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尋咽氣了。


    臨死前定格在他臉龐上的,依舊是一副難以置信兼之死不瞑目般的震驚表情。


    明明他一個問題都還沒回答啊......


    那些一件比一件重要的事情,易行之不想知道了嗎?!


    可惜,他現在已經死了。


    這許許多多的疑惑,也隻能陪伴著他共赴黃泉了。


    易行之從他胸口抽出血劍,隨手掏出布帕擦了擦劍身。對於公孫尋這位江湖前輩的死亡,易行之倒是沒什麽感覺。


    公孫尋高估了這些疑問在易行之心中的分量,也低估了易行之殺他的決心。


    疑問暫時沒有得到解答,完全可以找人再問;人現在不殺,今後若是後悔,那可就不一定能殺到了......


    “那麽,藏著的那幾位,如今咱們是不是也該聊聊了?”


    冷眼望著公孫尋逐漸冰冷的屍體,易行之嘴裏卻是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話音剛落,城牆的角落處便猛然躍下了幾道漆黑身影;落地之後,他們立刻往不同的方向四散逃開,紛紛遁入了這座托雲城的深處。


    見此,易行之輕笑一聲,身形登時化為一道青煙,亦是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一炷香時間後,托雲城中最高大的那座殘破建築下,幾個一身黑袍的人已是無力地躺倒在地上,一字排開。


    易行之順手把最後一個四肢抽搐的黑衣人,像麻袋一樣扔到了他們旁邊去,而後開始清點人數。


    “一,二,三,四,五......好了,逃進這城裏的五個人都到齊了。”


    “如諸位所見,無論你們是怕死逃命,還是想回去通風報信,皆是未能成功。現如今更被在下點了膻中穴,手腳俱是不聽使喚。所以奉勸諸位認清現實,不要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不對,你們也不是明人,應該算是暗人.......算了,這不是重點。接下來在下會挨個問你們幾個問題,答出來,在下便放那人一條生路;若是不肯回答或是不說實話,那麽也隻能去給你們的神使陪葬了。”


    “就從你先開始吧。”說話間,易行之轉到了最左邊一個黑衣人身旁;俯下身,也懶得去摘他臉上蒙著的黑布,易行之直截了當地問道,“羅天教總壇在哪?”


    那躺地上的黑衣人怒目瞪著易行之;膻中穴受製,嘴唇舌頭本就有些麻木,可他依舊是努力說清楚了每一個字。


    “安拉西莫奈生!”


    西域文,大意為“羅天永存”,乃是羅天教中流傳最廣的殉教口號。


    怕是因為語言不通,這家夥沒聽懂自己的意思;易行之還特意用西域文重新給它講他了一遍,最終得到的回答,卻是一句更為高亢的‘安拉西莫奈生’.......


    “勇氣可嘉。”易行之隨手一劍,刺進了他的胸口。


    “下一位。”麵無表情地抽回血劍,易行之也沒再看他一眼,徑直走到了下一人身旁。


    “羅天教總壇在哪?”同樣的問題。


    “安拉西莫奈生!”同樣的回答。


    同樣的一劍穿心,易行之這次連話也不再多說,轉身走到了第三人身邊去。


    這第三個人對於羅天教的信仰,似乎不如前兩位堅定。他渾身正在劇烈顫抖著,汗水甚至將他臉上的黑布都浸濕透了。


    “羅天教總壇在哪?”易行之依舊是問了這一句話。


    “我......我......”這人倒是一口字正腔圓的中原話,似乎是大乾人土。


    “喲?!還是個老鄉啊。”瞧見這人仿佛有些動搖,易行之趕緊添了一把火,“你也不是西域人,何必把自己與羅天教捆在一起?想想看,羅天教和自己的生命,哪個更重要?”


    可易行之這句話卻是起了反效果,那人的目光倏然變得無比堅定,高聲呼喝道:“羅天永存!”


    “嘖,這類邪教的洗腦術似乎都挺成功的啊?”搖頭歎氣間,易行之又是一劍,刺進了他的胸口裏,“那位教主不去做傳銷真是可惜了......”


    “下一位。”腳步輕移,易行之又來到了第四人麵前。


    恍惚間,易行之竟是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自己才是某種話本小說裏的大反派,正在屠殺正教那些無力反抗的虔誠教徒們......


    不過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中一閃即逝;因為還沒等易行之開口問他,那第四個人已是提前喊了出來:“我說!我說!”


    “在哪?”易行之麵容上卻是看不出任何喜色。


    “在七星國!總壇在此去五百裏開外的七星......”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易行之的血劍便已插進了他的胸口裏去,後麵的話便再也講不出來了。


    “你們那位教主沒有教過你們,說謊的時候眼珠不要亂轉麽?”


    皺著眉頭,易行之走到了最後一個羅天教教徒身旁。


    看了一眼地上那人的眼神,易行之其實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可若是從這僅剩的一位嘴裏也套不出什麽話,那這一趟安息荒漠可真算是白來了。自己又得回去大海撈針般的尋找新的線索......


    “好吧。雖然知道你不會說,但至少得走個流程。”易行之懊惱地拍打著腦門。“羅天教總壇在什麽地方?”


    這一位的反應倒是有些獨特。


    他既沒有大喊大叫什麽‘安拉西莫奈生!’,也沒有故意編謊話誆騙易行之。


    他隻是那般安靜地躺在地上,晶亮的眼睛死死盯著易行之的臉龐,不發一言。


    “女的?這在羅天教裏倒是少見。”打量著她那長長的睫毛,易行之語氣平淡地說道,“不過你也不要以為女人就有什麽特權。在下可是堅定不移的男女平等主義者,並不會因為你是女人便有任何手下留情......”


    “......”


    她仍是沉默地瞪著易行之。


    “不說話我可就當做是你拒絕回答咯?”易行之聳聳肩。


    “教主一定會為我們報仇的!”她終於是開口了。


    嗓音清脆悅耳,聽上去似乎還有點熟悉。


    “報仇?”易行之不禁啞然失笑,“對於羅天教那位教主的了解,你們這些底層教徒似乎還不如在下。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他又是誰?報仇這個詞,在他那種人的字典裏,根本是找不到的。”


    “我會在下麵等你。”無視了易行之的言論,她的眼神依舊十分倔強。


    “那你恐怕要等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易行之也不願跟這種頑固得像石頭一般的家夥多費口舌;抬起血劍,對準她的胸口,用力刺了下去。


    “劍下留人!”


    一個更為耳熟的急迫聲音,此刻卻是遠遠地傳入了易行之耳中。


    側目去看,一個非常眼熟的身影,正從那城門處由遠及近,狀若瘋狂般地往自己這邊趕了過來。


    嘴角忽而掛起一抹揶揄的笑意,易行之手中的動作卻未有絲毫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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