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達抿了抿唇,望向寒星身後的一群肌肉兄貴,壓力山大。


    這些奴役並非低端市場出售的平民產品,大多是在路上和寒星偶遇的故人,從牧府莊園逃出來的。


    他們一個個膀大腰圓,肌肉發達,風格各異,有健體型的,也有大力士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他們這些高大威猛的曹馬漢子,在女巫世界,真的是弱勢群體。”


    柯達目光轉向其中兩位大肌霸,內心發出敬佩的聲音。


    這一身膘子,在前世連吃帶練,沒三年時間和十幾萬,拿不下來的。


    “那我要怎樣才能擁有他們?”


    柯達話一出口,察覺到怪怪的,又改口解釋:“我的意思是,合法的程序是怎樣的?”


    黑貓喵了一聲,心情十分複雜:男人真是幸福,隻要負責帥氣,連這種人盡皆知的常識都不需要懂;而當初莉莉女巫拚死拚活,徹夜奮鬥,勉強做到入不敷出,甚至請不起一個合格的藥劑師助理。


    腦海裏雖然閃過莉莉的苦惱,黑貓還是盡責地講清楚了。


    女巫世界針對奴役的規則簡單有效,身上沒有藍月標記的奴役即是無主。


    奴役的身份也非常好辨認,他們通常衣著暴露,據黑貓講,常常短褲短衫,不像低等男人,至少也要炫彩緊身褲。


    “哎,連窮人也逃不掉炫彩緊身褲的摧殘,”柯達還以為窮人家的孩子能例外。


    除此以外,奴役的眼眸裏嵌有黑夜印記,需要在每個城邦登記,並由當地女巫高塔注入。


    平時單看眼眸,難以判斷區分普通人和黑夜印記,但巫師的眼眸印記能夠識別到黑夜印記。


    柯達聽完黑貓事無巨細地闡述,往酒館鎮的月塔遙望:“第一次意識到,女巫高塔的作用。那我猜,喬安娜和坎伯雷當時結婚的月亮協議,是在暮色川塔完成的?”


    黑貓點了點頭。


    柯達又看向了茫茫多的奴役,這要是一下子全收了,月塔負責注入黑夜印記的小姐姐會不會打死我?


    “我決定,先收下寒星帶來的奴役。”


    “這些是最有價值。至於其他的奴役,我等後麵擇優收下。”


    柯達說話的時候,寒星坐在沙石武士旁邊,賊兮兮地豎起耳朵關注這邊的動靜,聞言笑開了花。


    他凶悍的死人臉上綻放出笑容,在黑夜裏極其嚇人。


    ……


    沉石啃著手裏的粗麵包,目光如炬,雙眼一直追隨著沙石武士。


    沙石武士靜止不動,他也就沒挪過眼。


    當初臨近落基山脈隘口,寒星擋在了科波菲爾女巫前,以強悍的肉體凡胎,抵擋住烈火巫術。


    那時,沉石的認知像是個沙漏,被人翻了個底朝天。


    在過去的圍獵中,寒星的表現無可匹敵,他往往擔任主心骨,用蠻力對抗神奇生物,沉石和其他同伴負責偷襲,專門攻擊下三路,掏襠襲肛,無所不用其極。


    但自幼成長於皮鞭和邪惡的巫術,女巫那宛如神祇的高大形象,印刻在他們一眾奴役的心頭,堅不可摧,根深蒂固。


    萬萬沒想到,昔日的寒星憑借逆天的身體素質,竟然能和神秘莫測的巫術對抗。


    曾經,沉石和其他同伴一致以為,在奧萊夫的玩弄下,半死不活的寒星恐怕活不長了,起碼也要淪落為最低等的苦力奴役。


    月亮女神沒有放棄寒星,他得到了命運的眷顧。


    那麽,沉石自私地奢想了下,女神的恩賜會分給其餘奴役嗎?


    在那場戰鬥裏,沉石印象最深刻的是沙石武士,連科波菲爾女巫拿它們都沒辦法,邪惡的烈火巫術毫無作用。


    沙石武士反而在追捕那群女巫,拍得她們‘肝腦塗地’。


    沉石和大多數奴役不同,他不但沒逃,甚至悄悄地藏在更近處觀摩。


    “它們究竟是什麽,居然無視烈火巫術,是寒星的主人——柯達少爺用奴役製作出來的嗎?”


    沉石不敢妄動,神采奕奕地緊盯住沙石武士:“真希望柯達少爺把我也做成石人,讓那群女巫血債血償。”


    粗麵包和腦袋差不多大,吃起來很費勁。


    他一隻手撐開,擋在下方接著殘渣,動作細膩。


    沉石細嚼慢咽,和從前在牧府莊園的雷厲風行不同,自從逃亡後,他每次吃東西都會咬得細碎,讓食物和唇齒充分接觸。


    卑微的歲月中,借助這份儀式感,沉石才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石人們威猛得很,寒星坐在它們身後像是小鬼,而自己比寒星,還要瘦小一點。”


    “寒星也會被製成石人吧,真是個幸福的家夥。”


    沉石熱切似火的目光黏在沙石武士上,如同深情凝視戀人的小夥子。


    “哐當”


