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鍾,李國慶才走進小堂客家。小堂客給了他房門鑰匙,他開門時,小堂客在臥室裏打電話,穿得有些淫穢——隻穿著件胸衣和一條薄薄的肉色褲衩,褲衩兩旁自然暴露著一些裹不住的xx毛。平常時刻,他一見到這一切那肯定就勃起來了,但今天他沒一點這方麵的衝動。小堂客仍在打電話,原來是叉開腿躺在床上的,見他進來就架起了腿,並示意他先坐。李國慶覷著小堂客,小堂客故意不理他,繼續跟電話裏的人說話,聲音有些嗲,語氣也有些像調情。他走開,走進衛生間撒了泡尿。撒尿時他發覺自己的生殖器上有一股較濃的氣味,那自然是高雅琴體內排泄物的氣味,而且陰囊一帶粘粘的。他想幸虧小堂客在打電話,不然他要是坐到床上,她伸手來摸他,不就暴露了?他趕緊脫掉衣褲,擰開熱水器閥,洗著身上那些殘留著高雅琴身體氣味的部位。他洗澡時,小堂客走過來,拉開鋁合金門,覷著他洗澡,邊說:你怎麽才來?李國慶說:我有事去了。小堂客問他:什麽事?他撒謊說:軍鱉伢鱉他們喊我喝酒去了。小堂客說:你應該回個電話。李國慶說:他們都沒手機,要回要到外麵的公用電話亭,所以就沒回。小堂客歪著腦袋,問他:我對你已經不重要了是吧?李國慶嘻嘻一笑,裸著身體背詩道:唐詩裏,我最迷的還是杜牧鱉的那首詩:紅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你就是我的織女星呀,親愛的。小堂客望著他洗澡。他繼續說:這首詩多好,杜牧鱉用四七二十八個字把宮女淒清怨厭的日子表達得淋漓盡致。古代,誰家的女兒選進了宮,好像中了舉一樣。結果不過是坐看牽牛織女星。小堂客嗔道:啊,你把我比做宮女,我打你。說著,她舉起粉拳,打了李國慶胸膛一拳。李國慶一高興便把小堂客拉進霧氣騰騰的浴室,小堂客叫道:啊呀,水淋濕我的頭發了。李國慶爆笑,索性摟著她不放,對著她的耳朵背詩道: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你不是織女星,而是我親愛的恰恰啼。小堂客覺得這首詩挺順耳的,恰恰啼當然是形容女人呀,便一臉仰慕地問他:這首詩是誰寫的?李國慶笑著回答她:杜牧鱉的哥哥杜甫鱉寫的。小堂客很佩服他道:我好崇拜你的,你什麽都懂。我是不是對你不重要了?李國慶心情很好,說你是我的生命。小堂客追究他不回話道:那你怎麽不回話?李國慶說:我以後保證在任何情況下都回話。然後回味著詩說: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多有意思啊。我都想寫詩了。小堂客的身體早已被熱水淋濕了,胸衣和褲衩都粘在她白嫩的肉上,她覺得不舒服就脫掉了胸衣和褲衩。但心情蔚藍的李國慶卻無法弄她,因為他把激情都用在高雅琴身上了。在音樂教室和高雅琴的房間裏前後兩次做愛,此刻他真有幾分筋疲力盡。他說:我好累的,這幾天沒休息好。小堂客伸手探測,見那玩藝軟得就像棉花條,忙問他:它怎麽啦?李國慶抱歉道:它今天沒點精神,不思情欲。


    李國慶走出浴室,揩幹身體,拿了條幹淨褲衩穿上,躺下了。小堂客光著身體走來,身上還沾著水珠,頭發也濕濕的。她坐到床邊上,扯過枕巾揩著濕頭發。她使勁揩著,因而xx子於動作中就兩邊甩著。李國慶忽然覺得小堂客的xx子有些鬆垮,這當然是基於高雅琴的xx子之上。假如沒有高雅琴他就沒有這種認識。小堂客揩了氣濕頭發,見李國慶傻笑著望著她就嗔怪道:看什麽看?他嗬嗬笑著,問她:剛才你跟誰打電話那麽親熱?小堂客瞥他一眼,說不告訴你。他不惱,將身體徹底躺下,準備睡覺。小堂客卻爬到他身上,在他幹癟的乳頭上舔著,又舔他的耳朵根,他覺得癢癢的,心裏自然也有幾分舒坦。小堂客的舌頭在他身上遊著,一點點地舔著,十分用心,將休息了會的李國慶舔得情緒高漲起來,於是就發狠地幹她。小堂客快樂無比地表揚他說:李國慶,你真厲害。李國慶也覺得自己很行道:我是猛男啊。一轉身,他就睡著了,鼾聲在小堂客的耳畔飄揚不息。


