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岸邊,看台。


    距離比賽所規定的一個小時的時限的到達已經隻剩下不到三分鍾的時間,可除了半途被救上來的並沒有成功解救人質的芙蓉??德拉庫爾以外,其他勇士以及人質卻仍然沒有現身。


    黑湖湖麵依舊是一片風平浪靜,連一絲絲漣漪都沒有被驚起。這難免使所有翹首以盼的觀眾都變得愈發的心急如焚起來。


    一直提心跳膽地等待著莉帕絲將充當人質的德拉科救回的潘西自然也是這些觀眾中的一員。甚至於,她焦急緊張的情緒要比其他觀眾更為強烈。


    潘西此刻已經離開了座位,她站在看台最前方,扶著欄杆,探出半個身子,急切地衝著黑湖不停地張望著。“莉帕絲怎麽還沒有把德拉科帶回來?她不會是失敗了吧?德拉科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


    不知何時站到潘西身後的布雷斯與站在潘西左邊的阿斯托利亞同時出聲說道。


    布雷斯輕飄飄地掃了眼阿斯托利亞,看向專注地眺望著黑湖的潘西補充道:“就算莉帕絲??馬爾福沒能成功把德拉科救上來,德拉科他也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吧,潘西。魔法部還有鄧布利多他們既然敢這樣安排,定然是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來確保人質的安全。”


    他的這一大段安撫的話語令潘西焦躁不安的情緒平複了下來許多。略微放下心來的她終於不再一直盯著湖麵,稍稍地轉移了一點視線給布雷斯。


    “你一個人在這?那個特威德爾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頭的潘西看了眼布雷斯的左右,奇怪地問道。她一麵發問,一麵往左邊挪了挪給布雷斯騰出了一個位置。


    聽到問題的布雷斯並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微聳了聳肩,臉上擺出一副悲傷遺憾的表情,然後一步擠到潘西給他空出的位置站好。


    空出的位置的另外一邊站著的西奧多??諾特。被突然鑽進來的布雷斯擠到的他冷冷地瞥了兩人一眼後往旁邊移了移,便繼續神色莫測地看向黑湖。


    “你又……好吧。”潘西幅度極小地撇了一下嘴角,無奈地輕歎道。她這無奈的歎息語氣中竟還有一絲絲微弱的連她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上揚。


    這潘西她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頃刻間就消散不見的細微情緒卻被一向對她觀察入微的布雷斯極其輕易地捕捉到了。他抓著欄杆的手悄然握緊,那雙清晰的映著潘西的身影的眼眸裏迸發出微小的光芒。


    然而這微小的光芒很快就在他看到潘西重新轉回頭去全神貫注地望向黑湖,神色緊張地等待著德拉科平安歸來時無聲無息地熄滅,再次化為烏有。


    他們之間這短暫的交流,另一位先前雖然是無意識的,但同樣也回答了潘西的問題的阿斯托利亞並沒有留意。


    阿斯托利亞的雙手緊緊地交握著,交握的很用力,用力得連她蒼白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而她卻宛如靈魂出竅一般全然對這些都視而不見。她的全部心神已經脫離身體,飛下看台,投入湖底去找尋不知身在何處的莉帕絲的身影去了。


    “不會的,莉帕絲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她會成功的,一定。”因為想將阿斯托利亞用力交握的手分開而湊近的達芙妮聽到她如此喃喃自語著。


    達芙妮輕歎一聲,握住阿斯托利亞的手,柔聲附和道:“嗯,她會成功的,一定。”


    接著,她也轉頭看向黑湖,和阿斯托利亞一同等候著莉帕絲的歸來。


    時間緩慢而又迅速地流逝著。在一個小時的時限降臨的一分鍾後,平靜已久的黑湖湖麵終於蕩起水波。


    “你們看!有人從水裏出來了!”隨著第一聲不知道屬於誰的呼喊聲響起,原本隻有些許竊竊私語的看台立刻爆發出劇烈的騷動。


    掌聲、歡呼聲、尖叫聲、哀嚎聲等各種聲音接連響起。其中屬於赫奇帕奇們的歡呼聲最為轟動,震耳欲聾的,仿佛要驚破蒼穹。


    這是因為第一個成功帶著人質返回的勇士是塞德裏克,赫奇帕奇的塞德裏克。他帶著拉文克勞的秋??張浮出水麵,然後同一接觸到空氣就清醒過來的秋??張牽著手一起往岸邊遊去。


