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昨夜的狂風暴雨,今夜的月亮也如被洗滌了一般,格外的明亮通透,夜明珠映射了月亮的光,也將小島照的異常明亮。


    族長屋裏燭光一閃一閃的發出微弱的光芒,與外麵的亮度相比,這裏顯得格外的黑,族長與王東海,胖豆爹三人相視而坐。


    族長不時的看向裏屋,他心裏已沒有了下午的堅定。


    王東海看著族長猶豫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族長,你說句話,到底怎麽辦?若那女人說的是真的,真能喊魂叫魄,咱們所做的一切可就....


    族長聽著王東海的話,顯得更加煩躁,他點上煙袋,煙熏著一旁的胖豆爹咳嗽了幾聲。


    族長看向胖豆爹問道:蘭青,你說該怎麽辦?


    胖豆爹咳嗽著緩了緩氣,說道:族長,我年紀大了,腦子也轉不動了,我看以後開會還是讓胖豆過來吧。胖豆爹說完又咳嗽了起來...


    王東海看著胖豆爹氣喘呼呼的樣子,問道:蘭青叔,你這身體什麽時候這麽差了?你比我爹還年輕幾歲呢...


    胖豆爹喘著粗氣說道:我哪有你爹那般聰明,他早早就卸下擔子,每日修修板凳,刻刻木頭,多清閑啊。


    族長聽著2人的談話不耐煩的說道:胖豆也成年了,是該抗事了,你要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就把擔子交給他,好好養身體去吧。


    胖豆爹聽完族長的話,歎了口氣,隨即站起來說道:是該交出來了,年輕人的思想與我們不一樣啊,你瞧瞧胖豆養的雞跟我當年養的都不一樣,都不一樣咯....


    胖豆爹說完顫顫巍巍的離開了....


    族長白了他一眼與王東海說道:那女子現在何處?


    王東海:在梅娃家,她還立了個牌位在屋子裏。族裏很多人都在圍觀呢..


    族長站起來,說道:走,看看去。


    王東海也跟著站起身,跟族長說道:我要不要帶著竹劍?


    族長回過身,下意識的看了看裏屋,裏屋沒有任何動靜,他搖搖頭說道:不用了,會有別的辦法解決的。


    族長與王東海前後腳走出門,他們剛出門,小爾將裏屋的門推開,走了出來,他走到窗戶處,目光深沉的盯著外麵。


    沁兒此時在山路上走著,她準備去找書文,問問鬥篷之事,那鬥篷是她為書文細心縫製的,上麵還特意繡了兩隻鴛鴦,她很生氣,但更多的是傷心,雅潔的話一直在她耳邊環繞著,“心愛之物怎麽舍得送給別人”,是啊,心愛之物怎麽舍得送與她人,沁兒越想越氣,不覺得加快了步伐,今日她必須找書文說清楚,說清楚二人的關係,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被忽視的感覺,全小島的人都默認了他們的關係,為什麽他不反駁,又不接受?本以為他生性如此,可那個雅潔來了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主動,細心,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這是自己從未得到過的,難不成那雅潔真是妖物?會勾人魂魄?


    她得阻止他與她繼續交往下去,她不能看著他如梅娃娘那般下場。


    在轉角處,沁兒遇到了族長與王東海,王東海笑著與沁兒打招呼


    王東海:沁兒,你急匆匆的去哪兒呢?


    沁兒見到族長和王東海,臉上換上之前的溫和,輕聲說道:族長,東海兄長,我正要去上麵找書文呢。


    族長看著沁兒的樣子,慈祥的笑了笑說道:沁兒這般才是天下女子榜樣嘛,如此溫和,知書達理,哈哈,這書文真是好福氣啊、


    沁兒害羞的笑笑:族長謬誇了,沁兒即無見識又無口才,真是難登大雅,哪像雅潔姐姐,她才是...


    族長聽到雅潔的名字,冷哼的打斷:哼,她算什麽東西,狂野如斯,不知所謂,若外麵女子皆如她般,與地獄有何區別?


    王東海接話道:族長說的是,女子就得有女子的樣子,就如沁兒這般,溫和可人多好。


    沁兒聽著2人的誇讚,不覺得臉上露出微笑,她彎腰施禮後與二人說道:族長,我先上去了。


    族長點點頭,恩,快去吧。


    3人告別後,沁兒看著往下走的族長和王東海,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她是真的由心的開心,原來雅潔也並非人人喜愛,族長都對她如此態度,那日後她在小島的日子可不好過咯。沁兒呼了一口氣,瞬間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她不在著急趕路,因為她知道,書文一向都聽族長的話。


    小島今晚的風帶著些許的涼意,也許是沾染了人心的冷漠,總之對雅潔來說,應是如此的,此時她正與梅娃穿著孝服跪在牌位前,旁邊有一個火盆,火盆裏正燒著一些紙錢,牌位是雅潔用木頭刻的,紙錢也是她自己剪的,梅娃跪在那裏雖是麵無表情,卻沒之前那般傷心,也許是她想通了,人或早或晚都會死,或許是她堅強了,知道哭的再大聲,娘也不會回來了,門外圍著很多人,他們小聲的討論著,偶爾發出一絲笑聲,仿佛今日死去的不是他們的族人,而是一條魚,一隻鳥,


    雅潔往火盆裏填了一點紙錢,她在等,等該來的人來,這是一場賭博,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贏,但是她知道,自己此時不能妥協,不能放棄。


    終於金書文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他手裏抱著那個古琴,是雅潔讓他去取的,她並未告訴金書文用古琴幹嘛,金書文也沒有多問,他將古琴遞給雅潔,雅潔拿著古琴,站起來,走到門口,門外的人為她讓出了一條路,她走到中央位置,盤膝坐下,將古琴放置腿上,試了一下音,這個琴的音,悠長而沉厚,像老人嗓音,滄桑,有力。


    她邊彈奏邊唱讀著..


    黃泉路上再相識,


    此生哀樂皆錯過,


    鴻鵠燕雀乃如何,


    不過前世垂釣者。


    世人命長十餘多,


    心如冷冰淚如雪,


    旁人哪知今夜月,


    留誰在右誰在左?


    這首詞是雅潔今日做的,她唱的很慢,正如古琴的回聲,很慢很淒涼。


    圍觀的人雖不知雅潔所唱的意思,但聽著悲傷,有的眼裏竟不自知的流出了眼淚,也許他們想到了自己的親人,也許是想到了自己的未來。


    金書文站在雅潔身後,他的淚早已如水流般,他聽懂了,每個字每個音都聽懂了,他想起白日雅潔與他說的話,人若心如草木,何至為人?


    候鳥都知反哺,麋鹿也懂感恩,為何人會如此冷漠?


    遠處的族長和王東海也在聽,二人並未向前阻止,他們也沉浸在這哀樂當中,王東海想起了曾老七與他相處的時光,那個不求上進的老大哥,對他總是無所不談,他想起了昨夜與他最後對視的那一刻,他眼裏是不解,憤怒,失望,王東海偷偷擦拭著臉上的淚,他看著身旁的族長,此刻麵無表情,王東海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但是他明白,今天之後的小島將徹底改變了,人心裏的某一種東西一旦被打開,將再也無法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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