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夜空中,極其響亮的一聲尖叫突兀地傳入了長敬的耳中。


    他在第一時間將視線轉到了聲源的方向,眉心緊皺,金瞳靈眸已經顯現。


    吳杳沒來由地心頭一跳,卻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竟會無端地生起不安的感覺——她根本沒有聽到那聲尖叫。


    準確地說,除了長敬,其他三人都沒有聽到,但他們都看到了長敬停下的馬蹄和凝重的神色。


    重睿已經知道金瞳靈眸的出現代表著危機來臨,因此此時也不得不勒停馬匹,轉回頭朝著長敬。


    吳杳問道:“你感應到什麽了?”


    長敬盯著黑夜中的某一處久久未語,似是在仔細感知,片刻後方道:“我們距離涪陵郡已經很近了,剛才我聽到涪陵郡的方向傳來一道慘叫……”


    他們趕了整整二十天的路,路上隻在驛站留宿過七八夜,其他時候基本都在趕路,無論白天黑夜,已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往涪陵郡。


    期間,重睿曾寫過三封信,兩封是寄給上京重府,交代管家代管相關事宜的,還有一封則是寄到了涪陵郡的枕月舍。


    他以,為皇親貴胄采買儲夢枕的理由,告知了對方自己即將不日到達涪陵郡,親自挑選和運送儲夢枕的消息。


    當然,重睿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通過枕月舍告知綁匪,他們已經在路上了,千萬不要動人質,否則誰也討不到好。


    重睿和長敬曾經在暗地裏商量過,覺得這封信還是寄到枕月舍最為穩妥和高效。


    一來是因為枕月舍同樣有“商人身份”的掩護,很多事情都可以打幌子遮掩,從而完美掩飾地下交易的存在。


    二來是因為據他們推測,綁匪最有可能出自枕月舍,他們交給掌櫃的信必然會流到綁匪的手中。即使綁匪本人不是枕月舍的門徒,也必然有枕月舍或織夢淵的高層做靠山,信上的信息同樣可以傳達到位。


    還有第三重更加隱晦的意思,則是為了他們在涪陵郡探尋礦脈位置做打算。


    他們想要找礦脈,必然繞不開地頭蛇枕月舍。


    略微超出重睿和長敬預料的是,綁匪竟然還回了信。


    這意味著,綁匪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可以不動聲色地將回信送到他們的手上,而且準確地拿捏了他們的行動。


    信上隻有一行六個字:“不著急,慢慢來。”


    沒有署名,也沒有任何其他信息殘留。


    對方完全料到了他們會馬不停蹄地從上京趕到涪陵郡,不止是因為重睿和陸路擔心王大富的安危,還因為猜到了長敬他們本來就是要離開上京,奔赴陵州的。


    他們甚至已經嗅到了長敬帶來的危險氣息,知道他不死,就必然還會來壞他們的好事,枕月舍要做什麽,他都要來橫插一腳。


    早在西岩帝國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長敬已經發現了私售儲夢石的秘密,此次他們想要探尋礦脈的事,長敬也必然會緊咬著他們不放,但凡有點線索都要拚了命地來阻止。


    既然如此,不如雙方大大方方地湊到一起,各憑本事說話。


    然而對於長敬而言,這封信不僅展現了對手的實力,也暴露了他們的性格掐點——桀驁不馴,自以為是。


    不止是這封信,還有他們明目張膽地在天子腳下公然劫人,在黑夜中囂張地迫害他人的行為。


    方才那聲慘叫,是一場預告,預告城內將會有一場大戲,就等他們入席開場了。


    長敬壓下一口氣,平靜地陳述事實:“我注意聽了一會,那個驚叫的女子很有可能已經遇害了。”


    這是長敬從荒途之境中,新獲得的能力之一。


    先前剛出幻夢,就趕到了重府,得知了王大富被綁架的事情,接著又急匆匆的上路,一直沒有機會細說和體悟。但經過這二十天的整理,長敬已經基本了解和掌握了自己的新能力。


    不止是他,還有吳杳。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不惜銷毀肉身也要助他們脫困的顏悅。


    就在顏悅將全身的夢元之力全部聚集攻向一點時,她也通過與長敬和吳杳的身體接觸之處,將外溢的部分夢元之力強行輸送到了他們的體內。


    這是連修夢錄中都從未提及的修習之法。


    一般來說,夢元之力都產自夢境,無論是織者還是普通人類都以通過夢境熔煉的方式得到可供人體吸收的夢元之力,並將這部分夢元之力反哺到自身,從而達到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的功效。


    例如最普及,最簡單的方法——吃長夢丸。


    或是其他夢境衍生品,千世香,夢靈珠等等。


    但,直接吸收別人體內轉化好的夢元之力這是他們從前聽都未聽過的事。


    因此,當顏悅整個完全消散在他們視線範圍內時,他們對自身身體的變化除了“意外”二字,再無其他。


    直到他們反應過來,那一陣傳進身體每一處經脈,融入每一滴血流的溫暖感覺究竟能為他們帶來什麽改變時,才恍然大悟顏悅送了他們一份“大禮”。


    這可不僅僅是單純的夢元之力,而是可以根據受體自身帶有的能力屬性,為其加成,並無障礙融入循環體係的神助攻啊!


