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鍋頭的作用下,我的胃裏一陣翻騰,我趴在冰涼的石頭上拚命嘔吐起來,一直吐到腹內空無一物,坐在地上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心裏不見醒醒,卻更加糊塗,我是死了還是活著?如果活著,怎麽會看到師父呢?如果死了,又怎麽會吐酒?


    遙遙的有個聲音說:“折騰夠了嗎?折騰夠了的話上車吧。”


    我驚愕不已,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周正虎的司機劉成站在遠處看著我,衝我招手。


    他怎麽會在這裏?難道剛才我在做夢?


    劉成看我茫然的樣子,皺著眉頭,很無奈地走過來,拉起我說:“還沒醒酒呢?別想了,剛才是我救的你,快上車吧,周局在車上等著你呢。”


    原來我一出周正虎家,他就讓劉成開了車一直在跟蹤我。


    車裏溫暖如春,周正虎臉上掛著一種輕視的笑說:“周大師唔,我以為你買了酒跑這兒來做法呢,沒料到是跑這兒尋死來了!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唔,人家折騰你,你應該也去折騰人家才對唔,怎麽拿自己瞎折騰,唉,看來你這個風水先生也有解不了的難題唔,還是我來幫你吧。”


    我胃疼得刀絞一樣,頭也痛得撕裂一般,捂著太陽穴說不出話,心裏想,你早這樣我也不用受這一回罪了,還差點給師父做了伴去。


    “天一唔,你就是強,早要聽我的話,哪會有這一遭罪,”周正虎像看透了我的心事一樣說,“別以這你懂周易,會看風水就萬事不求人啦,這世上人和人都是相互依存的,無親無故無朋無友,這江湖可不好走唔。好了,今後你就做我兄弟吧,既然是我兄弟,哪有看著你被人欺負不管的道理,走,我去你家會會那個姓陸的。”


    周正虎此時很有一個江湖老大的氣派,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都讓我感覺心裏熱乎乎的。


    在我家裏,周正虎不怒自威地朝沙發上一坐,一言不發,挨個把屋子裏所有的人看了一遍,他的氣場完全把陸成倫一夥震住了,陸成倫三個人麵麵相覷,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這是哪座山上下來的神仙,不敢造次。


    “你是陸成倫?”周正虎瞅著陸成倫問,“我聽說我兄弟欠了你們一百萬唔?這帳是怎麽算的,再給我算一遍好不好?”


    刀疤臉瞄了一眼站在周正虎身邊的司機劉成,反問:“你是哪座廟裏的和尚?想管閑事是嗎?拿一百萬放在桌子上再說話。”


    劉成身材高大魁梧,不苟言笑,聽刀疤臉如此輕慢,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喝道:“你丫的少放肆,站一邊去,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刀疤臉沒想到劉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臉漲得通紅,就要發作。


    陸成倫攔住他,臉上堆笑說:“我兄弟不會說話,請見涼,這位大哥,既然你願意替周大師出頭,那麽請問尊姓大名……”


    劉成說:“這是大都市公安局周……”


    周正虎說:“好了,陸老板,我是誰不重要唔,我們解決好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把你那個小九九再給我算一遍,我看怎麽就得賠你一百萬啦,合情合理的話,錢一分不少你的,如果你要成心敲詐勒索的話,恐怕是我們要換個地方說話了唔!”


    陸成倫點點頭說:“原來是公安局周局長,久仰大名,這個我明白,這樣吧,我單獨算給您聽。”


    陸成倫說著衝他的手下做了個手勢,那兩個人走了出去。


    周正虎也吩咐我和劉成去陽台等候。


    我不知道陸成倫到底想幹嘛,既然是他和我之間的帳要算,為什麽又不讓我在場,偏要單獨和周正虎算帳,我心裏盡管有疑惑,但此時我隻一心想化解危機,已經顧不了許多了,他們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周正虎和陸成倫兩人商量了大約十來分鍾的時間。周正虎走到陽台來,低聲對我說:“天一唔,這個事還真有想麻煩,陸成倫的後台老板是一位副省長,那老爺子對白白丟掉一個項目很生氣,看來不花點錢是過不去了唔。我和姓陸的說好了價錢,先給他五萬塊錢,然後等我當了一把手後,想法把公安局的宿舍樓工程交給他,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的頭有些大,怎麽著就給他五萬塊錢啊,還要給他工程,我太冤了呀,這明明是一個陷阱,怎麽就沒處說理了呢。


    我越來越感覺自己頭頂上罩了一個巨大的網,我像一隻無助的飛蛾一樣,在網裏撞來撞去,越纏越緊,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我想起瞑瞑中師父說過的那句話,“不要浪費你的生命在你一定會後悔的地方”,是的,大都就是我後悔的地方,若不是為了愛情,為了心愛的阿嬌,我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裏。


    本來還有幾個月的時間阿嬌就畢業了,我們可以一起離開大都,回我們的小縣城過平靜的生活,可阿嬌不想走,而且已經把工作的事辦妥了,她要留在這裏,我該怎麽辦?


