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坑底下並沒有新洞天,隻是普通的一個土坑,搞不好就是被火山噴發的落石砸出來的。


    林奕把林瑤拉上來後,就接著往前走,走了沒兩步,走在後頭的吳杳就突然鬆開了扶著長敬的手,大步走到了林瑤背後。


    長敬一臉詫異,就見她和林瑤耳語了幾句,林瑤就大驚失色地捂著自己身後的衣服。


    趙清語也聽見了,在與吳杳一起研究——林瑤的屁股。


    長敬和林奕也湊上來想要看看出了什麽事,沒想到被林瑤一個巴掌拍了回來。


    “不許看不許看!姑娘家說悄悄話,你們不能過來偷聽!”


    長敬的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來,卻也知禮地沒有再湊近。


    可是,這又是不能看,又不能聽的,會是什麽大秘密?


    林奕就比他大膽多了,自己親妹妹的秘密還有能不知道的?當即就趁她們三人不注意,尋了個角落偷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林奕大驚:“瑤瑤,你怎麽受傷了?流了這麽多血!”


    林瑤氣得臉通紅,又不敢再亂動,隻能一直叫罵著林奕快走開。


    還是趙清語跟林奕輕聲說了句什麽,林奕才恍然大悟,趕緊捂臉走開。


    太丟臉了……瞎湊什麽熱鬧。


    長敬家裏好歹是開藥鋪的,看這四人這麽一鬧就明白過來了,打趣地看著林奕。


    “林大哥,平日裏沒事兒可以讀讀醫術。”


    林奕還沒來得及回話,吳杳突然咦了聲。


    “瑤瑤,我覺得好像不是……”


    林瑤哪知道怎樣算是,怎樣算不是,這壓根就是她的人生第一次。


    趙清語被吳杳這麽一說,盯著林瑤背後的紅印研究了會兒,也發覺出不對來。


    “這顏色好像也不是特別像……”


    吳杳:“這兒還有點小顆粒,像是剛才那坑裏的土……”


    林瑤簡直要羞得沒臉見人了,偏唯一有經驗的兩人還在對著她的屁股正兒八經地研究。


    “讓我看看。”


    突然,長敬的腦袋也湊了進來。


    林瑤又要去攔,卻被吳杳輕輕拽住了胳膊,“沒事兒,興許不是。”


    長敬完全是因為吳杳和趙清語兩人的話才來瞧的,看著林瑤黑色的衣袍下那一小灘的紅色印記久久未語,看完又突然掉頭往剛才那個坑走去。


    吳杳等人隻見長敬在那個淺坑下摸了摸,又聞了聞,甚至還幻化出了一把小鏟子鏟了兩下。


    林瑤回過味來,猜到半仙估計是又有新發現。她這八成不是真的那啥,而是幻夢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果然,長敬越鏟越興奮,朝吳杳他們招手,要他們來看。


    眾人走回來一看,霍!


    火焰山下隨便一個土坑還能挖出地下河來?


    隻是這水的顏色怎麽是紅色的……


    林瑤插著腰站著,像是在看戲弄她差點丟大臉的罪魁禍首。


    “火焰山的水都是火紅色的,會不會還是個天然溫泉啊?”


    林瑤說著還真用手摸了下,但立即就縮回了手——不是燙,是極寒的冰!


    “這地兒冰火兩重天這麽邪氣啊?”


    長敬摸著下巴沉思,提問道:“哪兒的水會是又紅又冰的呢?”


    他在暴風之境悟到的一點的就是,幻夢的每一處都是存在即合理,皆有其背後的邏輯在。


    找到了規律和邏輯所在,便能順藤摸瓜找到夢眼。


    還沒等他想明白,吳杳突然道:“你們看,這水動了!”


    之前不大的土坑裏,水位本是半滿,眼下卻大漲之勢,不僅如此,這水竟然冒起了咕嚕泡,自己沸騰了!


    長敬趕緊拉著大家退開,眼睜睜地看著水漫出坑麵,蜿蜒流向各個方向。


    而遠處的火焰山也就在此時發動,“轟隆隆”地爆發出大量黑灰色塵霧,上下一同烘烤,空氣溫度驟升,連地麵都迅速幹裂出縫隙。


    那紅水就在每一道裂縫中流動,像是一口不會枯竭的噴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著這裏的空間。


    林瑤有些看傻了,喃喃道:“這裏好像地獄……”


    長敬猛地醒悟過來,終於明白那紅水存在的依據了。


    “沒錯!就是地獄,煉獄之水斷惡魂之路,鬼門關前嚐罪惡前生!”


    吳杳覺得這話有點耳熟,感覺像是她給的話本裏說的。


    長敬一臉興奮,拉著大家站成一排,麵朝遠處的火焰山道:“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出現吧!奈何橋!”


    吳杳這時候和林奕一個心情,很想敲開長敬的腦袋看看,裏麵都裝了啥,怕不是被一連串的幻夢整入魔了吧?


