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見這樣血腥和生離死別的事,小碎片一定是嚇壞了,也難受極了。


    風淺歎了口氣,手指輕輕撫平小和尚緊鎖的眉眼。


    女孩蹲在地上,手肘撐著軟榻,掌心托著下巴,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小碎片。


    外麵,月兒一陣恍惚。


    看到風淺背著小和尚回來,她也不敢多問。


    至少,公主平安回來便好。


    …


    風淺也不知道她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有長時間,到最後,腿和腳都麻了,腦袋也昏昏沉沉。


    她抬眸看了一眼碎片,伸手握住小和尚冰涼的手指。


    隨後便坐在地上,側臉貼著軟榻,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翌日。


    風淺醒過來時,感覺身上多了一個毯子。


    女孩愣了愣,抬眸。


    忘塵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他極力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蜷在角落,眼眸無神。


    簡直就是一個小可憐。


    風淺不由有些心疼,她慢慢站了起來,坐在軟榻上。


    風淺抓住身上的毯子,偏頭看向碎片。


    “阿塵,靜遠寺的僧人,我已經讓人把他們安葬了。”


    “我知道你很難過,別傷心,好麽?我會為他們討回公道。”


    “你要振作起來呀,阿塵。”


    “至少……”


    “至少,你還有我。”


    最後一句話,終於讓蜷在角落裏的小和尚有了一絲反應。忘塵僵了一瞬,眸裏滑過一道微光。


    他緩緩抬眸,看向身旁的少女。


    對方漆黑眼眸裏,神色認真。從那雙澄澈的眸裏,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至少,你還有我。


    忘塵愣住。


    小和尚抿了抿唇瓣,他輕輕挪了過去,垂眸,忽地抱住麵前的少女。


    小和尚把腦袋埋在少女的肩上,骨節分明的手抱住了女孩的腰。


    他一聲不吭,默默抱著。


    這樣的舉動也意外讓人心疼。


    風淺愣了下,抬手,安撫性地摸了摸小和尚的腦袋。


    …


    馬車開始緩緩行駛。


    估摸著,是月兒把她回來的消息傳達給了太後。


    風淺忽又想到那個包袱。


    “阿塵,那個包袱是你的麽,我把它帶了過來。”


    伏在女孩肩上的小和尚沉默一會,又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片刻之後,忘塵抬眸。


    他鄭重地向麵前的少女道:“我想還俗。”


    “嗯?”


    風淺眨了眨眸。


    忘塵垂眸取過一旁的包袱,他緩緩道:“慧空師叔說,這裏麵是我繈褓裏的物件,興許與我的身世有關。”


    所以……


    “阿塵是想找回身世麽?”


    小和尚搖頭,“不想。”


    慧空師叔說他塵緣未了,忘塵心底亦是清楚。


    比如,佛諭說,他喜歡麵前的少女,遇見少女時的心亂如麻,以及,慧空師叔口中的身世。


    他法號忘塵,卻又忘不了塵。


    他已經沒有資格作為佛家子弟。


    佛門中人,一旦被塵緣困擾,便是與佛無緣的開端。


    忘塵心裏清楚。


    從他有了心魔的那一天,就已經很清楚了。


    正如慧空師叔所說的……還俗。


    隻是那身世,他並不在意。


    十四年了,就算找回身世又如何?


    “那你不打開包袱看一看麽?”


    風淺問道。


    忘塵頓了頓,視線落在包袱上。


    他指尖碰觸到包袱,猶豫了一下,打開。


    裏麵的東西露了出來,是一件嬰兒的繈褓和一個長命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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