    我搖搖頭說:“五萬塊錢?五百我也拿不出來,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他拿去好了。”


    “別動不動拿命說話唔,兄弟,你的命擱別人眼裏不值錢,還是自己仔細愛惜著吧。”周正虎沒好氣的說。


    我知道我的命不值錢,可是既然姓陸的鐵了心要逼我,我又別無他物,拿什麽還他的債?我伸頭看了看陽台外麵,我想隻要我縱身往下一跳,就一了百了啦。


    周正虎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存折對劉成說:“你去銀行取五萬塊錢。”


    我急忙攔住他:“周局,你的錢我不能用,我還不起。”


    周正虎笑笑:“你還有別的辦法嗎?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還的。”


    “那怎麽行,錢太多了,我受不起……”


    “天一唔,我既然認了你這個兄弟,我就得擔當唔,錢財如糞土,仁義值千金,就當我行善積德了好嗎?你不是說過我要多做善事的嗎?”周正虎說著給劉成使了個眼色。


    劉成看看我又看看周正虎,拿了存折走了。他大概在想,我一個窮算命的,怎麽值周正虎花這麽大的代價呢?我心裏明鏡似的,他拿這五萬塊錢買我的忠誠呢。陸成倫拿了錢,臉上現出恭維的笑說:“周局,你真是有情有義的漢子,能有你這樣一個大哥真是上輩子積了德了,若有來生,我一定做你的小弟。”說完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帶著兩個爪牙撤了。我找出紙筆,寫了一張欠條,交給周正虎。他接過來看都沒看撕了個粉碎。我也不再多說什麽,情依然是欠下了,慢慢還就罷。


    這時,小雅也來了。她看到周正虎,很愕然,“周局,你怎麽來了?天一,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說著四下裏瞧了瞧。周正虎說:“沒什麽,我來幫天一還筆賬,你來了正好唔,陪陪天一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小雅問我:“天一,什麽賬?”我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向她說了一遍。小雅沉思了一下自語道:“陸成倫?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說過,天一,這裏麵肯定有人搞鬼,會是誰呢?孫發財嗎?還是那個侯華?”“都有可能呀,孫發財對我是口服心不服,明裏憚於周正虎不敢對我怎麽著,暗中整我很正常,侯華就更不用說了,她想梅花易數秘訣都快想瘋了,幾次設局都沒能得計,這次也不排除她在幕後策劃。”“周局一次拿了五萬塊錢給姓陸的?這事有些蹊蹺……”小雅欲言又止。我能聽出她的話外音,周正虎和我非親非故,我隻不是給他調了一回風水,怎麽可能對我如此大方呢。我想聽聽小雅對這件事的看法,她作為周正虎家中的常客,對周正虎肯定是非常了解的,可是小雅沒往下說。從她的神情我可以看出,她一定是察覺出了什麽,但她一貫是謹慎的,尤其是牽涉到她的頂頭上司,就更是諱莫如深了。我說,“我要回老家一趟,這次姓陸的把我害慘了,我得去向父母解釋清楚,要不然他們解不開這個疙瘩。”小雅點頭說:“好啊,我陪你去吧。”門口有人大聲說:“去哪兒啊,我也要去。”齊玉兒笑嘻嘻地出現在門口。我摸了摸腦袋,不自然地說:“你們跟我去算怎麽回事啊,再說了,大都離我家遠著呢,坐火車得十多個小時,一來一回得兩天,你們不上班了嗎?”“坐火車去幹嘛,我開朋友的汽車載你去。”小雅興致很高地說。“我正好補休兩天假,我想去農村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天一,帶我去啊,小雅姐,我給你作伴好不好?”齊玉兒挎住小雅地胳膊搖晃著說。


    小雅不由分說替我答應下來:“好,我們仨一起去,你們準備一下,我把車找好,明天咱們早點上路,爭取去天一家裏吃午飯。”


    小雅和齊玉兒前腳剛走,阿嬌就來了,她總是來得恰到好處,我的厄運她很少能趕上,每次都是雲開霧散時,她滿麵春風的飄來,也許她是我的福神。


    我們接吻,熱烈而投入,她像久別重逢,我卻是劫後餘生。我忽然想起了她發給我的信息,問她:“你怎麽來了?不是和同學玩去了嗎?”


