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可以這樣說,天下是否安寧,全在於他是否娶凰族公主。如此,縱有萬般無奈,為了守護六界蒼生,他也不得不做出選擇。


    當晨起薄涼的曙光打在石窟壁上的時候,少女抬起憂傷的眸子。石窟外歡快的笑聲隨著風送到她的耳中。


    她怔怔呆坐片刻,忽又掙紮起身,踉蹌著奔到石窟外,卻忽然又頓住腳步。她突然想起來,她不曾收到請帖,是沒有資格參加他的婚禮的。


    從相識到相知,從相知到相守。他們攜手走過無數個春秋。但到最後,他一朝娶了旁人,她卻連參加他婚禮的資格都沒有。


    少女無力的倚在石壁上,淚從怔怔的眼眶中滑落,眼中紅光一閃。


    依依再次醒來,置身於淒月塔中。方才隻不過是幻夢一場,但足以讓她催心傷肝。景淵絕情至此,將她傷的遍體鱗傷,她本來對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甚至想過,若死在此處也就罷了,若有朝一日能夠全身而退,她一定會求得忘憂草,將前塵往事了卻雲煙。但方才的幻境卻好像在提點她,他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為了天下蒼生,他唯有負她。


    這好比一個徹底死心上了斷頭台的人,在鍘刀落下瞬間,有人告訴他,其實你的人生還有很多種可能。


    依依苦笑一聲,突見從破舊的窗棱子抖進來的那一抹白月光,幻了一幻,一隻小鬆鼠突然出現了。


    小鬆鼠長了一身暗黃色的毛,小眼睛嘰裏咕嚕,透著機靈。依依心下喜歡,伸出手來撫摸它。


    小鬆鼠警惕的望著她。她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是怕我會傷害你嗎?”


    小鬆鼠眼睛轉瞬不瞬的盯著她。依依苦澀道:“我乃身陷囹圄之人,所剩時日不多,又怎會害你。”


    小鬆鼠仿佛聽懂了她的話一般,從鼻子尖發出了一聲共鳴的悲泣聲,主動蹭了蹭她僵在半空的手。


    觸手處毛茸茸的,但令人奇怪的是,小鬆鼠的羽毛冰涼刺骨,好像極北苦寒之地積了多年的冰雪。依依的手一碰上它,頓時被吸住了,移也移不開。


    依依心下一驚,忙催動靈力抵禦。靈力像噴泉一樣,傾瀉而出,不消片刻,她體內的靈力盡皆殆盡。


    小鬆鼠悲鳴一聲,從她手底逃竄。白月光又是一抖,景淵忽然出現了。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眼神中盡是鄙夷不屑,語氣冰冷:“你現在是個廢人了,還不去死!”


    她呆呆的仰頭望他,他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他近在咫尺,卻又那麽遙遠。仿佛伸手就能觸摸到他,卻又像隔著千山萬水。


    這一切如此恍惚,又如此陌生。這到底是幻境,還是現實?他當真想讓她去死?!


    前塵雲煙皆是虛夢一場???


    她有些不敢相信,顫抖著雙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這不是真的對嗎?這隻是幻境,想要摧垮我的幻境!”


    景淵抬腳將她踢開:“別做夢了!這一切都是事實,並非幻境。留你在世上,隻會讓天下人指點我三心二意。更何況,你現在靈力盡失,就算能從這淒月塔走出去,也隻是個累贅。更有可能,會讓師父怨恨於我,以致我師徒之間橫生嫌隙。”


    痛如同一把螺旋槳,一圈一圈的攪動著她脆弱的心靈。原來他是怕她壞了他的名聲,成為他君臨天下的汙點。


    唯有除掉她,他才能安心的坐在高高的位子上,心安理得的接受天下人的朝拜。


    她成了他的絆腳石,毫無懸念的被踢除。


    可她有一點想不明白的是,將她關押在此處,由著她自生自滅,她大半也會香消玉殞。他已經這般等不及了嗎?


    景淵手一伸,碧海潮生扇從她身上飛出,他將它幻成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劍,利劍青光閃閃,寒氣逼人。


    他將利劍摔落在她身旁,冷冷道:“你我之緣,由此扇而起,亦該由此扇而終。為免落個殘害同門的名聲,本君就不動手了。你自裁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背月光之處,修羅般的聲音如同從地獄中而來:“你放心,在你還沒死透之前,本君會一直守在此處,不讓靈獸有撕碎你的機會。待你死後,本君會想辦法將你的肉身帶出淒月塔,安葬在一處風景雅致之處。”


    她這才想起來,她現在已經毫無靈力,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肉軀,死後肉身不會隨風而散。


    她苦澀的扯動了下嘴角:“便依君上之言。”


    這數千年來,她呼過他師兄,暗地裏叫過他冷麵大魔頭,卻從未呼過他君上。


    她對他,心懼過,心怨過,也曾心動過,但眼下,她心死了。


    哀莫大於心死!


    她緩緩撿起摔落在身旁的利劍,對準心口。


    景淵的唇角幾乎不可見的往上揚了揚。臭丫頭,等你死了,君上的心裏便再也沒有旁人了。


    君上,注定隻屬於本公主。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別聽她的。他不是景淵。”


    她的手頓了頓,劍停在胸口盈寸之處。“景淵”忽然轉身,眼睛裏閃過一絲陰狠。


    “你還死不死了?要死就死的痛快點!”


    依依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淒苦的扯動了下嘴角:“姐姐,你就這麽恨我嗎?”


    “景淵”一怔,瞬即幻回鎖冰瑤。依依抬眼望向她,隻見她一如往常,還是那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神裏閃動著仇恨。


    她咬牙一字一頓惡狠狠的說道:“唯有你死了,本公主才能不再恨你。”


    她麵部猙獰,漂亮的臉蛋因為仇恨而變得有些扭曲。依依望著有些麵生的她,心下不由得生起一絲憐憫。


    在洞房花燭夜這樣美好的夜晚甘冒風險深入這等晦氣之地,隻為了殺她。幼稚行為無異於告訴旁人,遙在天界的太子殿下並沒有像表麵上那麽在意她。


    若如此,她們之間又有什麽區別?同樣是愛而不得。隻是一個得到了人,卻得不到心。而另外一個人,得到了心,卻得不到人。


    相比之下,得不到心的更可悲。


    想到此處,她不由得淒苦一笑。鎖冰瑤有些惱怒,憤恨的瞪著她。


    “你笑什麽?”


    “我在笑,你的可悲。”


    鎖冰瑤幻出長劍指向她:“你若再敢亂說半個字,我即刻便殺了你。”


    依依靜靜的望向她,毫不畏懼利劍此刻就架在脖頸上,笑的苦澀而坦然。


    “公主殿下,你見過哪一個新娘在大婚之夜不好好侍奉夫君,卻跑來這般晦氣之地,苦心孤詣的隻為了殺一個人?而那個人卻又恰好曾是你的情敵。這無疑是在告訴我,公主殿下不得夫君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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