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瑤先陪著小娥到萬寶鎮一個山洞裏把糧食種子分給了那些窮苦的百姓。回到水天居,聽那卯兒孩兒說:“姐姐,你可算回來了。你們走後不多時,宮主到那夫人房間,想趁老夫人睡熟時,感應她的記憶。沒想到...”


    小娥道:“沒想到什麽?”


    卯兒道:“沒想到那老夫人突然醒來,對宮主哭哭鬧鬧一番,撒潑半天,我送了些飯與她吃,她才睡去了。”


    小娥道:“那麽,宮主呢?”


    卯兒道:“宮主同白鳳仙一同出去了,我不敢問他們去哪了。”


    小娥道:“那夫人是難伺候了些,不過既然她是宮主重要的人,我們也要好生招待著。”


    卯兒點點頭:“知道了。”


    吃過飯,靖瑤抱著夢巴在門口轉悠,自言自語道:“這麽多天過去了,景琳他們捉妖比賽也該結束了呀,為什麽他們還不來找我呢?!”


    正說著,見瀟兒姐姐養的白狐鼠竄進來,腿腳流著血。小娥趕上去問:“白鳳叔叔,發生了什麽?”


    靖瑤也趕上去。隻聽那白狐說:“我同主人上仙女山偷魂魄,我被沈傲君打傷了,主人也受了傷。”


    小娥道:“那宮主呢?”


    白狐道:“主人與我分開後,她往青青海市方向去了。”


    小娥立刻拿了劍,靖瑤拉住她道:“小娥妹妹,你做什麽去?”


    小娥道:“當然是去找宮主。你修為不好,還是留下來吧。”


    靖瑤說:“不,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到了青青海市,雨還如早上來時一樣淅淅瀝瀝地下著。


    小娥說:“我曾經聽宮主談起,沈傲君功力修為非比常人,隻是他平素善於偽裝,沒人知道他修為如何。今日,他既然把宮主打傷,可見非同小可。我們得盡快找到宮主,別讓她被沈傲君抓去了。”


    靖瑤點頭道:“我定當盡力。”


    兩人剛沒走幾步,就見聶小芸一手拿著鞭子,一手拿著一幅畫像,對著一個豬腦人身的半妖罵罵捏捏:“說,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那半妖數著手指道:“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


    聶小芸捂著鼻子道:“真是豬腦子,一點用都沒有。”


    聶小芸又對仙女山的弟子們道:“你們繼續找,我先回客棧見見師父和師姐。”


    “小姐你放心回去吧,今天就算掘地三尺,我們也要把那個無視我們仙女山威嚴的妖女找出來。”


    小娥小聲說:“真受不了仙女山上上下下一副不饒人的架勢,要是景琳姐姐在,一定會教訓她們...我們還是分開找吧,一起找太容易暴露了。”


    靖瑤說:“也是。那我們怎麽走?”


    小娥說:“我走那邊。”


    靖瑤說:“那我就這邊吧。”


    靖瑤和小娥剛沿著這個方向走了沒多久,又撞上玉衡峰的人。她忍不住拍腦門,心裏直犯嘀咕:是自己第一次做這事不夠專業,還是自己點子太背。


    有一名打頭陣的弟子,看起來分斯文儒雅,靖瑤想起來,這男子就是昔日在絕音林見過的守乙。


    守乙說:“那女子必然躲在附近,大家仔細搜查,若見了人隻需捆綁回去,不要大打出手。”


    “是,守乙師兄。可是...”


