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天色清明,朗日蒙蒙。


    正南門的門口處已經集結了整裝待發的軍隊,身穿暗黑鐵色的盔甲,領頭處的人正是宋小將軍,宋明崢,身著灰黑色鎧甲,神色嚴謹冷漠,日頭的微光照在那張白嫩的書生臉上,似乎與那周身的肅殺之氣格格不入。


    灰藍色的馬車緩緩行駛而來,坐在馬車頭駕車的正是顧玄,車廂內坐著雲錦書和蔓青,本來蓮姑姑不放心也想跟著來,被雲錦書攔在了家裏。


    此行長途跋涉,事情也多,蓮姑姑上了年歲,還要遭受這份罪,而且母親隻有阿婆一個人照顧,雲錦書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將蓮姑姑留在了家裏。


    今日正南門城門大封,所以看不見老百姓的身影,城門口處已經整齊劃一的站滿了士兵和被車馬綁著押運的官銀。


    護城河的河水緩緩流動,城外的黃土遍地,隻有鮮少有人踏足的地方長了些雜草,遠處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官道。


    雲錦書從車上跳下,一身月白色的錦衣,袖口和領子處繡著銀色絲線的雲紋,腰帶處帶著塊通體濃白的上好羊脂玉佩,雕刻成了朵蓮花的樣子,層層疊疊的蓮花瓣嬌嫩欲滴,就連上麵露水的形狀也栩栩如生。


    那張俊俏溫雅的臉上帶著慣有的笑意,手裏的執著把檀香扇。煽動間似乎帶來了林木匯翠的清香。


    眾位將士看著雲丞這副悠閑自在像是出外尋訪般的態度,心裏的石頭也微微落了地。


    自從定下來押解官銀保護丞相這件事後,他們的心基本上都是懸著的,不僅是將軍這幾天對他們進行了加急訓練,還有前車之鑒啊。上批跟著蘇太尉和沈丞的官兵們可都是受了罰的,而且連俸祿都罰了一個月。這次又明晃晃的壓著這麽多銀子出去晃悠,肯定招賊惦記啊。若是讓他們上陣殺敵還行,這保護車銀和人,協助救災……他們若是辦砸了,這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站在宋明崢身後的那位黑甲將軍冷哼了一聲,低聲道:


    “裝模作樣!”


    在場的人就算不是練家子,耳力也都是不差的。


    顧玄本來還在旁邊老神在在的站著,聽到這話,手別在腰間的玄鐵劍上,“刷”的一聲,銀白雪亮的劍光即刻出鞘,卻被雲錦書按了回去。


    宋明崢皺了皺眉,往旁邊一閃,那腰間別著把銀白色,上麵布滿了紅藍寶石的人便被讓了出來。


    雲錦書“啪”的一聲,將扇子一合,看著這滿臉鄙夷不屑,還帶著把能亮瞎人眼睛的寶劍的人,莞爾一笑道:


    “唔,這不是蘇子恒蘇將軍麽?怎麽,有宋小將軍護送我還不夠,蘇將軍也想要為本相出分力,看來蘇將軍您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裏對本相雖然冷言冷語,關鍵時刻還是很憂心本相的麽?”


    雲錦書說著往前走了幾步,緩緩地逼近到蘇子恒的麵前,言笑晏晏的樣子讓蘇子恒看著恨不得給這臭小子幾拳。


    但想了想在這麽多人麵前打完丞相的後果,蘇子恒那張小麥色的臉上像吞了蒼蠅般,惡心的上不去下不來,冷硬道:


    “丞相真是想多了,蘇某攤上您的事還真是榮幸。”


    站在這漸漸升起的太陽底下的士兵們,心裏都不禁同情起來雲丞來,平日裏就聽說宋小將軍和蘇將軍和雲丞不對付,可這次蘇太尉卻偏偏那麽多人不派,偏偏差了這兩個人來,這明顯是給丞相大人找不痛快啊。


    宋明崢俊秀白皙的臉上抽了一下,這蘇子恒和雲錦書的過節他聽說過點,但是沒想到兩人之間已經到了這種見麵就吵的程度,剛想說兩句話讓這蘇將軍消停消停,卻看雲錦書退回至馬車旁,收起了那份溫和,神情肅穆了下來,朗聲道:


    “眾將士聽令。”


    此話一落,刷刷刷的以宋明崢微為首,跪了一地的人。


    蘇子恒麵色更難看了,官大一級壓死人,不幹正事的時候他是能嘲諷這丞相幾句,可真到了正事的時候,算是讓他清晰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官大一級壓死人。


    “我不管你們從前聽命於誰,此次隨我出行賑災者,必須聽從安排,不得私自行動,若有違抗命令者,不管是誰,一律按軍法處置。我提前將話放在這裏,若是出了事情,到時候等你的可就不單單是軍法了。”


    “希望眾將士與我一道齊心協力,救災民於水火,事成之後,相信陛下龍顏大悅,會犒賞各位。言盡於此,啟程!”


    “是。”整齊劃一的回答一時之間震徹了這片土地,遠處草木間的鳥兒也“撲棱棱”的,成群結隊的從頭頂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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