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亭”的遭遇,加速了桓溫想離開建康這個是非之地的念頭。不論這白衣青年究竟是誰,意欲何為,桓溫都不想再與其糾纏下去了。於是,匆忙間與劉駙馬打了個招呼便頭也不回的走了,擠入人流中,還可聽到劉惔仿佛挽留、遺憾的呼喚聲。


    “走便走了,所謂‘大丈夫頂天立地,何患天下無容身之所,何愁無用武之地。’離了此地,再尋施展之處。”


    心中的憤懣變成了一種動力,促使著桓溫盡快離開魚龍混在的建康城,甚至這一次他連那征西將軍府也不願再回,因為他怕再見到瘐翼,瘐翼若又是一番說辭,真不知該如何應對與他。


    年輕的桓溫,氣血上湧,腦子裏全是騰騰火焰般的壯懷激烈,哪裏會計算後果得失,誓要做出一番大事業已證明自己。


    頭腦衝動之下,根本沒了方向,隻是沿著西街一路直下,竟然出了西門也未察覺,漸漸的隻覺不僅路人稀少起來,就連道路兩旁的景物也發生了改變。這時,桓溫才意識到了什麽,放慢了腳步,留意起周遭的狀況來。


    原先路邊的商鋪、酒肆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參天古木,地上的青石板很新,還雕刻著瑞獸圖樣。又往前走了一段,一座白石牌樓佇立眼前,而透過牌樓。放眼而望,遠處則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連綿青山。


    “雲深不知歸處,


    但問人間安好。”


    牌樓左右的一副楹聯吸引住了桓溫。


    “好一個超塵脫俗,雖在人間,卻不問世事,閑庭信步悠哉自在。卻不知此地乃是何處,莫不是自己胡亂走著竟然到了郊外……“


    隻是這樣的景色,遠離喧囂,令桓溫原本浮躁的心境頓覺寧靜,心中的那股急火更是悄無聲息的湮滅了。


    “難怪有那麽多大賢雅士會選擇遠離紛爭遁入山林,原來流連於山水間自有其之妙處,可以少了許多煩惱。”桓溫心中發著感慨,腳步卻一直未停下,慢慢的穿過牌樓,又向深處走了。


    “什麽人,竟敢私闖禁地!”忽然,一聲洪亮之聲從上空響起。


    來得突然,桓溫驚訝不小,立刻抽身站定,四下觀望卻是無人。


    “莫不是自己聽錯了?不可能啊……方才分明有人喝止。”


    “速速退了,免傷爾之性命!”桓溫還在狐疑,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而且這一次桓溫聽得清清楚楚。


    桓溫警覺地仰頭去尋那聲音,一眼便看到了在一棵大樹的樹冠上立著一人。此人身穿黑袍,又用黑巾掩了麵容,背後好像還背著什麽兵刃。


    “在下路過之人,無意冒犯,敢問此地乃何處?”桓溫看清了那人,便對著他拱手說道。


    “我說了,此地乃是禁地,既然禁地便不是你能知道的。“黑衣蒙麵人冷冷回答道。


    桓溫眉頭微皺,心中頗為不滿,心說”我已向你道歉,闖入此地並非故意,所謂‘不知者不怪’,怎的卻如此不講情理?難道建康到處都是此等桀驁不馴之輩嗎?“


    桓溫不滿為不滿,卻並非想將事情弄得複雜,於是又衝著那人拱手後,轉身準備原路退了出去。隻是他哪裏知道,事情根本沒有那麽簡單,桓溫隻走出去四五步,就感覺身後勁風襲來,心知恐遭了暗算,隨即用力將身子閃向一邊,幾乎同時,隻見一支雕翎羽箭竟已直直的被射入了地上兩塊青石板間的縫隙中。


    “哎呀!”桓溫大叫一聲,看著那支羽箭心中後怕,然而他畢竟文武兼備,驚恐隻存須臾之間,便隨即將腰間七星寶刃擒在手中。


    “爾敢害吾性命?”桓溫大喝一聲。


    再看那蒙麵黑衣人,已經飄然落於眼前,原來他背後所背的乃是張寶雕弓。


    “你是何人,為何暗箭傷人?”


    “哼!庶子,能躲我箭者寥寥也,倒是你要先報上名來!”蒙麵人對其之所為不以為然,卻似乎更驚訝麵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伸手如此了得。突然,他看到了桓溫手中的七星刀。


    “嘶……”蒙麵人長嘶一聲,接著又上上下下對桓溫好一番打量。而桓溫卻橫眉冷對,持刃相向。


    “喂!吾問一句,你可認識龍亢桓氏?”


    “認得如何,不認得又怎樣?“桓溫很警覺,提防著今日遇到的是桓家仇敵。


    “桓彝五子,唯其長子桓溫彪悍,剛剛在涇縣連殺江家三子,此人汝可識乎?“蒙麵人又問道。


    聽到此處,桓溫冷冷一笑,心說”果不其然,今日在此地遇到了江家之人,看來一場大戰不可避免了。“於是,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道:”閣下有何話明言便是,你找桓某何事?”


    “什麽?你是……”那人聽聞桓溫之言倒退了兩步問道。


    “哼哼,大丈夫頂天立地,我便是龍亢桓溫,江家三子皆死於我手中之刃!尊駕若是要替賊人報仇,放馬過來好了。”說著桓溫拉了個架勢,便要等著黑衣蒙麵人出招。


    誰曾想,那人非但沒有使出殺招,反而對著桓溫”撲通“跪於地上。


    ”恩公在上,請受在下一拜,“說完,他伏身便拜。


    前後遭遇變化太快,令桓溫應接不暇,一時間竟講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心神,將匕首入鞘,上前扶住那人問道:”閣下究竟何人?還請快快請起。“


    黑衣人聽罷,”哈哈“笑著,站起身子,又一把將麵上黑紗扯去,一張英俊少年的麵容露了出來。


    “恩公,吾乃青州人士,複姓慕容,單名真。”


    “慕容真……自己印象中並不認識此人啊,為何他口稱我恩公?”桓溫看著少年郎心中疑惑。


    少年虎目閃爍看出了桓溫疑惑,抱拳說道:“家父當年曾流落於江南,貧困潦倒幾乎病死,是桓內使出手搭救,解了家父困頓,雖隻是一飯之恩,但卻救慕容一家於水火,故而家父遣真遊曆江南各地隻為報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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