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刑師先生。”,正在玩手機的麗薩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奇怪了,您今天可真遲啊,莫不是...”說道到一半,這位毒舌女士的話語忽然停了下來。


    “你也知道,我家裏出了一些事。剛剛路上又遇到了一個不識抬舉的小子。”官穆苦笑的擺擺手,這位中年紳士現在的樣子可頗為狼狽,兩抹漂亮的小胡子與血跡一起粘在嘴唇上,原本一絲不苟的西裝不但破損了多處,更是染上了斑斑的血跡——不得不說,頗為可疑。


    “...出示一下您的邀請函,刑師先生。”一抹名為猜疑的情緒染上了她的眉梢,麗薩的鼻翼微微扇動,似是在分辨著什麽。


    “你這小姑娘還真多疑心。”,官穆有些不滿的嘟囔道,“我今天的密言:佛殘忍,向地獄擲下蛛絲,與人希望卻又與人絕望。”


    一般來說,邀請函與暗號都是獨立的兩個個體,然而在我們的命運議會,他們卻選擇了讓二者同時出現,作為核實身份的雙重保險。


    在“刑師”官穆念出暗號的同時,他從懷裏掏出那張邀請函。遞向了眼前的女子,“有勞了,麗薩。”


    麗薩掃了一眼他手中的邀請函,略微緊繃起的神色稍稍放鬆。“那,還是如往常一樣。來杯雞尾酒?”。


    “麗薩小姑娘,有完沒完?我們隻賣紅茶,不賣酒的。”,官穆似乎有些氣惱了,頗為無奈的抬高了聲音喊道。


    “那感情好,給您來杯伯爵紅茶?”麗薩的臉上掛上了一絲笑意,先是來了句京片子,隨後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茶杯。


    “好。”官穆笑著接過了酒杯,對著麗薩點了點頭。


    隨著他將杯中的紅茶一飲而盡,眼前的景色一片扭曲——他知道,他即將去往長河的另一端了。


    ————


    “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麽會議可以開始了。”,低沉的男中音傳入官穆的耳中,將他從空間傳送帶來的眩暈感中喚醒。


    “一切的證據由三,其中最有力的也是最具科學權威性的證據,已經擺在大家麵前。”那個聲音繼續敘述著,官穆感覺自己有點更不上的會議的節奏——難道這些人在自己來之前就已經開始這場會議了?


    他連忙桌麵上的擺著的紙看去,出乎意料的,這不過是一張白紙。正當他驚訝之際,白紙上的畫麵漸漸浮現出來。


    “雖然相信在座各位的知識水平,但是考慮到專業性的問題,在圖片上我們已經詳細注明了這些星體光譜圖的內在意義。”這裏是似乎一座破敗的宮殿,一條被無數不斷移動著的奇異畫麵所浸染的長桌,以及眾多椅背上銘刻著古老紋章的靠背座椅。


    主持會議之人端坐最上首,靜靜注視著正在閱讀著材料的眾人。


    雖然心中還有疑惑,但是官穆還是認真地翻看起了手中的材料——所有這紙麵上的內容一點一滴的進入他的腦海,他的眉頭也一點一點地緊鎖了起來。


    文化素質是一個難以定義的東西,但就普世價值觀來看,這裏的這位官穆他是一個相當有文化的人,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他所掌握的知識儲備是常人的數倍以上,甚至更多。


    他很清晰地知道這張被處理過的光譜圖背後所蘊含的意義。


    從25天前,大多數星體的紅移變作了絕對藍移*(注1)?——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自己瘋了?他一遍遍的審視者材料,似乎是在辨別這份材料的真實性。


    雖然他很清楚,主持這個會議的人不至於在這種材料上作假,所有與會的人都有足夠的渠道去證明這個的真偽。但他還是...不敢相信


    但這一切都過太瘋狂。


    然而對於他來說,可怕的衝擊才剛剛開始。在幾聲驚呼聲之後,會場上陷入了片刻的寧靜。


    主持會議之人確認了各位與會者已經閱讀完了這份材料。在片刻之後,他開始了繼續的論述。這位先生本來頗為儒雅隨和的聲音,在官穆的耳中變作了魔鬼的低吟。


    “這份文件可以為nasa(在另一個時空中,兩個機構的權能不一定完全相同)在內的多個機構中得到證實,接下來讓我們開始閱讀另一副材料。這份材料比剛才那份更加簡單明了,是全球所有可統計地區能力者的出生記錄。”


    那位與會者仿佛想到了什麽,沉吟了片刻,隨後才繼續說到。


    “各位無需去好奇,我們是怎麽獲得這份統計圖的。通過什麽手段,通過什麽方式,這些都不重要了,是麽?因為內容的真偽,我相信各位在自己所在地區調用這些數據,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那張紙上的畫麵再次變化,就在剛才看來頗為奇異的一幕,但現在已經不被官穆放在心上了。因為新出現的折線圖,直接向他昭示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至25天前開始,任何國家,任何地區,再也沒有一個任意體質的能力者出生——在之前的幾次統計中,能力者與非能力者的比例約為1:174000。而且這其中還包含了大量後天潛伏的體質,有相當一部分人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能力者。


    但不論如何,能力者的存在,是自人類誕生以來便一直存在著的既成事實。即使所有的當權政府都向民眾隱瞞了存在能力者的事實,但這無法否定這一切的存在。


    但就在25天前,這一存在便仿佛被從人類的曆史上抹去了。再也沒有一位能力者出生,而這一切自己....並未得到任何消息!