    但不得不說,長敬的預言能力和她的織夢天賦一樣,都是與生俱來的東西,你不相信也沒辦法。


    隻能用一個詞形容——歎為觀止。


    他們腳下的地麵傳來陣陣震動,原先那些小裂縫都匯聚成大裂縫,劈天創世一般將兩塊土地整個割裂開來。


    那滾燙的紅水就以海水倒灌之勢奔湧入地底下的裂縫,眨眼間就真的形成了一條寬約十丈,從他們的腳下蔓延至火焰山腳下的煉河。


    而那煉河之上真就如長敬所說,憑空幻化出了一座木橋,聯通兩岸。


    林瑤的眼珠子都快看瞪出來,訥訥道:“哥,要不我拜半仙,不,李大仙為師吧?”


    長敬嘚瑟地一擺手,臭屁道:“誒小意思小意思……嘶!”


    吳杳默默地一按他受傷的左臂,拉他認清現實:“你當黃老是聾的嗎?”


    趙清語點點頭,頗為認可吳杳的觀點,“或許是黃老聽到了你說的,故意按照你的意思幻化出來的。”


    林瑤傻眼,“那我們到底是上還是不上?”


    林奕是個直爽的,大手一揮拍板決定,“上,當然上!也不排除是長敬猜中了黃老心思的可能嘛,我們不走怎麽知道夢眼在哪兒?”


    於是一行人就浩浩湯湯地朝奈何橋出發了,完全忘了奈何橋是鬼魂才能過的事。


    直到怪異事件再現。


    林奕走在最前麵,當他嘎吱嘎吱走過奈何橋一半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忽然變半透明了!


    “哥!你別動!”


    林瑤就在他身後,著急地伸手抓住了林奕的衣袖,她的手越過了中線,便也變成半透明的狀態了。


    林奕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異常來,可是除了身體和衣服變透明以外,他並沒有感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這是怎麽回事?”


    這回是吳杳率先反應過來,“是不是隻有變成鬼魂才能過這奈何橋?”


    “小丫頭說的對。”


    回答她不是長敬,也不是趙清語和林瑤,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蒼老女聲。


    奈何橋對麵本沒有人,此聲一處便突然多了一個拄拐的老婦,衣衫襤褸,發絲銀白。


    林瑤驚喜道:“你是孟婆!”


    林奕汗顏:“孟婆是要引你魂魄,投輪回的,你這麽興奮做什麽。”


    誰知那老人卻道:“錯,老身並非孟婆。”


    林瑤一根筋沒繞過來,“那你站在奈何橋邊做什麽?話本裏不都說投胎前在奈何橋上喝一碗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才行嗎?”


    那老婦耐性也好,竟也順著林瑤答道:“那如果老身給你一碗孟婆湯,你喝是不喝?”


    林瑤想當然道:“當然不喝,我又不投胎,為什麽要喝。”


    老婦笑笑,拄著拐杖也走上了奈何橋,“既然你們不是來投胎的,那孟婆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林瑤一噎,覺得好像確實是這個理。


    長敬此時才從後頭走上前,不動聲色地將林奕和林瑤都拉回了中線以內。


    “那敢問婆婆出現在這裏,是為何呢?”


    老婦直直地盯著長敬看,“怎的不先問問老身是誰?”


    長敬自然道:“名諱不過是個代稱,我們幾個見識少,您說出來我們也未必識的,不如直接問您的目的為何。”


    老婦咳哧咳哧笑起來,像是喉嚨裏有什麽東西卡著,笑聲頗為詭異,映著這火紅陰沉的煉獄背景更顯恐怖。


    “小子警戒心倒是不小,敢不敢到老身跟前來,你來,老身就告訴你。”


    林奕立即道:“長敬不可,小心有詐。”


    這老婦人是他們在虛魔幻境中遇到的第一個人,不得不防。


    長敬還沒回答,吳杳就搶先說道:“他手腳有傷,我扶他一同過來可行?”


    長敬一愣,轉瞬又明白過來,吳杳這是想與他打配合,長敬本來控夢術就使得不如他們四人好,眼下還有傷,更是難說能不能在遇到危機的時候全身而退。


    但如果吳杳在身旁就不一樣了。


    他們合作多次,通常都是由長敬主控,吳杳主攻,如此麵對任何未知的險境都有一拚之力。


    況且,吳杳看起來就與林瑤一般小,並不容易讓人產生防備之心,想來那老婦也不會拒絕。


    果然,老婦答道:“來一雙更好,老身許久不見年輕男女了,正好好瞧瞧。”


    吳杳用右手攙著長敬的左臂緩緩走過奈何橋,左手看似搭著另一隻手,實際卻是星靈劍蓄勢待發。


    長敬此時則是仔細地觀察著兩人的身體變化。


    他們與林奕一樣,一旦走過奈何橋的中段,身體便自動化為了半透明的狀態,但體內並無任何異樣的感受。


    那老婦瞧出了長敬的心思,便道:“不用怕,你們放心過來。惡鬼吃不了你們這等半魂。”


    半魂?也就是說全透明的就是完整的魂魄,而他們或許是在虛魔幻境中闖關的原因,隻呈現為半透明的半魂狀態……


    那惡鬼又是指什麽呢?為什麽會吃魂魄?


    長敬不知不覺地被老婦的話引誘,大半心思掛在了思考上,竟沒注意到老婦的動作。


    就見那老婦突然從破成絲縷的衣袖下伸出了一隻枯瘦的仿佛隻剩下白骨的手,尖利的指甲足有三尺多長,顯著毒物般的墨黑色,朝著長敬的麵目直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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