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鳳溪宮院子裏的丫鬟議論那粥食的時候,長夏還在心裏暗笑,這等費工夫的東西應該最是那些閑來無事的妃子才能幹得出來的。


    禦花園的樹葉都掉光了,氣氛有些冷蕭,青石小路上偶爾會停下一隻麻雀啄食,那隻小麻雀似乎沒捉到蟲子,抬頭望著青色的天,然後又低頭捉捉自己的鳥毛。


    伊妃的動靜不小,一路走來宮女太監紛紛跪安,一看就是個得寵的妃子,身上帶著一股盛氣淩人的高傲感。


    陸長夏早就看到了伊妃,同樣伊妃也看見了陸長夏。


    不過走了數步,陸長夏笑著給伊妃請安。


    與陸長夏預料的一樣,自己沒等邁起步子開溜,對方已經嬌嗬一聲:“站住。”


    那伊妃手搭在小宮女的胳膊上,鼻孔朝著天,沒有說話,忽爾大笑道:“你還真是有本事,能請得動太子殿下為你撐腰。”


    伊妃說的自然是柳如雲去夏宅鬧事,碰了太子殿下這顆釘子。


    陸長夏已經知道,柳如雲之事也有伊妃在後麵推波助瀾,如果不是太子趙明熙親自解決此事,估計後麵會有更精彩的橋段。


    這位伊妃發覺對麵這丫頭低著眉眼,咬著嘴唇,一副受驚的樣子,很是欣慰,又道:“本宮聽說你容顏清麗,竟比的宋嘉怡還美貌幾分,你抬起頭讓本宮瞧瞧?”


    伊妃自然見過陸長夏,但此時瞧著這人近在眼前,細細瞧瞧也行。


    長夏抬眼,輕輕淡淡地看著對方,那雙眼睛的寒光悠忽一閃,被按了下去。


    伊妃嗤笑道:“美是美就是太瘦了,看著弱不禁風,也不知道你是拿什麽迷上太子的?不過皇後不是不喜你嗎?”


    說完,神色陷入神往一般,緩兒眼神越發地狠辣起來,那眼神將她從頭到家的瞧著:“為什麽不說話,你很怕我嗎?”


    “怕。伊妃是娘娘,奴婢自然怕。”


    “聽說你的繡工極好,你可否幫我繡一件東西?”


    陸長夏再次抬頭,看著那張印刻在心頭的臉,咬咬牙,又裝似聽話的點頭:“請娘娘明示。”


    “我要這個.....”她鬆開小丫頭的手,上前幾步,湊在長夏的耳邊說道,說完,唇線向一側挑去,竟有幾分魅惑。


    “本宮會有大把的賞銀,隻是這個東西要的急,如果你手裏麵有其他宮人的夥計那也要將本宮的排在前麵?”


    伊妃已經撤回身子,巧笑倩兮。


    陸長夏福了福身子道:“伊妃放心,奴婢一定將這件事辦好。”


    伊妃滿意地點點頭,心道自己那丫頭已經從小太監那裏弄到了藥,再加上陸長夏秀得出的性感內衣,一定能將皇上迷得五迷三道。


    ******


    臨出宮前,陸長夏去了一趟重華宮,倒不是去給伊妃送肚兜的,而是將一件新繡的貴妃裙送過去。


    重華宮和鳳溪宮相距甚遠,由於皇帝寵愛,重華宮掉雕梁畫棟,飛山走石比鳳溪宮來說是第二個繁華宮殿。


    伊妃住在偏殿,柳貴妃住的自然是正殿。


    今日的重華宮發生了一件大事,皇帝駕臨,嚐了一口小廚房的菜,又和貴妃閑話幾句,臉色突然大變,要問做這道菜的人是誰,可是翻遍整個重華宮,做菜的那人卻不見了蹤影。


    此時,斜陽夕照,將宮牆的影子拖的老長,一顆大柳樹下,柳貴妃身旁的大丫鬟正拿著鞭子狠狠抽著站成方隊的宮裝丫鬟們,丫鬟後麵是十幾個太監,自然也跟著受罰,人人惶恐不安,又幾個膽子小的直接嚇尿了,幾個太監抖著肩膀搖頭看天,企圖從青灰色的雲彩間找出答案似的。


    伊妃坐在殿前,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嘴巴一抖一抖地說著:“給我打,往死裏打。那個....”伊妃的手指指著前方一個發髻亂七八糟,臉上烏漆嘛黑的小丫頭說道:“特別是她,問問她最後一次見醜姨是什麽時候?”


