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裏回響著少年的話。


    ——姐姐說過,會一輩子對我好的。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時,他忽然有些慌亂。


    就好像……


    有什麽東西忽然碎裂,又有什麽東西,他抓也抓不住。


    雲灼記得這個少年。


    一萬年前,他與其他三位上神合力封印魔尊時,這隻狼就在一旁。


    它拚了命的要救出被困住的魔尊少女。


    哪怕被打成重傷,也不要命地衝向女孩。


    最後,是他揮了揮衣袖,把那隻狼打暈。


    那時,他隻是不解。


    一隻神獸為何要拚命護住魔族的魔尊。


    不是,一正一邪麽?


    如今,她沒有了魔力,它也認出了她。


    …


    雲灼垂眸,幾縷青絲從肩膀上滑落。


    緋色若花瓣般的薄唇輕抿,長睫輕掃下來,遮住了眸底淩亂的碎光。


    再抬眸時,他眸底一派清明。


    雲灼抬手,清玉派的其他弟子被光暈籠罩。


    光芒散去,這裏就隻剩下風淺和寒星。


    他問:“你是神獸,為何要與魔物為伍?”


    周圍的魔物,可以因為寒星的出現而退散,自然也可以應他的號令。


    而雲灼不懂。


    成為上神多年,他悟了許多,而有些東西,他一直沒有悟透。


    比如,當初,為何神獸會護著魔尊少女?


    而如今,神獸又為何與魔物為伍?


    所謂正邪,又該怎麽劃定界限。


    銀發少年輕嗤一聲。


    “最討厭你們這群自詡為正義的老頑固!姐姐當年做錯了什麽?你們憑什麽要封印鎮壓她?”


    他微微後退一步,把風淺擋得嚴實。


    “如今,我是不會讓姐姐被你帶走的!”


    風淺被狼少年護在身後。


    麵前的少年有些炸毛,而對麵雪白的人,漆黑清澈的眸裏神色有些茫然。


    半晌,他微微上前一步。


    “我不會傷她,也不會傷你。”


    話音落下,雲灼消失在原地。


    上神方才站的地方,一片孤葉緩緩飄零下來。


    風淺眨了眨眸,下一秒,人就出現在了她身邊。


    雲灼垂下眼簾,白皙如玉的手從雪白衣袖裏探出,緩緩牽住女孩的手。


    他第一次牽別人的手,動作笨拙,不太會牽。


    低頭認真牽了許久,最後,把女孩的手握在了掌心。


    “我帶你回家。”


    他的嗓音淺淺淡淡,像一滴清水匯入深潭,清澈而平緩。


    寒星回頭時,就看見了雲灼垂眸牽女孩手的動作,也聽到了對方的那句話。


    他生氣地上前,想去抓住女孩的胳膊。


    而清冷的上神動作比他要快,雲灼握著女孩的手微微後退一步,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後。


    寒星:“你要帶姐姐去哪?清玉派?嗬,姐姐的家在魔族,你怎麽不帶她回魔族?”


    雲灼:“她現在與普通人無異。”


    寒星:“那你倒是把姐姐的封印解開啊!”


    在看到風淺時,他就發覺對方身上沒有一點魔氣。


    姐姐的容貌他不會認錯。


    即便姐姐現在與普通人一般無二,他也能確定,她就是他的姐姐。


    寒星的這聲吼,成功讓雲灼沉默。


    他未曾想過解除封印。


    他是神族的上神,自小就被教導,除魔衛道。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修仙之人乃至人族對魔族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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