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風淺就聽到了極其細微的腳步聲。


    那抹人影好似倉皇離去,因為空氣裏傳來的腳步聲也是淩亂極了。


    風淺呆了下。


    隨後,身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月兒打著燈籠過來,“長公主,怎麽了?”


    風淺回頭看了一眼聞聲趕過來的月兒,又回眸瞥向那抹人影消失的地方。


    她似乎……忽略了什麽熟悉的氣息。


    風淺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了幾分。


    “月兒幫我守著一下,是時候該回去了。”


    風淺語氣清淡,眸光依舊落在對麵那裏。


    會是……碎片麽?


    月兒後退幾步,守著風淺。


    溫泉池裏的少女緩緩起身,漆黑如瀑的墨發披散下來。


    薄薄的裏衣被浸濕,便顯得有幾分緊身,也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形。


    風淺走出溫泉池,用幹帕子擦了擦濕了的青絲。


    抬眸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沒有感受到有其他人的氣息,這才褪去身上被浸濕的裏衣,擦幹後,換上了幹淨的衣服。


    風淺係好最後一根緞帶,就走過去,很自然地接過月兒手裏的燈籠。


    月兒愣了下,便走到溫泉池邊,彎腰低頭,用方帕把公主的衣物卷好。


    溫泉水的溫度太過舒適,又令人昏昏欲睡。


    風淺也不知道她到底泡了多久,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她泡了很長時間。


    夜已深。


    空氣裏已經開始降下霜霧,剛走出溫泉池那樣溫暖的地方,前後對比,更顯得此刻有些過分寒涼。


    走了一段時間,兩人才回到禪房。


    等到頭發完全幹了之後,風淺才上床入睡。


    …


    另一邊。


    寂靜的佛堂裏。


    模樣絕世驚豔的小和尚闔著雙眸,指尖撥弄著佛珠,手上的速度時快時慢。


    他口中念叨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這四個字往複循環。


    像是刻意在回避著什麽,如泉水般清澈好聽的嗓音也帶了幾許顯而易見的慌亂。


    半晌。


    佛珠滾落的聲音傳來。


    在這寂靜的環境裏的顯得尤其突兀。


    忘塵頓住,緩緩睜開了眸,他低頭看向手心。


    佛珠不知何故忽然斷裂,隻餘下串佛珠的繩子和那條深色的麥穗。


    地麵上,滾落的佛珠四散開來,順著地麵朝四麵八方無規則地滾動,良久才停下。


    佛堂又重歸寂靜。


    忘塵清亮的眸,有幾分怔神,看著那四散的佛珠發呆。


    他回想到,方才看到的畫麵。


    每晚戌時,他會去溫泉池沐浴。


    往常,這個時間,寺院裏的僧人也都早就歇下了。


    可是今天,顯然是一個意外。


    夜色漆黑。


    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天際,月光淡灑下來,也能讓人看清近處的景象。


    透過一層淡淡的水霧,他看到一個少女。


    月光映在少女傾城貌美的容顏上,對方閉著眸,漆黑墨發一半浸在水裏。


    少女的肩露出水麵,月光灑在對方肩頭,襯得對方的肩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又似是瑩潤漂亮的白瓷。


    露出的那一截鎖骨,精致漂亮。


    忘塵頓在原地,身體僵硬到無法動彈。一時間,像是被攫住了呼吸,連氣都忘了要喘一下。


    直到他看到,溫泉池裏的少女緩緩睜開眼眸,忘塵才像是受驚般,邁開有千斤重的雙腳,倉皇逃離。


    窺見這番景象,也讓小和尚的心裏,升騰起莫大的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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