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喜四處尋望一眼,見四叔的糧食以及昨夜脫下的背心都在,匕首和人不見了。


    李秋喜心下一緊,難不成這四叔殺狼上癮,去挑戰群狼了?


    她緊張的大喊:“四叔,四叔,你在哪?四叔,聽見回我啊!你在哪?你不能走,不能再去殺狼,我們有一頭就夠了啊!四叔!”


    喊了半天不見回應,李秋喜急地直哭,邊哭邊抹著眼淚,還要堅持尋呼。


    山坡那頭一人頭上下攢動,李秋喜喜不自勝,奔上前去,攔腰抱住周向豪,嗚咽道:“四叔你去哪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呢?咱可不能再去尋狼,我不讓你去,太危險了……嗚嗚嗚!”


    周向豪先是一愣,而後釋然。


    被小侄媳婦這麽一抱,他臉上倏地一紅,兩隻手又不敢去扳她的手,無措的擎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李秋喜歡喜夠了,鬆開手,抬頭一望周向豪,突然心如撞鹿,這男人真的是讓人看不夠,晚上看有晚上的氣韻,白天看有白天的魔力,周身的那股男人味,絕不是一個帥字能形容得了的。


    依舊有淚滴掛在李秋喜的臉上,周向豪即便再木訥,也明白那句“梨花帶雨”,書上才有的畫麵,此時就在他眼前活靈活現。


    就算周向豪心裏麵身體裏麵都在翻江倒海,但他麵上也表現不出來,嘴裏,也一個字說不出來,就那麽怔怔的、木訥訥地看著她。


    他就任自己不住的翻騰著,全然失去了軍人的自控力,好像這已不是第一次失控於自己了。


    李秋喜小腳一跺,一把抹掉了眼淚,撅著小嘴,幽怨地道:“四叔,你到底去哪了嘛?”一個問句,讓她咀嚼的千腸百轉,生生變成撒嬌。


    周向豪紅著脖子,轉過頭去,拉了拉手中用樹皮和草根兒擰成的繩子,道:“我編了個筏子,路上將物什放在上麵拖著,省腳力。”


    李秋喜恍然,往後一看他身後拖著的筏子,做的甚是精致,不免讚道:“這麽好的手藝,四叔真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呢!”


    被崇拜總是使人心情愉快,何況是被一個漂亮女人由衷的讚歎著,男人的自信心爆棚,幸福感飆升。


    周向豪心裏老美,但麵上依然波瀾不驚,頭一低道:“走吧,咱們回甲王鎮去。”


    李秋喜歡天喜地,忽而後知後覺,停止跳躍,回頭道:“不對呀四叔,你不是說陪我和二蛋去找他爹娘?”


    周向豪臉色突然沉鬱下去,半晌才搖搖頭道:“不必找了。”


    李秋喜不解:“啊,為什麽?我答應了二蛋的。”


    周向豪的雙眼驀地泛起一層水光,他偏了偏頭,才緩緩且悲傷道:“我趕了半個月的路,一直沿著河沿走,這次大洪,我也經曆了,半夜打了瞌睡,差點被大水衝走。白天,路過一個個村莊、樹林,沒有看到一個完整的屍首……”


    他哽咽著,幾乎說不下去。


    李秋喜更為不解:“沒有一個完整的屍首?”


    周向豪點點頭,再次艱難開口:“那一地的屍骨……他們的血肉有的被鷹叨走,有的,被路過的野狗、餓狼生吞……”


    “我殺死過無數敵人,我見過無數屍體,敵人的、戰友的,可是沒有哪一種死亡,讓我覺得這般心痛……”


    李秋喜不由捂住嘴巴,她隻怕自己哭聲太大,吵醒仍在熟睡中的二蛋。


    她把頭抵在他的肩側,半晌,緩和了情緒,她抬頭仰望著他的臉,道:“以後,有我,就不會再經曆這種痛苦,我們不會,甲王鎮都不會。”


    他扯了扯嘴角,笑了一笑,他當然以為,這是她安慰他的話。


    三個人一起上路,但都走不太快。


    李秋喜不著痕跡地遷就著周向豪的速度,他幾乎隻能用一條腿走路,還非要展現男人魅力,去拖著載了狼肉的筏子。


    走了一會兒,二蛋站在原地,就是不肯走,李秋喜喊也喊不應他。


    周向豪問道:“二蛋是不是鬧脾氣了?”


