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業感覺自己快瘋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整個宗門的三代弟子們,一下子全都知曉了自己四人要收徒的消息。


    一時間,整個宗門的三代弟子們,漫山遍野地找尋著他們四個。


    其他人煩惱不煩惱他不清楚,反正他自己是煩惱得十分上頭。


    而且,這種煩惱他還不能躲掉。


    因為師父陳抱月下了死命令,他們四人,必須抽出空閑時間來,指點那些三代弟子們的修行。


    指點修為自然是行的,他們雖然修行時日不算長,但指點這些剛剛入門的修行者,毫無壓力。


    但當一個小姑娘纏了上來後,他便覺得有壓力了。


    小姑娘說:“掌門師祖讓我拜您為師。”


    張正業當然不能不信,事實上,他也不認為哪一個三代弟子能有膽子虛報師祖的命令。


    師父既然開口了,能怎麽辦呢?


    但張正業也打定了主意,除了這一個小姑娘之外,再也不收其他弟子了。


    因為他發現,這個小姑娘實在是太能問問題了,他根本就沒有一刻清淨的。


    時光荏苒,眨眼間便已經是十年過去。


    整個抱月門,氣象已經與先前大不相同。


    後山的荒地已經被開辟成靈田,百萬畝靈田一眼望去,滿滿地都種上了靈穀。


    而靈田中,還有眾多的弟子在勞作。


    在陰涼處,還有一些明顯入門較早的弟子,聚集在一起閑聊。


    “唉,看看他們,比我們當年幸福多了,都不用自己開辟荒地,有現成的靈田可以種。”


    “話雖如此,不過我們經過開荒鍛煉,入門修行卻是平穩了許多,掌門師祖實在是用心良苦。”


    “不錯,十年前我等還暗暗埋怨師祖來著,如今想來好不慚愧。”


    又有一人歎息道:“若是十年前我等努力一些,不好逸惡勞,說不定此刻已經能拜入幾位師叔的門下。”


    “現在開始加倍努力,雖然遲了一些,但也為時未晚。”


    說話那人眼裏開始發光,“宗門第一屆大比在即,隻要表現優秀,還怕得不到幾位師叔的青睞?”


    “而且師祖說了,哪怕是未能拜入四位師叔門下成為親傳,隻要表現突出,又或者在事務堂中積分排行高,同樣能得到師祖的親自點撥。”


    一番話,說得周圍一幫人,還有他自己,都熱血沸騰起來。


    他們都相繼離去,開始為第一屆宗門大比作起準備來。


    而在抱月門的各個地方,似這樣的對話還有很多。


    隻要是有一點上進心的三代弟子,基本都開始著眼於這即將到來的宗門大比。


    入門十年,修行十年,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現自己。


    先前已經慢了那些三代親傳一步,那麽這一次,則必須更要力爭上遊。


    而被他們視作假想敵的三代親傳們,這一刻也同樣不輕鬆。


    在某座山峰上,一名真煞境修行者看著麵前站立的十名弟子,說道:“這一次宗門大比,將是你們難得的機會。能不能成為三代大弟子,便看你們自己了。”


    “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眾弟子齊聲呼喊。


    真煞境修行者眼神幽深地看著遠方,有一句話在心頭回蕩,並沒有說出來:這一次宗門大比,對於他自己來說,同樣也是難得的機會。


    而另外一座幽深的山峰上,一名少女卻使勁地拍打著某座洞府的大門,嘴裏喊著:“師父,你快快起來了,過兩天就要宗門大比了,你總得給我指點一下,如何增加獲勝幾率啊。”


    好半晌,那洞府石門才打開,一名少年模樣的真煞境修行者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正是那抱月門二代大弟子張正業。


    到了他這種修為境界,其實日常並不需要如同凡民一般睡覺了,但他卻依然保留了這個習慣。


    而晉升到真煞境之後,他們四人各自得到了一座山峰的使用權。


    四人各占一峰,便是抱月門如今的四大支脈。


    張正業擺了擺手,對自己唯一的弟子說道:“著什麽急,指點什麽的,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你想要增加獲勝幾率?不存在的。”


    身為張正業的弟子,莊靈竹氣得兩眼翻白。


    這個懶惰師父,就不能有一點點追求嗎?


    怎麽說也是師祖的大弟子,作為所有三代弟子的大師伯,自己身為二代大弟子的親傳,要是在宗門大比上表現不如意,那豈不是讓人笑話?


    “師父,你再這樣,我要偷偷去告師祖了。”


    莊靈竹生氣地跺腳。


    “你想多了,你師祖比我還懶。”張正業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忽又問道,“而且你要告我什麽?你師父我雖然沒有什麽建樹,但同樣也沒有什麽大錯啊。”


    莊靈竹冷冷一笑:“師父你隔三差五地跑到無妄城去,以為我不知道嗎?”


    張正業強自鎮定,哼哼道:“我去無妄城怎麽了,我幫宗門跟武者一脈聯絡一下感情不行麽?”


    莊靈竹冷冷地看著他:“聯絡感情是聯絡感情,就不知道是跟誰聯絡感情了。”


    張正業急眼了:“你說誰?你可莫要亂說話,小心師父罰你再回去種地。”


    “張師兄——”


    莊靈竹忽地壓低嗓子,說出這三個字來。


    這三個字說得溫聲細語,滲人心扉,全然不似她平日裏的語氣。


    張正業卻麵色大變,喝道:“你這逆徒,竟敢偷聽師父的隱私——”


    然而他眼神一轉,又說道:“不對,以你的修為怎麽可能窺探得了師父我?”


    莊靈竹得意地拋動著手中一枚圓形玉璧,笑道:“全靠師祖賞賜的同音璧,不然我可發現不了師父您的秘密。”


    見鬼了。


    張正業有些發愣:“師父他給你這東西做什麽?”


    莊靈竹很無奈:“因為三代親傳弟子之中,我入門最早,修為進境卻最慢,師祖認為是師父您耽擱了我,要我監督師父您。”


    張正業實在是難以接受,他問道:“你師祖是怎麽交待的?”


    莊靈竹微微思索,說道:“師祖當時是這樣說的‘那家夥沒有一天靠譜的,完全不知道我這當師父的有多累。我讓你拜入他門下,他想必便能醒悟過來,多少懂點事了’。”


    張正業很無奈,這個師父,給自己安排了一個不靠譜的徒弟,想必是故意讓自己受罪的了。


    他終於有些理解自己的師父陳抱月了。


    問題是,自己當年再調皮搗蛋,也沒有調皮搗蛋到這種地步吧。


    竟然還敢窺探師父的行蹤隱私?


    更關鍵的是,師父陳抱月還給她賞賜了一個做壞事的工具?


    他倒不擔心師父知曉自己密會七七師妹,問題是那樣的話,師父肯定又要嘮叨一番,讓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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