    這...自己被隱瞞了?沒有道理,為什麽?正當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際,魔鬼的低語,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


    “好了,接下來就是今天最後一份佐證材料了。雖然在邀請各位與會的時候,我方有進行確認。但在此我想再次重申一下,請各位實力未達到js級的能力者,放棄瀏覽這份文件。”


    “因為在接下來你們看見的是人間的——絕景。”長桌的上首,那位主持者的臉上勾起一道奇異的笑容。


    紙張的正麵化作空白,官穆知道,真正有用的信息,正在紙張的背麵被倒扣在長桌之上。第一個信息的可怕衝擊以及第二個信息的補刀,讓他有些不敢揭開紙張的背麵。


    “嗬...”,沉吟了片刻,官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伸出還略微顫抖的手,輕輕地揭開了那張倒扣在桌麵上的紙。


    ——可怕的衝擊感,不可名狀的奇異痛苦。隨後,仿若在五感之上,又多出了一個新的感官,幫助他不斷接受那張小小紙張上不斷傳來的知識。


    ...官穆無力的扶著額頭,剛剛接受的大量知識,帶來了奇異的衝擊之感,以及巨大的痛楚。可能是自己的精神力還不夠吧...


    他失神的眼睛掃過了,桌麵上已經化為飛灰的白紙——從未聽過這種奇異的材質,僅僅是看上一眼就讓js級的能力者幾乎失去意識。


    但,這一切經不重要了,他不斷地回味著湧入腦中的知識。一遍又一遍的否定這一切的存在。但他海量的知識,卻無法從他精妙的邏輯鏈中找出任何漏洞。


    現場上部分的人因為精神衝擊的痛處而發出的呻吟慢慢止歇。死一般的寂靜,統治了這個破敗的宮殿。


    藍色的流光在主持者的眸子中一閃而逝,他仿佛確認了什麽。不緊不慢的,再次開口說道。“剛剛的那份文件,其實就是給在座的各位程序,加一個可以跳出認知扭曲這個死循環的程式罷了。嗯,順便還附帶了包含一些有用信息的數據庫。”


    “‘臨聖’閣下,您,您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一句略帶緊張的話語,從在座的一位與會者的口中傳出。“我...我是說。”


    “是均衡學派的凱文先生吧?”,主持者僅是掃了一眼,便認出了開口些的身份。“過度的錯顎以及對現實的無法接受,可能會導致您做出錯誤的判斷,請拿出您正常的理智來分析這一信息的合理度吧。”


    “...”,長桌中出聲的那位與會者陷入了久久沉默。


    “好了,現在進行會議的下一項議程。”不知為何,主持這個聲音中帶上一絲興奮。“因為特殊情況到來的兩位與會者,原初審判的伊藤先生。還有真實邊界的白傑先生,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想拜托而二位。”


    ……瞳孔猛的一個收縮,官穆,哦不...應該說是白傑。他的臉上帶上一絲驚恐,但很快就掩蓋下去,他繼續若無其事的端坐在長桌之上。


    “好了,別裝了,姬蜂先生。”然而就在此時,他的身旁傳來了一個他頗為耳熟的聲音。“無需恐慌,您可是收到邀請才來參加這次會議的,不是嗎?”


    白傑在驚恐與驚訝之間轉過頭,他身側本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紳士——現在已經變作另一個人,一位穿著一絲不苟老式西裝的中年男子。正是他今天下午綁票並寄生的‘刑師’,官穆!


    白傑臉上的驚恐仿佛凝為實質,他沉吟了片刻,仿佛想到了什麽。掏出了被他藏在口袋裏的那份邀請函——若是仔細看去,會發現邀請函上的花紋勾勒而出的圖案好似一種昆蟲——這種昆蟲白傑很是熟悉,正是他的代號,姬蜂!


    【注:當光源遠離觀測者運動時,觀測者觀察到的電磁波譜會發生紅移,這類似於聲波因為多普勒效應造成的頻率變化。


    這樣的紅移現象在日常生活中有很多應用,例如多普勒雷達、雷達槍,在分光學上,人們使用多普勒紅移測量天體的運動。紅移機製被用於解釋在遙遠的星係、類星體,星係間的氣體雲的光譜中觀察到的紅移現象。紅移增加的比例與距離成正比。


    目前,多數的天體都在發生紅移,這為宇宙在膨脹的觀點提供了有力的支持,比如大爆炸宇宙模型。但如果多數天體都被觀測到藍移(當光源靠近觀測者運動時,觀測者觀察到的電磁波譜會發生藍移),說明多數天體在朝著地球或其附加的一個坐標點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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