    上午九點鍾,他醒來,小堂客已不在身邊了。他撕開方便麵泡著,吃過麵,他便去了小堂客的小玩藝商店。小堂客濃妝豔抹地坐在櫃台裏,怎麽看都像一隻雞。他有些吃驚,怎麽會有這種不良的感覺。小堂客笑著說:你起床了?他說:還不起床?他說這話時心裏忽然想起了高雅琴,腦海裏閃現了她那很可愛的笑容,怎麽回事?他的心居然有一半去了高雅琴那裏。小堂客說:哦,我忘了跟你說,劉總從我嘴裏曉得你是中央美院畢業的,昨天打電話來問我你會不會畫圖紙。李國慶瞧著小堂客,說畫什麽圖紙?小堂客說:我不曉得,好像w商場打算八月份開始搞裝修。李國慶仿佛螞蝗聽見了水響似的,眼睛一亮,搞裝修?


    這天傍晚,小堂客約了劉騷,約在玉樓東吃飯。小堂客穿得很暴露,那深灰色的衣領都開到乳溝邊上了,就跟隱藏在樹後麵的狐狸露出了尾巴樣,樣子就有點賤。小堂客為了一下子就把劉騷迷住,還用半個小時化妝,塗了睫毛膏,眼瞼上還畫了眼影,嘴唇改用了深褐色口紅,致使她的嘴唇顏色讓男人聯想到她的私處顏色。下身一條質地很好的亮亮的健美褲,那健美褲緊裹著她豐滿的臀部;一隻漂亮的手袋搭在她白淨的玉臂上;腳上一雙精致的白金屬尖蒂子皮鞋,走路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們先一步走進玉樓東,玉樓東裏十分熱鬧,這是長沙市那種中低檔消費場所,自然就有很多人來消費。他們找了個座位坐下,小堂客是個喜愛熱鬧的女人,在這樣的場合假如有男人盯她幾眼,她天生具備的騷勁就會溢出來,臉上就流光溢彩一片燦爛。你很美,李國慶誇獎她說。小堂客掃一眼打量著她的男人,回答他:那不正好便宜了你?李國慶很高興,這是小堂客把妝一化,不但不顯年齡大,反而顯得很靚。


    劉騷來了,他一進來就擺酷,所謂擺酷就是造了個型。他知道他們在注視他,他的目光搜索著一桌一桌的人,當然就看見小堂客了。小堂客舉起玉臂對他招手。劉騷一笑,向兩人走來。劉騷穿著魚白色襯衣,打著金利來領帶,一條筆頓的黑料子褲垂落在他那一塵不染的老人頭皮鞋上。他坐下,先盯一眼小堂客,這才把目光放到李國慶臉上。他們見過,在小堂客開的小玩藝商店裏,但那天的相見有些匆忙,而且彼此敵視,也就誰也沒認真打量誰。小堂客一笑,正式介紹他們認識說:李國慶,中央美院畢業的。她又指著劉騷:劉總,w商場總經理。劉騷做出第一次見麵的樣子,很外交地伸出右手,李國慶不敢怠慢,也伸出右手,兩人相握,劉騷帶點敵意地盯著他,說請問你在哪裏發財?李國慶也瞅著劉騷,感覺不到他是個有三十五六歲的男人,說哪裏能跟你大老板相比,談不上發財,混飯吃而已。


    劉騷掏出芙蓉王煙,遞一支給李國慶,李國慶接了,點上。他快言快語道:聽說你們商場要重新裝修?劉騷笑笑,有這事,準備下個月開始,他說,因為七八月份是淡季。李國慶很高興,現在有裝修公司跟你聯係沒有?劉騷說:有七八家,有的都把圖紙送到了我辦公室。李國慶一聽,感覺有人捷足先登了樣,說你這次準備投資多少錢裝修?劉騷將一口煙吐到李國慶臉上,伸出四個指頭:四百萬。李國慶臉上立即展開了熱情的笑容,劉總,給我做,他許願說,我保證做得你滿意。劉騷掃一眼他,你有裝修隊伍沒有?李國慶馬上說:有,我的一些朋友都在搞裝修。劉騷看一眼小堂客,小堂客也望著劉騷,小堂客替李國慶說話道:他最會設計了。他的朋友常常請他設計。劉騷臉上有些溫柔,這抹溫柔當然是衝小堂客來的。劉騷說:好久沒看見你了,你越來越年輕也越來越漂亮了。小堂客格格格笑著,哎呀劉總,你莫諷刺我。劉騷望著李國慶,又看著小堂客,你是我最崇拜的女人,他既像是對李國慶說,又像是衝小堂客表白,你推薦的人我肯定會優先考慮。李國慶忙回答:謝謝謝謝。


