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淵。


    天道負手而立,他偏頭看向身邊的主神。


    主神平靜眺望著遠方,沉默了片刻,他開口道,嗓音帶著些曆經歲月的滄桑:“你說,神配擁有愛情嗎?又應該擁有愛情嗎?”


    天道偏回頭,看向雲霧繚繞的遠方。


    “你說呢?或許,那位殿下便是個例子。”


    他嗓音平靜淡漠,像一泓清澈的泉。


    主神微微蹙眉,“可他終究沒有曆練成功,位列主神,不是麽?”


    “可他依舊是神,他也擁有了愛情。”


    “那你呢?”


    主神看向天道,“雲初也五歲了吧?所以,她離開了也有五年。”


    天道微僵,緩緩閉上了眼睛。


    “可是,她不後悔。”


    主神未經曆過這些,情愛之事他並不懂,因而他的角度過於客觀。


    “那麽你呢?後悔嗎?”


    “不敢後悔。”


    天道眼眸裏流露出難得溫柔的神色,“從來不敢後悔。”


    他微微歎氣,“傷過,痛過,悔過,埋怨過……然而,她終究是回不來了。”


    主神眉頭蹙起。


    “這樣的愛情,值嗎?也許神不該擁有愛情,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悲劇。”


    天道淡聲反駁:“那是你沒有看到愛情的美好,你隻看到了最後結局的傷。而真正令人歡喜悸動的,是那份過程。”


    主神歎氣。


    “也罷,我是不懂這些。”


    一陣沉默。


    輕柔的風拂過麵頰。


    天道的聲音幽遠而滄桑:“不是神不配擁有愛情,也不是沒有遇見對的人,錯的是身份,是一個機會。”


    “如果讓你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愛上她嗎?”


    主神微微有些好奇。


    他說:“或許她沒有遇見你,可以和普通的人類一樣,生老病死,走過春夏秋冬,無憾地度過餘生。”


    天道頓了頓。


    半晌,他回答:“你錯了,這不是選不選擇的問題,而是注定了的緣分。愛上她,不是年少輕狂時的一個選擇,而是命中注定隻能是她。也隻希望是她。”


    “可她終究還是不在了。”主神一語中的。


    天道唇角掀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所以,你說,如果再重來一次,我的答案是,還會愛上她。隻是這一次,不會讓她懷上阿初。”


    話落,他自嘲地笑笑。


    “這也不過是虛妄的奢望罷了。”


    主神微微有些觸動。


    “你掌管這世間法則,我管束著萬千位麵的運轉。看似身居頂端,無所不能,卻也有著身不由己的時候。”


    “這情愛之事,我沒有你看得透徹。也許吧,眾生平等,不存在配不配擁有愛情的說法。”


    天道頷首,他調侃道:“小主神快要誕生了,你也要圓了退休的夢了。”


    主神知道,他這是在嘲笑他當初故意抹去風淺記憶,教訓一下慕衍那小子執迷不悟,放棄了主神之位,讓他退不了休。


    神也是有點小脾氣的。


    主神瞪了天道一眼,“這孩子我會看著的,可不能像他父親那樣。”


    天道淡笑:“恐怕,這個你可管不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麽激動幹什麽?又不是讓你退不了休。”


    “哎,你今天倒把話給我說清楚。”


    “緣分的事,你左右不了。何況,到時候你也退休了,孩子們的事,也可以拋在一邊,一切隨緣便可。”


    主神歎了口氣,“罷了罷了,那孩子我也不管了。”


    天道看了看主神,淡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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