    原來是鳳溪宮那個滿臉傷疤的女人消失了,不過鳳溪宮戒備森嚴,出入都有人值守,一個大活人怎麽就能憑空消失呢?


    一個雙手端著禮盒的小丫頭跟在陸長夏身後,見到此種場景,不禁嚇得一哆嗦,但是當她看見坐在太師椅上笑出一排牙齒的伊妃,心頭安定了許多。


    “司主,伊妃應該在叫我們!”


    陸長夏轉身斜膩了她一眼,眼中射出探視的鋒芒,這小丫頭聽說自己要來重華宮,非常踴躍地跟著來,再加上平時的言談舉止,很顯然,她是伊妃的人。


    這是在幫著伊妃拉攏自己?


    長夏向伊妃走去,行禮,抬頭,撞上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掛在臉際,並不真實,伊妃斷沒有這樣深沉的心思,而站在她身後想要拉攏自己的人自然是柳貴妃。


    柳貴妃恐怕已經猜到了古井橫屍裏麵的貓膩,也從最近郭皇後的表現看出來,陸長夏不可能成為郭皇後的心腹,那難道她就篤定自己嫁不了太子了?


    繡坊司司主雖然不是什麽權利之位,但是涉及各宮穿衣用度,所以,能夠拉攏她或者暫時搞好關係,並不是一件蠢事。


    想到這,陸長夏暗歎,能屈能伸的柳貴妃能夠隱藏身份潛伏多年,絕對能力過硬。


    “夏妹妹來了!”


    陸長夏和伊妃本就有血海深仇,麵對著那張虛偽的臉著實想吐,更想用一根銀針紮瞎她的雙眼,可惜,她還要找到母親,萬不能逞一時之勇。


    同虛偽的人一起虛偽,這是陸長夏對那衍哥哥說的,說的自然要做,她回以一記更加燦爛的笑意,看見伊妃微微吃驚的表情,才覺得自己剛才虛偽的有些過,不禁挑眉道:“宮內出了什麽事?要伊妃如此勞神?”


    那伊妃放下二郎腿,又換了一個姿勢,扔了瓜子皮,接過隨身伺候丫頭帝遞過來的茶道:“重華宮內有個醜婦丟了,人丟了自然很著急?”


    陸長夏很納悶:“哦?重華宮居然出這樣的事,那貴妃娘娘呢?”


    她搖搖頭,用下巴指指重華宮正殿,氣氛地說:“自然是氣病了,貴妃娘娘身子嬌貴,禁不住氣。”


    柳貴妃當然不是被人丟了氣的,而是憂思皇帝那兩道懷疑的目光罷了。


    事情是這樣的,皇上處理完政務想起了柳貴妃,便乘著轎攆來了重華宮,剛過午時,皇上吃了伊妃送去議事殿的清粥本不太餓了,但是禁不住柳貴妃的盛情,終究被嬌嗔著坐到了擺放佳肴的桌子後。


    食物之香甜自然不必說,隻是看著陛下今日特別的高興,也對,戶部尚書公良子實的案子結了,又有了軍費,同時皇帝又親自降臨點兵場,看到大梁國軍十七大振,別提有多高興了。而來到柳貴妃這裏,看到了她們在鳳陽時候常吃的蜜糖糕,想起了十幾年前的日子。


    但是,本應該會做蜜糖糕的柳貴妃竟然不會做,隻是用一些柔軟的托詞糊弄過去了,而真正做出坐蜜糖糕的人卻不見了,皇帝拂真不知道柳貴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而柳貴妃知道,陸淩語這個醜女著實害了自己一把,隻是她如今躲在什麽地方呢?難不成挖地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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