    菜來了,李國慶端起盛滿了啤酒的玻璃杯,站起身要跟劉騷碰杯,他說:劉總,來,就為你優先考慮這句話我們該碰下杯。劉騷也端起啤酒杯,兩人輕碰了下,碰出清脆的一聲。李國慶豪言壯語的樣子一飲而盡,嗨地一聲後坐下了。劉騷身上沒那麽多衝動的藝術細胞,他隻是稍稍抿了口又把酒杯放下了。劉騷掏出名片,名片是金色的,上麵有總經理頭銜,還有手機號碼和辦公室電話號碼,他說:你明天上午到我辦公室來。


    李國慶非常興奮,也很矛盾,一方麵他覺得像他這樣優秀的男人不應該靠一個打他心愛的女人的餿主意的男人發財,一方麵他又覺得這種陳腐的觀念應該從他身上剔除。按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的理論而言,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更應該遵循現代社會的遊戲規則,隻要能抓到老鼠就行。這樣一想,他就很平衡了。第二天上午七點鍾他醒了,但直到九點鍾他才拿起話筒,撥通了劉騷辦公室的電話,一個聽起來非常傲慢的聲音從話筒的揚聲器裏傳入他的耳孔:你找哪位?李國慶一激動居然說:我我找劉總經理。劉騷的聲音變得更加傲慢了,你是哪位?李國慶的聲音啞了下,我我是李國慶。不曉得劉騷是故意裝做不知道還是真的忘記他叫李國慶了,李國慶?李國慶心裏一涼,說我是昨晚上……他沒把話說完,劉騷就用一種不熱不冷的聲音打斷他說:你來我辦公室吧。李國慶放下電話,目光呆滯地瞪著窗外的天空。他拿不準是去還是不去好,去就意味著有錢賺,不去那就一點賺錢的希望都沒有。他太想賺錢了,錢對他太重要了。近來他連抽煙都沒錢了,又不好意思開口向小堂客要,於是橫著一條心去了。他是步行去的,走了一個小時,走得汗都冒了出來。他走進w商場,鬆口氣,問一個營業員總經理辦公室在哪一樓,營業員告訴他在五樓。他就箭步如飛地奔向五樓。劉騷正在召開部門經理會議,他的辦公室主任說:劉總在開會,你等一下。李國慶就坐在辦公室裏等,等了一個多小時,會散了,劉騷走出來,李國慶滿臉堆笑地迎上去:劉總。劉騷看他一眼,沒回答他而是跟一個向他匯報事情的人說話。李國慶在一旁傻笑,笑容慢慢凝固在臉上且變得尷尬後,劉騷才對辦公室的主任說:老何,你帶他在商場裏轉轉,他是搞設計的。老何就帶著他下到了一樓。李國慶問老何說:你們商場是準備裝修吧?老何說:是準備裝修。李國慶說:我隻是先來看看,有別的裝修公司來過沒有?老何說:謔,好幾家,有的把設計圖紙都送來了。李國慶感到這可不能怠慢了,說我能不能看一下別的裝修公司設計的圖紙?老何說:圖紙都在劉總的辦公室,要看要找劉總。


    李國慶又隨老何上了五樓,劉騷坐在他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前,手裏夾支煙在打電話。李國慶滿臉堆笑地走進去,劉騷沒理他,繼續著他的電話交談。李國慶在一旁等著,劉騷放下電話,這才審視著他。看了吧?李國慶回答:看了看了。劉騷說:有什麽想法沒有?李國慶很討好地望著劉騷:我想看一下別的裝飾公司畫的圖紙,這樣我也好同他們有所區別。劉騷掃一眼他,低下頭從他的桌子夾層裏扯出了一疊表好的效果圖,放在桌上。李國慶迎上去,一張張翻看著。劉騷又接了個電話,一邊盯著李國慶看圖紙,劉騷放下電話問他:你覺得怎麽樣?李國慶說:我覺得設計得太一般了。劉騷笑笑:你是中央美院畢業的,應該設計得更有水平罷?李國慶揚起臉對劉騷笑,應該要比他們設計得好些吧。一個人走進來找劉騷,說劉總你找我?劉騷嗯了聲,目光仍然在李國慶和圖紙上。李國慶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劉總那我走了,他說,我回去先動動腦筋,再跟你打電話。劉騷身也沒起地“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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