    守乙道:“師弟,請說。”


    那名弟子道:“師兄,我們是先追蛇妖,還是先追那妖女?我們已經探查到那蛇妖的下落,而且預計今晚就能抓到。”


    守乙道:“先去看看。”


    靖瑤心裏一驚,這個瀟兒姐姐居然把如今最有實力的兩大門派都得罪了。不過看著她渡自己靈力的份上,現在得盡心盡力地找到她才是。


    她給自己打打氣,舉著雨傘,低著頭,不緊不慢地往玉衡峰弟子相反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忽然就撞到一個人的懷裏。那人衣襟非常一絲不苟,端正整潔,連她那一撞也絲毫不把那人的衣服撞皺。想都不用想,這人不是別人,定是淩飛哥哥。


    靖瑤頭也不敢抬,忙去撿那撞掉的雨傘,口裏含糊不清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剛想走,就被那人一把抓住,拎到客棧裏。


    “你怎麽在這裏?”語氣裏有幾分嚴肅。


    “我...我有點事來這裏啊。”


    他轉身看了她一眼,說:“你衣服淋濕了,不能這樣一直穿著。”


    說完正要出門去,靖瑤賣慘道:“哎,不要緊,不要緊。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我本來就不是個嬌貴的命。遇到下雨這種時候,淋濕了也很正常,不多久就會幹了。”


    淩飛耐心聽她說完,出去了。靖瑤慶幸淩飛哥哥沒再對她繼續盤問。


    不一會兒淩飛回來,帶來了一套女子的衣衫,他道:“換上吧。”


    靖瑤看那花紋,認出是仙女山的服飾,因問:“仙女山的人也在這裏?”


    “是的,我們捉拿一個妖女到了這裏,遇到下雨,暫住下來。”


    靖瑤抱著仙女山的衣衫,轉到屏風後麵換衣服。


    那屋子沒點燈,本來有些黑暗,但她站在屏風後麵的輪廓卻看得分明。


    她剛脫下外衣,忽然想起什麽,繞到屏風前,對那站在窗前觀雨的淩飛說:“淩飛哥哥,你能出去一下嗎?”


    淩飛也不看她,推門出去了。


    靖瑤換了衣衫出來,聽見門外有人在跟淩飛哥哥說話。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聽起來嬌媚中帶有幾分撒野。


    隻聽她道:“淩飛師兄,我聽很多姐妹說,適才你出門帶了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回來,想必是藏在屋裏了吧?不知是什麽樣的一個女子,我倒要進去看看。”


    接著是短暫的交手。隻聽見淩飛哥哥厲聲道:“聶小芸,你愈發蠻橫無理了。你們仙女山的人,怎可闖入玉衡峰男弟子的房間?!”


    聶小芸哼道:“我無禮。你敢不承認你藏了人嗎?若不是,你適才又為何為了那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去問我師姐借衣服?”


    淩飛無話。


    聶小芸說:“人人都說,淩飛師兄彬彬有禮,斯文儒雅得緊,是個德才兼備的好好公子。卻沒人知道淩飛師兄朝三暮四,喜新厭舊。昔日你同我師姐兩小無猜,如今你卻把她扔在一邊,不理不睬。誰還沒有犯錯的時候,就因為她犯下那點小小的錯誤,你就這般對她。”


    淩飛肅然道:“我早對你們說過,我受了規戒,不對任何人動兒女私情。你的師姐,也是如此。”


    “你...”


    忽然不遠處有個女子的聲音,略帶感傷地說:“小芸,不說了罷。”


    聶小芸道:“師姐!”


    “哼”了一聲,轉身走遠。淩飛的身影佇立在屋外,看著陰雨連綿的天井,陷入沉思。


    靖瑤想,剛才聽那情形,聶小芸和沈儀嬌應該都在這裏。她們大概是因為淩飛哥哥為自己去借了衣服心生怨氣,才來找淩飛哥哥撒火的。


    想不到淩飛哥哥這樣一個高不可攀的人,居然有幾分善良,肯為自己受這樣的委屈。


    不過,這個地方定是呆不得的,不說仙女山的女子們對自己有氣吧,單單說這次玉衡峰和仙女山的人都來到這裏,必然都是衝著瀟兒姐姐來的,也不知道瀟兒姐姐現在怎麽樣了,得趕緊走才是。


    她拿了雨傘,到了臨街的窗戶邊,往外一跳,落地後,顧不得思考,提著仙女山裙子長長的下擺,頭也不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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