    李秋喜道:“別看這孩子小孩子智商,可懂事著哩,他定是想回去找他爹娘。”


    周向豪低了低頭,再說不出話來。


    李秋喜折身拉住二蛋的手,勸道:“二蛋,好孩子,聽姐的話,咱回去,好不好?”


    二蛋把頭搖的像是波浪鼓。


    李秋喜道:“好二蛋,聽姐跟你說,爹娘咱不找了,找不著了。衝到水裏的人,都被鷹吃了,狼吃了,好多骨頭在河川上,哪個是你爹娘,咱認不出來,你能懂姐的話不?”


    二蛋突然淚眼婆娑抬頭看著李秋喜,道:“爹娘,找不著。”


    李秋喜聲音又哽咽了,她摸著二蛋的頭,道:“咱回去,再不回去,咱們都得死,不是餓死,就是也叫狼給吃了。”


    二蛋不說話,但站著不動。


    李秋喜道:“二蛋,咱得回去。你看,四叔的腿傷了,咱們得送他上醫院,不然四叔也會死。四叔是好人,幫咱們打死了狼,要不然,咱倆都得被狼吃掉,咱們不能不管四叔,對不對?”


    李秋喜盡量放慢語速,一字一句的,盡量給夠二蛋消化句意的時間,一番話說下來,用時很長,好在二蛋聽得懂,李秋喜看著他的臉,半晌,二蛋終於點了點頭。


    二蛋反而拉起李秋喜的手,大步往前走去,邊走邊嘀咕道:“管四叔,管四叔。”


    周向豪很是感動,愧疚的看了看自己腫脹的腿,又滿懷感激地看了看李秋喜和二蛋。


    李秋喜笑道:“其實二蛋一點都不傻,你看,我一說他就懂。”


    周向豪也笑道:“這孩子跟你有緣。”


    李秋喜跟周向豪說起過給二蛋縫衣服,後被村民說三道四的事,周向豪雖然沒做什麽評論,但他心裏佩服李秋喜的所做所為,他在心裏給了她最好的評介,今天這一句,是他第一次表現出來的看法。


    李秋喜道:“二蛋幫我、粘我,我知道是為啥,他是覺得我像大妮,他親姐。四叔,你多年沒回來,什麽都不知道。大妮嫁到隔壁上徐村,第二年給徐家添了個女孩,老徐家一大家子不願意,第二年大妮又懷上了,也不知徐家人打哪請來了什麽神醫,非說大妮這胎也是丫頭片子,大妮忍辱負重,臨產卻被接生婆看出來是橫生,徐家人不管了,趕到大街上隨她自生自滅去,後來,孩子大人都死了,死在村頭草窩子裏,就是去年冬天的事。”


    說著李秋喜的眼淚泛濫開來,但她繼續道:“大妮比我大兩歲,心眼兒老好,她沒出嫁時,到生產隊幹活,沒人願意跟我搭組,大妮總是主動跟我一起,還安慰我,不讓我把那些婆子媳婦們的話往心裏放。每回回娘家來,總是特地給我帶些吃的,她知道我吃不飽,你知道嗎四叔,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可是她就像親姐姐一樣,什麽時候都想著我。”


    “現在,二蛋家沒有人了,照顧二蛋,我覺得就是我的責任,我的義務,我就是二蛋親姐姐。”


    周向豪道:“別難過,你替他們照顧二蛋,他們在天上看得見。”


    李秋喜胡亂抹了一把眼淚,突然笑了,她扯過周向豪肩上的草繩,把繩劈成兩半,一麵遞給周向豪,一麵搭到自己肩上。


    周向豪想阻止,攔了半天,總怕碰著她的身子,隻好作罷。


    李秋喜邊往前使勁,邊笑道:“我聽說,大妮家還給你提過親呢,你們都是有緣人啊,是不是四叔?做媒的人,正是我那在周家的婆婆,你的二堂嫂。”


    周向豪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嗯字,臉倏地又紅了,他也有一腔不可說不可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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