就這麽熬不下去了。


    他輕輕拍她,問:“欣欣,怎麽了,是有什麽事嗎?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需要急著去辦?如果有,交代我,我去給你處理。”


    木欣欣又把枕頭使勁拍了幾下,才翻身起來:“憂風好幾天都沒有給我打電話了,我不知道三角地那邊怎麽樣了,擔心他們會遇到困難。”


    “三角地沒事,昨晚憂風給你打電話,沒打通,打到我這裏來了。”林棲寬慰她,“不光這事吧?”


    木欣欣微不可聞的嗯了聲,覺得林棲聽不到,又提高音量:“我的駕照快到期了,我想把分賣了。”


    林棲一時間沒聽懂:“什麽?賣什麽?駕照?”


    木欣欣重複一遍:“賣駕照有人要嗎?賣分!你不會不知道?”


    林棲這才聽懂:“賣駕照的分?真是天才!這種交易市場怎麽會存在!”


    木欣欣像看怪物一樣看他:“不是大家都賣嗎?不然你們這些有錢人違了章,去哪裏找那麽多分用來扣?難道每年都去重新考駕照?”


    林棲又不解:“你這是什麽邏輯?有錢人就要違章嗎?我從來沒有違過章,守法好公民。”


    “這樣說你還真是守法好公民。我之前也不知道,後來袁霜華每年去賣分,拿著我的也一起賣了。一年下來,賣個千八百塊。”木欣欣給他普及著行情。


    林棲差點就吐出髒字,這個袁霜華還真是回開源。


    木欣欣知道他在想什麽,跟著說:“隻有你們有錢人不知道這些。這已經是一個完整公開的產業鏈,車管所都不管。”


    林棲好奇:“這不違法嗎?”


    “違法?駕照本人拿著行駛本去車管所消分,你覺得違不違法?”木欣欣數數手指頭,算著還有幾天駕照到期。


    “你駕照什麽時候到期?”林棲改變不了她的想法,就適應她。


    “我記得是月底。”木欣欣說。


    月底?


    現在就已經28號,過一周就月初了。


    “賣給我吧,一分多少錢?”林棲不忍心她不開心。


    “我都出不去!賣什麽賣!”木欣欣沒好氣地說。


    “就是因為出不去,你隻能賣給我啊,不光今年的,以後每年的你都賣給我。”林棲說。


    木欣欣無語:“別鬧了,我心情不好。”


    林棲眼底閃過一絲心傷,袁霜華究竟給沒給她安全感,這點錢都能影響她的心情。


    “好了,想想什麽要吃什麽?餓壞了,連壞心情也沒精力保持了。”


    林棲盡力想讓她開心起來。


    正在這時,病房外敲門聲響了。


    木欣欣立刻警覺,指指林棲,讓他躲進衛生間。


    林棲卻笑笑,沒理會她,徑直開了門。


    病房外,有黑衣人推著一個餐車等候。


    林棲接過來推進病房,直推到木欣欣旁邊。


    “你安排的?”木欣欣滿是驚訝,沒見他出去,也沒見他打電話。


    林棲很滿意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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