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我替設計部主任周頓去晚報社送廣告文案,在廣告部我見到了羅隻。羅隻隻有二十八歲,英俊瀟灑,有款有型,在他麵前坐下,一股帝王之氣迎麵撲來。這樣的年紀,已擁有了一間獨立而且豪華的辦公室,已經成了這個名揚世界的城市裏,一張大報的廣告部主任,麵對他,我不由有些心猿意馬。


    他似乎並不在意我,一邊翻著文件,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你是不是新來的?周頓呢?如果這份文案是你做的,那麽你請周頓簽了字再送來好嗎?”


    我看了看羅隻青春逼人的臉和他敷衍的笑,不由被他的傲慢激怒,我冷冷地說:“這上麵有何非的簽名夠不夠?”


    羅隻愣了一下,大概沒料到我會不買他的帳。他接過文案,在麵前攤開說:“對不起吳小姐,你誤會了,不是我故意難為你,是因為周頓這小子喜歡偷懶,他經常讓一些新人拿半成品來搪塞我,你看我案頭這麽多事,哪有空閑去為他改作業呢!”


    羅隻很真誠地看著我,似乎一個被錯怪的孩子,一臉的無辜。


    我意識到自己小題大作了,不好意思地莞爾一笑說:“幸虧這回是周頓的大作,否則我老板知道我拿半成品給客戶還不得把我給開了!”


    羅隻朗聲一笑說:“像吳小姐這麽漂亮且能幹的人才,請都請不到,誰還舍得開你走呀,怎麽樣,如果在老何那兒呆得不開心,你可以到我這兒來。”


    我的目光停在羅隻有棱有角的臉上,有些迷離,這張臉,恍惚曾出現在我的夢裏。


    那時我還很小,十幾歲的樣子,有一回在鄉下看露天電影,前麵站了一個高大的男孩,盡管我踩了板凳,還是隻能看見他的後腦勺,我拽了一下那個男孩的衣襟怯怯地說:“我們換一下位置好嗎?”那個男孩回過頭,我們站得那麽近,他的鼻子幾乎擦著了我的額頭。他衝我溫厚的笑笑,閃身讓我站到了他前麵。那一刻,我記住了他英俊的臉和迷人的輕笑。後來,我無數次在夢裏夢見過他,每一次我都把終身許給他,我認定,今生我是他的了。誰說過,如果有緣,夢也可以成真。羅隻真的就長了和那個男孩一模一樣的臉,甚至他們的微笑都一樣。難道,真的是緣份的事?


    但是,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自己許給羅隻。


    從報社出來,一路想著心事,走到“田園果吧”門前時,險些撞在一輛停在路邊的車上。那是一輛黑色的奔馳車,車牌有些麵熟,想了半天終於悟過來,原來是包舒琪的那個男人的車,那個台灣佬。我趕緊像躲瘟神一樣走開。這時,身後有人叫我的名字:“吳桐,是你嗎?”


    我歎了口氣,知道躲不過去,隻好慢慢轉過身,硬硬地擠出笑應付他:“你好……今天天氣不錯啊!”


    那個禿頂老頭伸手在我麵前。


    我故作不懂:“幹嘛?看手相嗎?你連腳相都是大富大貴,何必多此一舉。”


    伯豪訕訕地笑,收起手:“你還是這麽厲害。”


    “我厲害嗎?你還沒見識過,如果哪天你對舒琪不好,我讓你真正見識一回?”我嘲弄道。


    這種人,我打骨子裏看不起他,不是因為舒琪,我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伯豪並不介意我的促狹,向前一步,從懷裏掏出一串水鑽項鏈在陽光下璀璨奪目。


    我驚了一下問:“幹嘛?”


    “我從意大利專為你帶回來的,隻有你才配得上這麽好的鏈子。”伯豪肥胖的臉上堆滿令人惡心的笑。


    我皺了一下眉頭:“舒琪知道嗎?”


    “你不要老是提她嘛,她的那一份已經給她了,這是送你的。來戴上看漂不漂亮。”


    我差點吐出來,我都不敢相信,世上真有這麽無恥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他把我當成什麽樣的女人了?


    我冷笑道:“朱伯豪,你手上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鏈子?我請你還是都把它送給舒琪吧,能把舒琪一個人牢牢拴住就是你今生的福了。”


    伯豪怔了一下:“你是說舒琪她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了?”


    我無可奈何地看看他:“你沒別的事可做了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也請你少做些無聊的事好嗎?”


    我攔了一輛的士,剛坐上去,伯豪過來按住車門問:“告訴我,是誰?”


    我衝司機說:“神經病,別理他,快開車。”


    車一顛,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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