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雲鶴臉上劃過幾許微不可聞地觸動,看他眼神閃爍,明明想說什麽。


    卻硬生生地別過頭去,“懿華公主身子疲乏,若無他事,便不能奉陪了”


    說罷就要扶我上車。


    “駙馬!臣隻是覺得..覺得駙馬極合眼緣罷了”那中年男子不顧禮法,竟直接拉住容雲鶴的衣袖。


    豁了命般暢所欲言,“臣早年有過一個兒子,隨臣姓容,名喚雲鶴。


    若不曾患病而死,如今容貌體型,便應該是駙馬這樣,鬥膽請教駙馬名諱”


    原來他是容雲鶴的父親。我的嶽父。


    我震驚不已,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那男子的眉眼臉型,悄悄一對比,的確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容雲鶴更加年輕俊俏。


    容雲鶴冷哼一聲,在馬車裏坐下,與我十指相扣,“容大人也說了,早年就患病死了”


    冷漠的態度讓那男子格外尷尬。表情都凝固住了。見許久不曾作答,“走吧”


    馬車緩緩行駛。我湊近窗子想去看一眼。還是忍不住了。


    “我記得,那日大婚,你的名字是昭告天下了的”靠在他的懷裏,不想動彈。


    “未曾注意罷了,本也是不重要的”他的語氣,似是有些賭氣何自暴自棄。


    “你還有我和孩子”我抬起身子,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回到公主府,便在榻上躺下。再不想起身來。肚子裏的孩子讓我格外容易累。


    次日,午膳後,藍玉剛把何羽竹的情況告知我,她迫不及待地尋到了主院前。


    跪拜完後,抬頭看到一桌子菜品已經擺好,便拿起筷子,將一塊冬瓜夾到了我麵前。


    “懿華公主,見您桌上所擺大部分皆為葷腥,其實平日裏還是多吃些素菜好”


    “姑娘出身正六品庶女,生母早亡,嫡母作威作福,你苦不堪言,就想要入宮,好脫離那個地方,出人頭地?”


    我慢悠悠地揣摩著這人的心思。


    “臣女下定決心要入宮,要做和趙氏一樣的寵妃,也會盡心盡力為懿華公主分憂”


    認認真真地模樣讓我莫名抵觸,“行了,做寵妃就好,本宮沒有什麽憂愁要你分擔”


    她不斷磕頭謝恩。


    禦花園裏的某處長廊下,此時正是昏晨交替的日暮,趙氏一身雪青色羅裙,頭上戴著琉璃小簪,精致的妝容與隆起的肚子格外違和


    費力地坐著,一手撐在腰後,一手不斷按摩著高隆的肚子。


    略帶痛苦地蹙起眉來,咬牙切齒地問婢女,“弄清楚了嗎,怎麽皇帝還不來”


    “許是太忙耽誤了”那婢女急得滿頭大汗,不停地左顧右盼。


    皇帝改完奏折,本想去找個嬪妃侍寢,卻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未央宮前。


    猶豫再三,還是轉身走了。


    行至禦花園,卻聽到幾聲痛苦的呻吟,走去一看,竟發現是趙氏,獨自一人抱著肚子,坐在長廊下。表情扭曲,羅裙間若隱若現的有血跡。


    頓時心疼不已,“萱萱”上前去緊緊抱住那人。對著愣在一邊的太監怒喝,“快去找太醫”


    趙氏已經痛得意識模糊,終於等來了皇帝,仍是勉力開口,“為什麽...要推我.”緊緊抓住皇帝的衣角,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未央宮,趙氏被劇痛折磨的不成人樣。呼痛聲撕心裂肺,讓坐在外間的皇帝一臉陰雲。


    愁眉緊鎖,腦海中的記憶在不斷爭吵,一邊是自己最信任的暗衛,肯定地告訴自己,趙氏一個人到了禦花園中,那裏根本沒有人路過。


    一邊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臉痛苦地抱著肚子,口口聲聲告訴自己,“有人推了她”


    現實中,王太醫跪在麵前,滿手的鮮血,泛著詭異的光澤,焦急地詢問,“難產了,保大保小?”


    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皇嗣為重”。


    若是從前,這樣的問題根本沒什麽好猶豫的,可不知何時,感情悄悄的變了質。


    曾經信以為真的感情,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聽見陣陣慘叫,忽然疲勞了一般,搜腸刮肚,也尋不出一點心疼。


    畢竟多年情分,耐心地從黃昏等到日出,終於聽到一聲嬰兒啼哭。


    細弱的像貓兒一樣。讓人心底裏擔憂。


    趙氏虛弱得說不出話來,奴婢像獻寶一樣,一臉欣喜“是個皇子!”


    趙氏頓時兩眼生光,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費力地向皇帝伸出手來,皇帝卻仿若未聞,“複位嬪,賜名..”煩躁地揮揮手,“滿月再說”再不等趙氏說什麽,直接轉身離開。


    消息很快傳出,那時我正和容雲鶴討論著孩子的名字。


    “賢妃..趙嬪..生下了一個皇子,皇帝隻複了她嬪位”藍玉生怕我生氣,說得唯唯諾諾。


    “我就說胡亂猜測,不能信”頓時再無一點幸福,隻覺得心中冰冷不片,前路一片黑暗。


    肚子裏的孩子踢打得格外厲害,容雲鶴抱住我,不斷安撫著我的肚子。


    “不必再等王太醫進言了,趙嬪為了爭寵,設計自己八月早產,的確在不能再生產了”


    藍玉這話說得格外多餘。


    皇帝老來得子,卻整日魂不守舍,自生產之後,再不曾踏足未央宮。


    “皇上,玉貴人求見”在皇帝眼裏,何氏自入宮便與眾不同一些,不光接連侍寢,還得了封號。


    何羽竹笑吟吟地端著食盒走了進來,親手將一顆雪花酥放到皇帝嘴前。


    皇帝見了何氏,神色間的凝重眨眼間變得輕鬆。一把握住何氏的皓腕,滿臉笑意地吃下了雪花酥。


    反手將何氏壓在了身下,兩人拉扯著入內殿去。正是歡騰之時,趙嬪到了殿門前,要求見。


    還抱著孩子,被拒絕後,就在殿門口賴著不走。


    皇帝盡興後,漫步走到殿外,正好看見了趙嬪。


    “皇帝連孩子都不肯見嗎”趙嬪抬起頭來,已經是滿臉淚痕。


    “肯”接過孩子,自顧自地繼續漫步。


    趙嬪身子尚未複原,跟在皇帝身後有些費力。


    “你的位份好像不夠撫養孩子”


    趙嬪欣喜地點點頭,以為自己可以恢複尊榮。


    “那邊交於周氏撫養,她資曆深,又喜歡孩子,再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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