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條在一開始分配時,就是讓大家去最合適的陣法。


    但是其他人出來的過程,就沒有蕭璿璣那麽順利了,畢竟沒人像他那麽無情。


    癡陣。


    無數旋轉的光團中,是以前發生過的影影像出現過人的人,每一個都對他很重要。


    粉條慢慢的走過每個光柱,那些光柱會攻擊他,吸收他身上的靈力,可是他一點也不在乎,癡陣這就是要利用人心中的癡,讓你癡狂,讓你瘋癲,讓你失去一切。


    看著光幕中的女子,粉條想起自己還是青龍一族的龍胤神君時的過往,他覺得自己不怎麽癡狂,可是這巴掌大的陣法,竟然生生困住了他的腳步,當他一步走不出去。


    想起在東海歸墟遺跡裏發生的一幕幕,那些龍族的上古殘魂每日廝殺吼叫,在深海中重複不休,他們大概也是寂寞,自己不斷沉睡蘇醒,不斷輪回,尋尋覓覓的找那個人,還不夠癡嗎?


    陰陽陣。


    這裏仿照的場景大概是冥界的幽都,盡管沒有親眼見過,王潛淵也敢肯定這裏就是冥界才會有的場景。


    街上飄過無數鬼魅的虛影,他踏足期間,腳下步步生蓮,每走一步,一個血染的蓮花就出現在他身後。周圍的那些亡魂似乎都看不見他,他不知自己為何來,要到哪去,但是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阿昭嗎?


    想喊卻又發不出聲音,他追了上去,擠過熙熙攘攘的鬼群,穿過街巷,走到渡頭,一艘烏篷船停靠在岸邊。差一點他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烏篷船上一個老婦人冷漠的看著他:“她就要出發了,你想攔著她嗎?”


    老太太手中拿著碗,碗裏的湯水渾濁不堪,王潛淵一個激靈,奈何橋,孟婆湯,擺渡人,怪不得這個陣叫陰陽陣,是在說自己喝阿昭陰陽兩隔嗎?該死!


    老太太仿佛看穿了他的焦躁,她徐徐的吹著手中的湯碗:“你拉著她的手,不是救她而是在害她,你看她有生氣而你沒有,死的你而不是她。”


    王潛淵一低頭,發現自己周身黑氣繚繞,遍布地獄紅蓮,阿昭身上卻是單純潔白的金色,徐徐而生,光明純潔。


    “鬆手吧。”老太太陰測測的笑了起來,“別害她了,你們陰陽殊途,不是一路人。”


    “你不要胡說,我們是一路人。”王潛淵惡狠狠的瞪著她。


    “嘿嘿。”老太太伸出篙來撐船,“你在騙你老婆子我吧,你是妖她是人,你們哪裏是一路人。你是死人她是活人,你們哪裏是一路人?你忘了八尾天貓給你的讖言了嗎?九死一生,妖皇現世。嘿嘿嘿。九死一生不是形容你過的艱難凶險,而是說要你死九次,才能換來她活一次,哈哈哈哈。”


    水麵上漸漸漸升起紅色的霧氣,老太太越笑越猙獰,船的影子也在逐漸變小。


    船上阿昭的影子,也在逐漸變得模糊。


    我要放手嗎?你生,我死,就很好?


    魂陣。


    “啊啊啊啊,救命啊。”一個雙丸子頭的小丫頭在山林中邊跑邊喊,身後跟了幾個腰間圍著虎皮裙的大漢。


    每個大漢雙耳上都掛著兩條蛇,正虎視眈眈的靠近餛飩。


    餛飩覺得自己快瘋了。


    她本以為自己會進入一個全是機關暗器的陣法,卻沒想到自己好像穿越到某個陌生的國度中了。這裏的人叫誇父族,力大無窮,成年男子耳朵上都會掛兩條蛇作為裝飾,蛇的色彩越斑斕,這人的地位也就越高。他們發現流落在外的餛飩後非常的熱情,說她是上天選中的神仙之人,要給她通竅。


    餛飩哭唧唧的後腿到懸崖邊:“通竅是怎麽回事?”


    為首那人擺弄著身邊的斑斕花蛇開口道:“我族自古遺留下的傳統,若是要接納外族,須得先進性通竅儀式。一天通一竅,七天就可以完成儀式。”


    餛飩眨眨眼,想起以前孔昭給她講的睡前故事,也是和凶獸混沌有關的曆史。


    相傳,很早以前混沌並不是徹底的凶獸,曖昧不明,沒什麽善惡之分,好事也幹壞事也幹。


    說在南海之上,南邊的國家國王叫倏,北邊國家的國王叫忽,中間國家的國王叫混沌,倏忽一起來中間做客,好吃好喝,他們為了感謝混沌的款待,於是想把自己的耳眼口鼻帶給混沌,就一天給它通一竅,幫它開竅,一共七天,第七天的時候,混沌又了眼耳口鼻,也直接死了。


    餛飩瞬間生出一陣惡寒來,這些人要給她通竅,那就是要害死她,她大叫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那幾人對視一眼,耳邊的蛇開始動作,把餛飩往懸崖處逼:“小女娃,乖乖的跟我們回去,不然你就要掉下去了,掉下去就死了。”


    “你們別過來啊,好害怕啊,你們別過來。”餛飩抱著耳朵尖叫著,可是那幾個人卻越靠越近,勢在必得。


    佛家法身陣。


    佛家講究色身法身,但這些和紅玉沒關係,他覺得自己沒什麽佛緣,甚至在龍泉之前沒進過什麽寺廟,可偏偏這一次就進了這奇怪的陣法。


    大陣中一直響著各種經書法契,但是他也一概聽不懂,也沒往心裏去,隻是在一路上看到無數的惡鬼,而他總覺得自己要去到一處大佛前,為了達到大佛那裏,他一路上都在拚殺,但是潮水般的惡鬼永遠都殺不完一樣。而且每殺死一個惡鬼,他就覺得身上多一道傷口,盡管鳳焰護體,也越來越虛弱。


    不停的砍殺著,在他終於要筋疲力竭之際,他終於看到了雪地裏的那團佛光。


    踉蹌著走進了小廟中,他卻赫然發現,那佛陀似乎和孔昭長得一樣?再看一眼,那佛又變成了自己的臉。


    佛與我?


    我與佛?


    ——


    “或許我這樣卻是很沒出息,可是隻要能找到她,癡些又有何妨?”一聲龍吟響徹天地之間,一道巨大的青龍身影出現在了大地和無數個光柱前,那些光柱被紛紛震碎,青龍仰天長嘯。


    啪嚓一聲,癡陣停止運行。


    霧氣彌漫開來,水麵上的烏篷船越走越遠,忽然間,小船寸步難行,因為水麵上的冰,竟然已經逐漸包裹著船身。


    一隻斑斕白虎緩步走到船邊,在老太太的哆嗦中擠進了船艙,輕輕嗅了嗅船上虛無縹緲的女人,然後他鬆了口氣:“不是阿昭就好,我一定不會害死她的。”


    然後它超老太太吼道:“我不會死,她也不會,她去哪我都會跟她一起去。”


    說完,哢嚓一聲,咬斷了老太太的頭。


    瞬間周圍的水草,湖麵,小船都變成了一蓬蓬的煙霧散去。


    吧嗒,陰陽陣停止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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