    沙石武士動了,它似乎覺察到沉石過分熱情的窺視,警告般地將腦袋正對過來。


    沉石一僵,立馬低下頭去,再不敢隨意打探了。


    夜風刮過,一股腥臭的尿騷味飄過來。


    城外的流民占據地,處處是廁所,黑夜裏沒人敢遠離人群去方便。


    沉石麵不改色,不經意間和一對熱情的眼眸對上。


    那男孩窩在矮小的男人懷中,頂著一頭柔軟蓬鬆的黃色短發,烏溜溜的眼眸放佛寶石,十分乖巧可愛,


    沉石一頓,回頭看了看柯達少爺和寒星,見沒人注意,快步走向小男孩。


    “給你們,”沉石從巨大的粗麵包撕下一小塊,遞給了那位父親。


    瘦弱男子抬起他蒼白泛黃的臉頰,幹枯縮水的麵目反襯得眼睛奇大,他有氣無力地接過麵包:“謝謝,請問閣下是何姓名?”


    閣下?沉石眼神微黯,這個男人太可笑了,用尊稱稱呼一個奴役。


    “我叫沉石,是一個精銳級別的奴役,我不是什麽閣下。”


    達利老臉一紅,方才的稱呼是他在例行公事,沒想到觸碰到別人的內心。


    沉石,達利聽到這名字時,自然猜到眼前的高大男子是奴役出身。


    “抱歉,沉石大人,”達利撕碎麵包,喂給兒子:“您的慷慨,我和布蘭銘記於心。您拯救了我們的生命。”


    “我沒有拯救什麽,”沉石杵在原地,喃喃道:“我既不是閣下,也不是大人。”


    沉石單純是被小男孩的目光觸動,聯想起自己看向沙石武士的眼神,所以心裏一緊,分享出珍貴的食物。


    “夜裏悄悄躲在我們周圍,你們兩個在這兒太危險了。”


    “哦,好的,”達利愣住了:“謝謝閣下。”


    機械又教條地道完謝,達利陷入了一團泥糊。


    他原本的打算是和布蘭相擁,靜靜地死在今晚的月光中,然而突然衝出的奴役,攪亂了計劃。


    “這一小塊麵包,也足夠抵得上一天。”


    “明天,會是新的一天嗎?”


    達利抬頭仰望藍月,試圖從裏麵探究出是否月亮女神派來那個奴役。


    為什麽是奴役呢,又怎麽會是奴役呢?


    達利臉色微窘,他和妻子朵拉在米蘭時,隔三差五就會約朋友們去勇士競技場消遣,在裏麵為奴役勇士們的鮮血呼號。


    作為市政廳的職員,達利不止一次公開譴責過新派女巫,給勇士競技場的開辦造成麻煩,影響了他和朋友們的娛樂。


    而達利的家中,也購買了三個家政奴役來服侍他們。


    望著那群俯首跪拜的奴役,達利的神情變幻莫測,各種念頭糾纏不清,一股清晰的信念要從朦朧不清的混沌海中飛出。


    ……


    翌日破曉,柯達收起十把長劍。


    昨晚此處極其平靜,聽黑貓講,或許是沙石武士散發出的大地之力導致的。


    那群神奇生物,也是欺軟怕硬,別處有新鮮血肉,自然不死磕沙石武士。


    午夜時分,一群血蝠襲擊了隧道口處,死傷了不少。


    荻芙妮和柯達聯手,才驅散了這群嗜血的飛天老鼠。


    即將破曉時,荻芙妮女巫在門樓處消失,副警長朱蒂長官現身。


    和朱蒂長官打過招呼,柯達帶著二十三個奴役前往酒館鎮的月塔,他要趁早種下黑夜印記,免得後麵扯皮。


    臨近月塔,柯達瞥到烏泱泱一群女巫走出。


    白色巫師袍的露易絲女巫,紫羅蘭色長裙的蘭曦女巫,以及走在米蘭貴族女巫前列的瓊女巫。


    瓊女巫走路一點也不專注,左顧右盼,目光在柯達和身後的奴役們身上停留了許久。


    “我猜猜,書塔的二等男仆爬床得勢後,反過來偷老主家的奴役,當著我的麵種植印記?”


    柯達微微一尬,而後正色道:“我不懂瓊女巫在說什麽,那些隻是我在城外拾荒,撿來的奴役。”


    瓊女巫冷眼掃過柯達:“你且囂張,等暮色川塔傳送過來後,你欠我科波菲爾家族的一切,必定加倍奉還。到時候,你會成為勇士競技場的第一個勇士擂主。”


    柯達嘿嘿笑了:“我倒是覺得女巫對壘更有看頭,烈火女巫大戰沙石武士,怎麽樣?”


    瓊女巫狠狠瞪了柯達一眼,不甘地甩袖離去。


    露易絲女巫看過來,和柯達四目對視了一下,然後歉意地扭頭離去。


    方才瓊女巫的說辭,充滿了暮色川塔降臨後的威脅意味,而露易絲女巫負責此事,她心裏十分別扭,隻好偷偷溜走。


    “柯達,議會結束了。”蘭曦拖著長裙走來,興奮地分享起最新消息。


    “大家爭論了一晚上,最後薇拉侯爵一錘子定音,決定在丘陵裏開辟一座小鎮,用來安置米蘭的流民。”


    “侯爵還讓你給小鎮起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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