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般的記憶開始回放……


    那是個寒冬,粵西的冬天一向是溫和的,不刮風時比北方的春秋還溫暖。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年的12月冷到徹骨,父親深夜始終未歸。冷卉戀被窩的暖,早早睡下。淩晨的不知道幾點時,被哭聲吵醒。這種哭聲,冷卉是第一次聽到,悲苦又夾雜著絕望。然後,又聽到了身體被撞到牆上的碰擊聲,縱然心裏再恐慌,也是立即跳下床跑出去,對,一身醉醺醺的父親正在咆哮著什麽,再看母親,哪還像個人,她披頭散發,鼻青臉腫,蹲在牆角哆嗦著,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冷卉鼻子一酸,奔過去,抱住了母親。


    然後,怒火中燒的父親抓起一個木椅子就砸過來,母親反應快,一把推開了女兒,用自己身體為冷卉擋住了飛來橫禍。那一次,椅子砸傷了母親的兩根肋骨,住了整整兩個月的醫院亦未痊愈徹底。而這一切的禍源隻是來自於無能而不思進取父親借助酒意的發泄。


    冷卉那時伏在母親身上哭,多次問她,為什麽不走?為什麽要忍受?這樣的人值得你委曲求全下去嗎?值得嗎?


    母親隻是哭。


    對,母親也有她的父母。她當初是因為愛情從廣西追隨父親到廣東的。這宗親事一直不被外公外婆看好,怒極的外公還揚言要跟母親絕斷父女關係,從此不再往來。但是母親仍一意孤行,以為愛情就會是生命的全部。後來才醒悟,愛情隻是一種使人蒙蔽心智的毒素,會慢慢地,一點點地,折磨死一個人。就算撐得下來,也是枯萎待敗的花了。


    母親說,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咬著牙也要走下去。


    這些話,那時冷卉還不能理解。大了一些,自己就琢磨透徹了。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也許母親早就心如死灰了,她的咬著牙不過隻是為了自己女兒冷卉罷了。


    這些事實,常常都使冷卉感到痛苦不已。


    所以,作為大人,如若不能確定一起磨合下去,就不要去生孩子。孩子絕對不能成為眾多大人作為將就生活的附屬品。因為在無休無止的爭吵和互相傷害當中,孩子是最無辜最可憐的。


    而她,已經當過最可憐的孩子,不能再當像母親那樣的女人了,對不對?


    身邊四個人一直在說什麽,吵吵雜雜地,說著什麽呢?對,是關於酒的話題。


    冷卉掙紮著從記憶裏出來,小野覺察到了她的反常,一抓她手心,冰冰涼涼的,他慌亂了,“怎麽了?是不是山裏太陰冷了被凍到了?”


    冷卉不說話。她在想,自己以後也會是一朵枯萎敗落的花嗎?


    小野見她不說話就更慌了,急忙解釋著,“雖然酒不能一下子就戒掉,但是,我不是那種沒有酒品的人,就算喝醉也不惹事,真的。這次碰了額頭,純屬一個小小的意外而己。”


    ac插嘴了,“惹不惹事他說了不算,冷姐姐要不要我給你發小視頻為證?”


    城的資訊更勁爆,冷卉聽見他說,“我還有他鬧酒瘋的裸照視頻,冷姐姐要不要?”


    冷卉的憂鬱一下子就被衝散了,想都沒想,就非常接地氣地回道,“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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