    不過雖然都是霍格沃茲的,但赫奇帕奇們的群情激昂並沒有能感染到斯萊特林們。在看到第一位帶著人質出現的人是赫奇帕奇的塞德裏克後,斯萊特林們原本的熱情就瞬間消散了。


    他們敷衍地鼓了幾下掌後便繼續靜默地望著黑湖,等待著第二位勇士冒出水麵。


    好在他們並沒有等太久,大概兩分鍾左右的時間過去,才剛剛平靜下來的湖麵再次泛起波紋。


    而這一次,歡呼聲震天的學院換成了斯萊特林。


    “馬爾福!馬爾福!馬爾福!……”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斯萊特林們的呼喊聲突然間變得整齊劃一了起來。


    “迪戈裏!迪戈裏!迪戈裏!……”


    緊接著,赫奇帕奇們也不甘示弱地喊起了塞德裏克的名字。


    有了競爭,“馬爾福”和“迪戈裏”這兩個姓就被愈喊愈響。


    於是乎,剛同德拉科一起遊上岸,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些什麽的莉帕絲首先直麵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始料不及的莉帕絲被這響徹雲霄的呼喊她姓氏的聲音唬了一跳。若不是她因為渾身泛力一上岸就絲毫不顧及形象,也完全忘記計較地上幹淨與否地直接坐到了地上(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剛從黑湖爬上來的她身上也幹淨不到哪裏去),她恐怕就得被驚得腳下打滑重新栽回湖裏。


    等莉帕絲把強灌進她耳朵裏在她腦海裏張牙舞爪地瘋狂蹦噠的兩個姓氏趕走後,揉了揉額角緩過神來的她才發現——除了她以外的人對這種情都適應的挺好。


    原本正圍著毛毯和秋??張一起認真地聽著龐弗雷夫人的囑咐的塞德裏克對於突然響起的歡呼著他名字的聲音也有些驚訝。


    不過或許是早就在魁地奇比賽中見識過這種架勢,塞德裏克麵上的驚訝並沒有停留太久。他訝異地輕撓了下頭後,就開朗地笑著衝呼喊著他名字的赫奇帕奇們招了招手。


    而坐在塞德裏克身旁的同樣圍著毛毯的秋??張正目光灼灼、眼底滿是崇拜地凝視著他。


    “迪戈裏”這個姓氏的呼喊聲頓時變得更為響亮,隱隱蓋過了“馬爾福”。


    這令本來還挺自豪的德拉科瞬間不快起來。他不滿地輕嗤了一聲後,連忙拉起還在猶豫是否自己也要揮手的莉帕絲的手衝斯萊特林所在的看台揮了揮。


    霎時間,“馬爾福”這個姓氏的呼喊聲又拔高了一個度。


    這種兩個學院針鋒相對的情景持續了好半晌,直到第三位勇士也冒出湖麵後才得以停歇。


    彼時,已經聽完龐弗雷夫人冗長的囑咐並圍上她送來毛毯的莉帕絲還有德拉科兩人已經聊起莉帕絲在湖底的經曆。


    “你沒遇上什麽麻煩吧?”德拉科關心地詢問道。


    確實遇上不小麻煩的莉帕絲裹緊了毛毯,盡量輕描談寫地搖了搖頭,“沒什麽太大的麻煩。”


    “那就是有。”一直盯著莉帕絲,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小動作的德拉科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


    “真沒…什麽……”莉帕絲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反駁的話語還沒出口就在德拉科那明明白白的寫著“你又想唬我”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好吧,確實有。”


    德拉科沒有說話,隻是雙手抱胸,用詢問的眼神注視著莉帕絲,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飛速地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後,莉帕絲盡量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道:“半途上有格林洛迪突然從水草裏麵冒出來攻擊我。不過它們雖然長的醜了點但也不算難纏,我很快就擺脫了他們。”


    “之後呢?”德拉科的眉頭緊緊地聚攏在了一起。


    “之後,之後我就繼續往前遊,半道上遇到了一群彩球魚,你知道的,它們沒有什麽攻擊力。再然後,我就來到了人魚的村落成功找到了你。”


    德拉科的眉頭依然沒有鬆開。他仍舊一眼不錯地盯著莉帕絲。“就這樣?”


