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這麽重的東西,不累嗎?”


    “習慣了。”夏南笙說得雲淡風輕,鄙夷地看了一眼顧北執癟癟的雙肩包。


    “我幫你背吧,你這小身板萬一被壓垮了怎麽辦?”


    “不用……哎,哎,你幹嘛,我說了我自己可以……”


    顧北執扒拉著夏南笙的肩膀,硬是將夏南笙的書包搶了過來背到自己身上。


    安靜的校園內,背著粉紅色書包的男孩與滿滿書香氣息的女孩並肩走著,金桂飄香的時節,整個校園都被桂花的香氣縈繞。


    “喂,你……你是不是知道那件事的內情?”夏南笙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啊,你想知道嗎?”顧北執明挑了挑眉,明知故問道。


    “嗯,畢竟也與我有關。”


    “那好,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行吧,違法犯罪的事我可不做。”夏南笙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顧北執將此事悉數告訴夏南笙,之前瞞著她是因為他懷疑此事牽扯到顧先河,他不想其他無辜的人卷進來,顧先河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更何況是傻臉妹這種單純又天真的小女孩呢。


    “這樣啊……你的意思是陳老師是為了錢?這我倒是不太相信,聽說陳老師人特別好。”


    “難說。”顧北執隨意扯了扯書包,隨即他便聽到了肩帶撕裂的聲音。


    “傻……傻臉妹,我……我……”


    夏南笙看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也跟著緊張起來,關切地問道:“怎……怎麽了?”


    顧北執瞅了一眼現如今隻能掛在他一邊肩膀上的粉色書包,清了清嗓子,故作坦蕩道:“那個,你的書包不小心壞了。”


    “它自己還能不小心壞了?”


    “我就輕輕碰了下,它就斷了,不能怨我。”


    夏南笙歎了口氣,真是敗家玩意兒。


    “我看看。”


    顧北執乖乖地將書包平托在手裏,“你看,就是這跟帶子斷了。”


    “沒事兒,我回去給它縫上就是了。”


    “別那麽費勁,我賠你一個新的就是了。你今天給它補上,它下次還是會斷,這是質量問題。”


    “真不用你賠,我都補多少次了,這確實不是你的錯。”


    顧北執突然有點心疼這個女孩了,一個書包而已,竟然還能反反複複補那麽多次。


    她是有多節儉,她的生活該有多艱難,才會做到如此?


    顧北執把書包重新背到肩上,沒再提要賠她一個新書包之事。


    從教學區走到校門口,短短的距離硬是被顧北執和夏南笙走出了一個世紀的感覺。


    沒等夏南笙開口,顧北執就拽著夏南笙的袖子往某個地方走去。


    “喂,你放開我!這是要去哪兒啊?”夏南笙不斷掙紮著,奈何力氣太小,怎麽也掙脫不開。


    顧北執帶著她過了幾個馬路,終於在一個公交站台前停下腳步。


    “帶我來這兒幹嘛?”


    “陪我去一個地方,你剛剛說了答應我一個條件的。”


    “那你總得告訴我去哪兒吧?”


    “萬達。”


    一輛輛公交車停了又走,兩人始終站在站台前不為所動。


    又是一班公交車停在麵前,夏南笙疑惑地看向顧北執。


    她忍不住問道:“我們要等的是哪一班車?”


    顧北執卻沒說話,神情略顯尷尬。


    夏南笙於是便自己到站台指示牌上去找萬達方向的公交車。


    “萬達……萬達……找到了!”


    顧北執也蹭過來看。


    “6路公交車可以。哎?剛剛那輛不就是6路嗎?”夏南笙不解地看了看顧北執,“715也可以,我們錯過了好多班呢。”


    顧北執此時更加尷尬了,臉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隻能扯開話題,道:“那我們就再等下一班吧。”


    “你沒坐過公交?”夏南笙的發話像死亡問題一般,問得顧北執不知所措。


    夏南笙被顧北執窘迫的模樣逗笑了,她還沒見過顧大少爺吃癟的樣子呢,平時總是賤兮兮的,一副天下唯我獨尊的自大樣,沒想到背地裏也有這樣可愛的一麵。


    “笑什麽?我是沒坐過公交,因為我不需要。”顧北執雙手環抱胸前,狡辯道。


    顧北執隨口一句,到夏南笙這裏卻變了一層意味。


    她轉念一想,像他這樣的人,或許真的永遠也不需要坐公交車的吧。


    “你多掌握一點技能也不是壞事。”


    “好好好,現在我懂了,感謝先生賜教。”顧北執揚了揚嘴角,笑起來有如春風拂麵。


    他看她的眼神,竟讓夏南笙產生了一種……寵溺的感覺?


    不對不對,錯覺錯覺。


    久違的那種既酸澀,又甜蜜的感覺溢上心頭,不像第一次那樣陌生而讓她感到恐慌,漸漸熟悉了反而有些美好起來。


    “車來了。”她趁機埋藏起自己的小心思。


    顧北執笑著跟上去。


    周五下午的商場,人潮擁擠。學校放假,小情侶們紛紛出動,密布在商場的每個角落,男孩們親密地牽著紅著臉頰的女孩們的小手,歡快地交流著這周趣聞,傾訴著相思之苦。


    一路走來,這些畫麵無不衝擊著夏南笙的感官,讓她的身體火辣辣地燃燒著,像置身在火球中央,炙熱而又熱烈,又像朝露落荷心、蝴蝶停花蕊那般輕盈而又美好。


    “傻臉妹,想什麽呢?”


    顧北執見她一直低著頭,忍不住問道。


    夏南笙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趕緊搖了搖頭。


    一連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平複住自己不斷起伏的情緒。


    顧北執在一家電子器械專賣店停下了。


    “聽朋友說這裏的東西還不錯,進去看看?”


    “你說去就去唄。”


    顧北執盯著夏南笙看了許久,邪魅的笑容掛在嘴角,他突然湊近,氣息噴吐在夏南笙耳垂,低聲說道:“你這樣子,像極了小媳婦兒。”


    夏南笙剛剛平複的心又躁動起來,從耳垂一直到燒到脖頸。


    顧北執將女孩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聽說過一句話,古時候沒有胭脂,女子的臉隻為情郎紅。那麽現在未施粉黛的女子呢?


    心底那個巨大虛無的洞口仿佛正在被某種感情填補著,冰冷了十二年的心髒現在似乎能感受到些許的暖意。


    陌生又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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