    我猜她是來拿我說的那筆錢的。


    她抱著我轉了一圈說:“你給我打電話,撩下那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掛了,我不放心你,所以應付了一會同學們就跑過來了。”


    我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阿嬌是喜歡錢,但她和我的感情並不是建立在金錢基礎上的,她愛我,關心我,這點我從不懷疑。


    第二天淩晨,阿嬌還在睡夢中,我躡手躡腳起床,為她做好早飯,留了字條。然後拿上收拾好的行李下樓,小雅和齊玉兒已經在等我了。


    小雅開車的技術還真不錯,隻用了六個多小時就到了我們那個村子。在村口,小雅停下車,換上了警服。齊玉兒問:“小雅姐,你一路上都不穿警服,怎麽到了家還要換警服呢?”


    “我們是辦私事的,穿警服出來路上要有什麽狀況,不好處理。現在到天一家了,我想給他掙點麵兒啊,我要證明給他父母和他的鄉親看,天一交得都是警察朋友,能是壞人嗎?”小雅說。


    我感激地看了小雅一眼,心裏溫暖極了。小雅的心真細,每個細節都替我想到了。


    齊玉兒羨慕地看著小雅說:“小雅姐,你穿警服真好看,要不,我穿你這身衣服吧,讓我過過警察癮。”


    小雅笑:“我覺得你扮天一的女朋友最合適,到他家可要裝得像點哦。”


    齊玉兒臉一紅說:“不理你了,淨拿我開心。”


    看著她們快樂的樣子,我多日來的壓抑也一掃而去,心裏有說不出的輕鬆,因為這兩個漂亮的女孩,更因為我回到了久別的家,馬上要見到日思夜想的父母。我沒有理由不輕鬆快樂。


    桑塔納卷起一陣塵土,馳進了村中央,村子裏的小孩追著車子一直跟到我家門口。我那個村子叫大明官莊村,由村名可知曉是明代設的移民村,村誌上記載是明永樂四年自湖廣遷至此地。村子北依青石山,南臨緞河,從風水學上看是一塊寶地,雖然自明朝以來從沒出過達官貴人,但一直風調雨順,天災人禍都不曾施予這個山村,相反還成了曆代荒亂年代逃荒人的避難所。村子最初隻有三十多戶人家,後來經過清代荒年,民國戰亂,慢慢形成了四百多戶一千餘人口規模的大村。


    小雅一下車,一身的警察裝束把村子裏圍觀的人嚇了一跳,我的發小周剛惶惶地挨過來問我:“天一,你在外麵犯什麽事啦?怎麽剛走了幾個地痞又來了警察?”


    我正尷尬著不知該如何解釋,小雅落落大方地過來打招呼,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你好老鄉,我是天一的幹姐姐,那位是天一的女朋友……你說什麽地痞?是不是那夥流竄犯啊,昨天夜裏全被我們抓了。”


    周剛看小雅和齊玉兒對我的親熱勁,不像是假的,頓時靦腆地笑了:“嘿嘿,天一,你真能混,大學還沒畢業就找了這麽漂亮的媳婦,還認了一個警察姐姐,這回可給咱大明官莊長臉了。”


    齊玉兒小聲問我:“你早就不上大學了,你們村裏人不知道呀?”


    “我們村沒人知道我被學校趕出來的事,你可別給我說露了,尤其我父母那兒,要是我爹知道我不上學了,準得打我。”我囑咐玉兒說。


    “那可不成,我不會撒謊……除非……”玉兒調皮地偏著頭挑釁地看我。


    “除非什麽?”我急了。


    “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嗯,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不過你現在得先答應下來。”


    “好吧,我答應你。”不管她今後要我做什麽事,我先答應下來吧,要不她真給我捅了漏子,我可就慘了。


    小雅打開後備箱大聲說:“你們兩個幹嘛呢?一路上悄悄話還沒說夠呀?快來幫我拎東西。”玉兒吐了一下舌頭,轉到了車後。我奇怪地走過去問:“我沒拿回來什麽……”話沒說完,我愣住了。


    地上已經擺滿了禮品,有桶裝的植物油,有大塊的牛肉,有兩條甲魚,有大都的特產烤鴨……還有兩件羽絨服。


    “這是……這個不合適……”我一時局促無措。


    “別廢話了,我是你姐,她是你媳婦兒,你一個大男人墨跡啥呀,”小雅說著把一箱蘋果搡到我手上說,“往家搬呀,你來重的,我們拿輕的。”


    圍觀的鄉親都嘖嘖稱讚,不知是稱讚這麽多的禮物還是稱讚兩個仙女般的女孩。我有些暈眩,也許我這也算是衣錦還鄉了吧,可惜的是,陪我回家的,給我製造幸福感的不是我深愛的阿嬌。


    我媽聽到門外喧鬧了半天,已經站在大門口觀察了好大一會兒了,大概是不相信我能坐著小轎車回來,尤其是還有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一起來,等我抱著大箱蘋果走到跟前,才相信真的是我來了,又驚又喜地回頭對著屋裏喊:“天兒他爹,天兒回來了啦!”


