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臉就說:“咱倆打個賭怎麽樣?”


    我就問:“怎麽賭法子?我這個月的津貼剛剛領你說咱們去哪兒喝酒?”


    大黑臉:“我不喝酒你最好也別喝這個狗日的地方禁酒。”


    我說:“不是我,我怕你想喝。”


    大黑臉就舔舔嘴唇:“我是想喝但是我更不能喝。”


    我說:“那咱們就偷偷喝?我到服務社買了到炊事班找你?”


    大黑臉就笑:“那就算了我不喝酒了說了不喝就不喝。”


    我就問:“那怎麽辦?你說賭什麽?”


    大黑臉就說:“一個彈匣裏麵有15發子彈。”


    我一怔:“這麽多啊?”


    大黑臉:“重點不是這個——我這個草帽丟出去,你要是全打上了我就送你回原來的地方,要是打不上你就跟我走我帶你回去不告訴你們那狗日的高中隊怎麽樣?”


    我猶豫起來,這怎麽行呢解放軍戰士一是一二是二大不了我明年再來怎麽能作弊呢?15發子彈打完可是個時間啊!這草帽才能飛多久啊?


    大黑臉就說:“那行這個槍你就別打了我送你回去。”


    說著就過來拿槍。


    我趕緊說:“我賭我賭!”


    大黑臉笑:“願賭服輸?”


    我點頭據槍準備:“願賭服輸!”


    槍的誘惑力太大了!尤其是這麽鳥的槍!媽的就是作弊也認了人民解放軍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但是騙那狗日的高中隊不算作弊!


    我認真的等著。


    大黑臉摘下草帽露出寸頭這時候我看見他耳際的點點白發跟我爸爸一樣心裏就一熱。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想爸爸那頂草帽已經飛出去了。


    草帽丟得很高很遠。


    我據槍速射。


    鐺鐺鐺鐺鐺……


    這槍聲震耳欲聾真是太鳥了鳥的不得了啊!


    我的槍口追著這頂草帽,草帽在空中被子彈打的變換著自己的身子和姿勢千瘡百孔。


    但是它還是落下去了!


    我急了連連扣動扳機。


    但是還是可以看見最後一發子彈打進了水麵沒有打中已經落水的草帽殘骸。


    槍口還冒著清煙。


    我睜著眼睛傻愣著。


    大黑臉拿過我的槍拉了一下槍的套筒已經空槍掛機了是沒有子彈了。


    他就把手槍丟給士官:“王八盒子還你!開船!”


    我還在那兒傻著。


    士官接過槍利落的更換一個新的滿的彈匣然後插進腰裏接著就啟動橡皮艇上的小馬達嘟嘟嘟開船。


    橡皮艇就開始乘風破浪在河道中間走然後就兩岸鳥聲停不住輕舟已過橋下麵。


    我還傻在那兒。


    大黑臉就笑:“媽拉個巴子後悔了?”


    我就梗著脖子說:“當兵的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後悔!不就是咱倆聯合起來騙這個狗日的高中隊嗎?這事我幹!”


    大黑臉就笑:“對對!咱們聯合起來作弊,騙這個狗日的高中隊!”


    橡皮舟就在河裏走風景美的一塌糊塗我心情快樂的不得了孩子的本性出來了。


    大黑臉就看著我陷入了沉思:“還是個娃子啊!”


    我就說:“我不是娃子我18了是列兵!”


    大黑臉就苦笑:“對對,是列兵!去年剛剛入伍的?”


    我點頭:“對!——班長,你當兵多久了?”


    大黑臉就苦笑那笑的含義豐富極了我可以看見他眼中隱約的淚花,他看著兩處的風景迎麵的風掠過他飽經滄桑的臉,許久:


    “二十一年。”


    我一怔:“啊?那你是幾級士官啊?”


    “沒級。”他苦笑,“我當兵的時候,跟你一樣大,後來就不是兵了。”


    我就點頭:“哦,那你是老軍工了?”


    大黑臉笑:“對,老軍工。”


    我們一路聊著,河岸在兩邊掠過。我第一次有閑心看這個狗頭大隊附近的風景,真的是美的不得了,後來我在任何的風景旅遊區都沒有見到過。


    那一天,是我來這個狗日的狗頭大隊最開心的一天。


    因為我跟這個和我爸爸差不多大的大黑臉老軍工一起聯合作弊,騙他狗日的高中隊!


    而他看我的目光,也真的跟爸爸看兒子一樣。


    不到18歲,其實,還是個需要愛的年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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