    “嗯……”看著臉上滿是對她的擔憂的德拉科,莉帕絲一時間有些猶豫。


    猶豫著……不知道是否要將自己方才溺水的事情告訴德拉科。畢竟這件事說出來,除了讓德拉科的擔憂愈甚以外並沒有什麽作用。


    她也……更加不知道該不該把她記起的那件事告訴德拉科。


    不告訴德拉科的理由如下:首先,德拉科能真正說得上話的“朋友”本來就少。要是德拉科知道了那件事,那他和諾特的“友誼”可能也就走到了盡頭。


    其次,德拉科知道了也就等於父親知道了。馬爾福家族和諾特家族現在聯係的這麽緊密,根本無法輕易解綁。那件事隻會徒增兩家隔閡,令他們的合作關係變得脆弱。


    在現在這個暗潮洶湧的時局下,沒有改變立場的想法的父親同合作夥伴交惡恐怕並不理智。


    告訴德拉科的理由如下:


    首先,令德拉科認清諾特是一位麵冷心冷的人並沒有什麽壞處。總的來說是利大於弊的。


    其次,同樣的,也讓父親知道他的合作夥伴可能暗藏心思並不是會雪中送炭的人,這也是有利無害的。


    還有就是……可能……父親也不會在意西奧多??諾特的見死不救。畢竟父親他自己也不是一位“熱於助人”的人,而且……父親可能也並沒有那麽……在乎……她……


    所以那件事可能也不會影響到馬爾福和諾特兩家的關係。


    最後就是如果真的影響到了兩家的關係,那麽是不是能讓父親埋下一個改變立場的念頭。也讓馬爾福家族這輛已經行駛了許久的列車不再繼續往懸崖開去,多一個開辟新軌道的契機。


    腦海中各種想法紛雜的莉帕絲深吸了口氣,做好了決定。她看向德拉科,認真道:“其實……”


    可惜莉帕絲才開了個頭還沒來得及接著說下去就被忽然間又變得人聲鼎沸的看台打斷了。而且原本在等她說話的德拉科也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如此讓德拉科關注的自然隻有哈利??波特。


    哈利冒出湖麵,不僅僅帶著他自己的人質羅恩,也帶著一直陷在懊悔的情緒中的芙蓉的人質——她的親妹妹。


    和他們一起遊出水麵的是二十多位拿著長矛像儀仗隊一樣的人魚。人魚們陪伴著哈利他們,嘴裏還尖聲尖氣地唱著難聽的歌。


    在他們往岸上遊的同時,裁判們都站了起來(除了卡卡洛夫)。臉色煞白的珀西急不可耐地衝過去迎接他們。馬克西姆夫人正在使勁拉住芙蓉。


    芙蓉完全歇斯底裏了,拚命掙紮著要往水裏撲。“加布麗!加布麗!她還活著嗎?她受傷了嗎?”


    “嗬,‘聖人’波特。”對這一情景完全看不過眼的德拉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嘲諷道。“就算名落孫山也有辦法引起轟動。”


    坐在他旁邊的莉帕絲弱弱地補充道:“哈利他是第一個到的,他還想救你來著。”


    “救我?哈?我用得著他救嗎?”德拉科惡狠狠地看了替哈利說話的莉帕絲一眼。接著愈發嘲諷地看向被人群團團圍住的哈利。“嘖,不愧是‘聖人’波特!”


    萬一她在湖底快要溺水的時候沒有清醒過來,其實還挺有可能的呢?


    莉帕絲暗暗地想。


    最後一位勇士也上了岸,裁判們討論了一番後由巴格曼公布了分數。


    因為未能成功救出人質,所以芙蓉的得分是二十五分。


    成功救出人質並第一個到達岸邊的塞德裏克因為超出規定時限一分鍾,所以得分是四十七分。


    比塞德裏克稍微晚一點的莉帕絲的分數是四十四分。“莉帕絲??馬爾福運用了泡頭咒還有鰓囊草。他是第二個帶著人質返回的。我們給他44分。”


    用了不太完整的變形術的克魯姆的分數的四十分。


    最後輪到公布哈利的分數。


    【“哈利??波特用了鰓囊草,取得了驚人的效果。”巴格曼繼續說道,“他最後一個返回,遠遠超過了一小時規定時間。然而,人魚女首領告訴我們,波特先生是第一個找到人質的,他沒能及時返回,是因為他要確保所有的人質都安全返回,而不是隻關心他自己的人質。大多數裁判——”


    說到這裏,巴格曼非常不滿地掃了卡卡洛夫一眼,“覺得這充分體現了高尚的道德風範。然而……波特先生的分數是45分。”】


    “哈?道德風範?”德拉科板起了臉,質疑的情緒已經躍然於臉。


    “這不挺好的嘛。畢竟你們關係那麽差,他還……”莉帕絲一邊鼓掌一邊說道。


    德拉科“唰”地瞪向莉帕絲,眼神裏滿是怒意。


    正在鼓掌的莉帕絲頓時定住了,她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也咽了下去。


    之後,在德拉科一動不動地盯視下,莉帕絲定在半空中的手也不得不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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