    就拿長敬來說,他直接免去了修煉的步驟,獲得了兩項可通過金瞳靈眸發揮而出的新技能——遠距離探知以及限定時間空間範圍的預知。


    這兩項技能都與他的金瞳靈眸息息相關,如無此刺激,或許他修習個十來年也能練出來,隻不過所耗費的時間成本就要高多了。


    他能判斷出那位驚叫的女子已經遇害身亡就是基於前項技能。


    在此之前,他的金瞳靈眸隻能將潛伏和即臨的危機以近乎本能的反應傳遞到他的大腦中,並可以將視線所及範圍的事物、行動都如慢鏡頭一般放緩,從而達到靈活應變的效果。


    但是此時,這個能力已經大大提升了距離限製,可以令他在直徑十公裏範圍內都提前感知危機降臨,且不論這個危機是否作用於他的身上,隻要對方於他存在哪怕一絲惡意,他都可以感知的到。


    這也是為什麽,哪怕他們還在涪陵郡外,對方的攻擊也沒有朝向他,他也能獲知的原因。


    雖然他不能如親臨現場一般地將當時的景象全都落入眼中、耳中,但他卻可以通過這種類似“直覺”的方式,得知前方大概發生了什麽事。


    別小瞧這一點,這可是知己知彼的第一步,是他們潛入敵營的關鍵。


    而第二項技能則讓長敬更有一種隱隱的熟悉感,仿佛他很早以前就已經體驗過了這個技能……


    預知未來,是每個人都想要降臨在自己身上的神跡。


    它能為你避開災禍,也能為你的人生鋪向坦途。


    但長敬的預知卻有點奇怪,說好也好,說雞肋也著實有點雞肋。


    因為,他能預知的時間範圍大約僅限於這項事件發生前的三個呼吸,也就是十秒左右,且對象不是自己,而是與自己保持三米範圍內的人。


    這項技能如果是在雙方交手的生死存亡間,或是關鍵一擊間,將會成為勝負手賽點一般的存在,提前預知對方的下一步攻擊,或者交戰的最終結局。


    但若是在開戰前,就基本隻能用作判斷對手心理的輔助,為接下來的行動布局添磚加瓦。


    總的來說,還是非常適合善於玩心計,以智謀取勝,以破夢為攻的長敬。


    他也問過吳杳,她獲得了什麽提升。


    吳杳與他不同,不是一項或多項直接的技能,而一次如同吃了靈丹妙藥般的身體強度增強,亦或說是一次深達靈智層次的冥想頓悟,直接幫助她打通了關於星靈劍法和控夢術聯通的瓶頸難題。


    自從她在西岩邊境長睡蘇醒後,她就發現自己的記憶雖然出現了部分缺失,但對於控夢術的理解更進了一步,令她開始正式嚐試與星靈劍法的融合。


    但這畢竟是一項可以研究數年的難題,她也沒有著急一口氣練成驚豔天下的神功,隻是顏悅卻給她了一個意外之喜。


    顏悅灌入到她體內的夢元之力主要就停留在了她的左手臂中,就如在她的手上裝上了一個永動機,令她可以有源源不斷的夢元之力從左手中控製散發而出,並通過星靈劍法施加到對手身上。


    具體而言,這種夢元之力的轉化就像是一種能量攻擊,如同給星靈劍增加了射箭、飛鐵鏢的額外攻擊手段,隻是這個箭頭、鐵鏢沒有實體,而是充滿攻擊性的能量光束。


    此時的夢元之力不再是反哺人類,而是隨吳杳心意,如刀劍劃破肌膚,形成真實傷害。


    這無疑是讓吳杳的戰鬥力和爆發力邁過了一個大台階,直接晉升為一個絕對出乎意料的大殺招。


    尤其是在麵對織夢淵內鬼的時候。


    他們對冷兵器的不屑是根深蒂固的,畢竟有可對精神層麵造成最大傷害的控夢術,還要費力學那捅都不一定能捅到對方身上的兵器幹啥?


    長敬和吳杳隻在私下裏交流過這件事,並利用短暫的休息時間進行了練習掌握,並沒有明確告知重睿和陸路。


    但重睿和陸路依舊是對長敬的判斷無理由地信服。


    重睿也望向涪陵郡的方向,眼眸漸深:“這麽說,我們此行也是凶多吉少了?”


    長敬知道他是在嘲諷,陸路卻是不喜歡長他人誌氣,哼哼了兩聲道:“他們敢劫我老爹,我就要他們看看,我陸大爺的大殺招!”


    長敬挑眉,莫非陸路也有新發現?還是說他一直小瞧了這個“傻大個”?


    “什麽大殺招?”


    陸路擺了一個十分霸氣的姿勢,一緊馬繩,馭馬飛奔出去。


    “泰山壓頂,不死也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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