    我一麵問母親父親的身體怎麽樣,一麵走到了父親的臥室門前,我剛要邁步進去,從裏麵飛出一本厚厚的康熙字典,迎麵砸在了我的額頭上。這本字典可是從我爺爺手上傳下來的,平時我父親拿它當寶貝一樣放在床頭,要不是氣到忍無可忍哪裏舍得用它砸我。


    隨後跟進來的齊玉兒看著臉色煞白的我,不由倒退了兩步。


    “你回來幹什麽?滾,我沒有你這樣的不肖兒子,周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咳咳。”爹邊喘著粗氣邊劇烈地咳嗽,每一聲咳嗽都令人撕心裂肺。


    齊玉兒放下手裏的禮品,輕輕走進了我父親的臥室,扶住他幫他拍著後背。父親正低頭咳嗽,以為是我,伸手要撥拉玉兒。小雅站在門口笑說:“叔叔,那是你兒媳,你別打錯了人。”


    我父親聞聲抬起頭,看見如花玉的玉兒,病像好了一樣竟然不喘也不咳了,慌亂地往後躲著身子說:“你,你……堂屋請坐著,我出去待客。”我們老家管客廳都叫堂屋,大概是從古代的“中堂”叫開的。


    我父親是一個非常傳統的人,別說是兒媳婦,就是我們的左鄰右舍來了他也要堅持在堂屋待客,這是禮節。


    玉兒可不管這些,堅持不讓父親動說:“您老身體不好,我是晚輩,又是天一的女朋友,不是什麽客人,您就別見外了,您躺著,我幫您順順氣。”


    玉兒的嘴真甜,幾句話把我父親哄得麵色轉暖,一臉的和氣。


    小雅過來說:“叔叔,我是天一的幹姐姐,我應該也叫您爸是嗎?”


    我父親看看小雅又看看我,好像不相信似的:“你是公安啊,怎麽會認我兒做弟弟?”


    “公安怎麽啦,我還怕天一不認我這個姐呢。”小雅說著把她帶來的蜂蜜調和好了,遞到玉兒手上,讓她喂我父親。


    我偷偷笑了,她們兩個還真以為我父親是個隻能臥床不起的病人呢,她們哪知道,這是在冬天,我父親受不得冷才躺到被窩裏的,要是天暖和了,他早就下地幹活去了。


    我父親被這兩個女孩子的殷勤伺候弄得如坐針氈,終於向投來了求援的目光。


    小雅也看出了我父親的不自在,捂著嘴笑,笑完了說:“爸——”


    我父親忙說:“別,沒這規距,你還是叫我叔吧。”


    “哦,是啊,玉兒才能叫爸爸的嘛。”玉兒小雅這樣說,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叔叔,天一在外麵能幹著呢,他可沒幹什麽壞事,是大都市有幾個無賴敲詐他,已經被擺平了,您老放心,以後不會再有事了。”小雅說。


    “能幹?他上著學呢,能幹什麽?天兒,你……”我父親耳朵尖著呢,馬上聽出了小雅的話不對勁。


    玉兒接過話茬說:“叔叔,天一在勤工儉學,他找了份既輕巧又賺錢的工作,隻要動動嘴就行了。”


    玉兒是天資聰慧,這話說得滴水不露,既沒撒謊,又把老爺子擋過去了。小雅看了我的眼色,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露嘴了,於是敷衍了幾句,拉著我媽先出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父親把我和玉兒支出了臥室,他自己也起了床,到院子裏抓了隻雞,說要親手做辣子雞給我們吃。


    我媽拉著玉兒的手看不夠,她真把玉兒當兒媳婦了,口裏不停地說著:“名叫玉兒,人也長得像玉一樣,多好的孩子啊,天兒這孩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喲。”


    我無奈地說:“媽,人家都是誇自己的兒子,你怎麽老是說我傻啊!”


    小雅在旁邊話裏有話說:“你可不是傻怎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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