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邁步走過去,看見床邊散落一地的煙頭,粗略數了一下,至少也有兩三包煙的量,當即眸色就沉下來。


    他大步走到床邊,伸手奪下傅廷煜手中剛點燃的煙,扔在地上,怒道:“你抽了一晚上的煙?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傅廷煜的手還保持著舉煙的動作,停頓了幾秒後,他緩緩放下來,側頭看向顧衍,漆黑的瞳孔,幽深的像無盡的深淵,看似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眼底的掙紮卻一直沒停過。


    他緩緩吐出三個字:“睡不著。”


    話一出口,才發現比昨晚還要沙啞。


    顧衍看見傅廷煜這樣,從小一起長大的,大致也能猜出他心裏有事。


    他歎息一聲:“就算睡不著,也不能坐著一直抽煙。”


    顧衍拉過來一張椅子坐下,直接將傅廷煜的手拿過來,開始給他把脈。


    傅廷煜沒吭聲,抽了一晚上的煙,沒有讓他平靜下來,反而讓他越來越煩躁,卻又找不到突破口去發泄,那種壓抑的感覺,都快要把他給逼瘋了。


    從把脈開始,顧衍的眉頭就一直皺著,等把完脈,他抬起頭看向傅廷煜,有些憂心:“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和秦舒又鬧什麽不愉快了?”


    傅廷煜不答反問:“我還剩多長時間?”


    傅廷煜這麽平靜,顧衍卻有點慌,遲疑了好一會,才開口:“減半,毒素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顧衍的話音一落,臥室裏一片靜默。


    傅廷煜垂著眸子,像是在想什麽。


    顧衍怕傅廷煜想些不該想的,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我已經準備好進山去釆藥,有些藥材,隻有深山老林裏才有,肯定能找到缺失的藥材。”


    傅廷煜突然抬起眸子,盯著顧衍,像是已經猜到他心裏的想法:“那找不到呢?”


    顧衍道:“我還沒去找,你怎麽知道找不到?”


    傅廷煜輕笑:“你之前不也進山找過了,也是一無所獲。”


    顧衍卻有些激動:“上次進山,因為那裏有人工保護,就算有野生藥材也會因為他們保護不當而生長不出來。這次選擇的山林不一樣,我在一本藥理書裏看見的一些藥材,市麵上都沒有,上麵有提過一座山林,就是地理位置有點讓人匪夷所思,而且遠看看不見,隻有走近了,才能看見,所以我相信,肯定能找到。”


    傅廷煜看著有些激動的顧衍,這是第一次看見顧衍這麽激動,就算沒抱什麽希望,他還是點點頭:“那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顧衍不忘囑咐道:“這次進山可能要花上好幾天的時間,你要是出現嘔血不止的狀況,隻能吃藥,是藥三分毒,這個藥性很強,服用過量和吃毒藥沒差別。”


    傅廷煜“嗯”了一聲。


    顧衍掃了地上的煙頭,“煙別抽了,我讓檸檬上來,打掃一下。”


    傅廷煜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煙頭,幾十根煙頭,也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間會抽那麽多。


    顧衍離開後,檸檬就進來開始打掃衛生,看見四爺一副病態的樣子,她是又擔心又害怕,不敢多說一句,低頭打掃地上的煙頭。


    傅廷煜掀開被子,下床,走進浴室洗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輪廓依舊分明,麵色卻蒼白,眼底有明顯的烏青,眼眸裏,紅色血絲顯而易見,有點像病入膏肓的病人。


    還有微不可見的狼狽。


    他垂下眸子,不再看鏡子裏的自己,像是十分厭惡這副模樣的自己。


    等洗漱完,他走出浴室,經過臥室時,檸檬已經打掃完走出臥室,他徑直走進衣帽間,脫下身上的淺色睡袍,打開衣櫥,取出一套一套黑色西裝,內搭白色的襯衫。


    等換好衣服,打理好發型,再次照鏡子時,剛才那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已經消失不見了,站在鏡子裏的男人,西裝革履,眸光如鷹銳利,是商場上運籌帷幄的四爺,也是人人懼怕的江城四爺。


    傅廷煜卻盯著那張臉,看了一會,像是有些不滿意。


    隨即,他收回視線,轉身走出衣帽間,經過臥室時,他彎腰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握在手心裏,然後走出臥室。


    時岩正好從樓梯口走過來,手裏端著剛出鍋的藥膳粥,看見穿戴整齊的四爺,嚇了一跳:“四爺,您怎麽起來了?”


    傅廷煜挑了一下眉:“我又沒殘廢。”時岩額頭上有一大滴冷汗,將落未落:“不是,四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昨晚才醒,需要多休息。”


    傅廷煜沒理會時岩,徑直從他身邊走過,然後下樓。


    時岩立馬跟上去:“四爺,顧少說了,讓您多休息。”


    傅廷煜:“腿長在我身上。”


    時岩汗顏:“…………”


    可不就是長您自個身上嗎,不然,您現在還在床上躺著。


    傅廷煜徑直走下來,來到餐廳。


    時岩看著四爺挺拔的背影,表麵看著像沒事人一樣,經過昨天的昏迷,失血過多,鐵打的人也會受不住的。


    隻是四爺,他也不敢多說。


    在時岩愣神的功夫,傅廷煜已經走到餐桌前坐下,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今天是周末,原本計劃,是星期一早上回江城的。


    時岩快速跟上去,將餐盤裏的粥,放在四爺麵前,然後就退到一邊。


    傅廷煜看了一眼麵前冒著熱氣的粥,將手機放在一旁,拿起勺子,漫不經心的吃起來。


    吃完早飯,傅廷煜徑直上了二樓。


    時岩連忙跟上去。


    書房裏


    時岩站在一旁,看著坐在深咖色的書桌前的四爺,手裏拿著鋼筆,不知道在寫什麽,他也不敢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時岩的視線一直盯著桌前的四爺。


    直到坐在書桌前的四爺,停下筆,合上筆套,將寫好的東西遞給他。


    “打印出來,然後給我簽字。”


    時岩接過來看了一眼,隻看了第一頁就知道他要打印的內容是什麽,股份讓度書,受益人秦舒,他又看了一眼下一張,名下產業轉讓書,他又看了後麵幾張,都是轉讓書,受益人都是秦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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