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營業的酒館,整條街也就那麽一兩家。從空蕩蕩的街道上也能看出來,早上是真的沒什麽生意。


    高田大廚站在門口,倚靠著店外的牆壁,將那卷燃到根部的煙草朝前一彈,一點火苗緊跟其後將其染成灰燼,這才拍了拍手準備朝店內走去。


    傑克應該和某個女人睡在一起,莎拉家裏還有三個孩子要照顧,所以一大早過來工作的也隻有他。雖然莉莉娜最開始就跟高田提出過要給額外的工資,但高田隻是搖了搖頭,拒絕了莉莉娜的這份好意。


    他獨來獨往已經十年,自從那場獸潮過後,他就已經覺得人的貧窮富貴生老病死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唯一能給他帶來些許慰藉的事情,就是將全身心都投入到眼前的菜肴裏。


    曦暮走出酒館,狠狠地伸展了一下身體。她做完決定,就回房間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貼身衣物,還未完全發育成熟的身體已經展現出了驚人的曼妙,再加上習武的原因,像是一頭小母豹子,每一條肌肉都勻稱地連接著,隻不過被這美妙給迷惑住的同時,危險的獠牙就會逼近要害。


    她看到高田往裏走,於是笑著說道:


    “高田大叔!明兒早飯多加點肉!”


    高田笑了笑,隻是點了點頭,徑直朝著廚房裏走去。


    沒有事情的時候,他就會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廚房裏,研究新鮮的菜品,琢磨味道和色彩的搭配,這就是他最平日裏最大的休閑。


    一旁站著的安倒是一愣,心裏暗想原來高田大廚是會笑的啊。


    巨岩城說小不小,足以逛上個兩三天;巨岩城說大不大,隻是從西門一路穿到東門,也隻有20公裏的路程。建立這座大陸最邊緣的哨所之城的時候,帝國實力仍然強勁,帝國人都以生在帝國為榮,整片大陸都知道極東的帝國擁有無數明星。這座巨岩之城以一整座鋼精岩礦山鑄成,動用了帝國接近半數的武者,最後才堪堪建出這麽一座“鋼鐵要塞”,初衷隻是為了竭一國之力在整座大陸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這麽看來,這份世界至寶冥冥之中早就已經有了歸屬,隻是這份伏線綿延了近千年,終於到了現在才被提起。


    等到了東門,曦暮也不需要出示什麽公文,隻是抬了抬額頭,門口穿著軍裝的衛兵就立刻立正行軍禮,任兩人通行。


    軍中何人不識曦暮大小姐?


    無論進入平原多少次,安的心潮總是澎湃,這種異像連他自己都會感到奇怪,好像他並不應當與人類生活在一起,他的家是這片平原一般。


    曦暮突然回頭望向安,問道:


    “你知道東城為什麽那麽空嗎?”


    安沒有明白為什麽曦暮問這麽簡單直接的問題,於是就老老實實地回答:


    “因為獸潮。”


    曦暮沒有說對與錯,繼續朝著平原深處走。


    納措平原的淺層幾乎沒有會主動傷人的魔物,冬日雖然寒冷,但隻要將身體好好活動開不停下腳步,安就還能抵禦住這股寒冷。


    一路上曦暮也不主動與安搭話,隻是自顧自地朝前走。安原本以為能夠再稍稍了解眼前這位不同於常人的少女,卻沒想到連一絲機會都沒有。不過安倒也沒有特別氣餒,兩隻眼睛滴溜滴溜地到處望著,感受著冬日裏別有一絲風味的平原,絲毫也不覺得尷尬寂寞。


    第一次出行的時候,隻顧著往深處跑把東西掩藏起來,沒有時間去仔細打量,現在想想還有些遺憾。最後那藏得衣物也是沒過多久就被人發現,辛苦功夫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第二次出行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卡特拎小雞一樣來回穿梭兩次,自然什麽也看不到。


    走了約半個小時,曦暮忽然開口說道:


    “注意一些,有一夥沒長眼的盯上我們了。”


    在曦暮出聲提醒之前,安就已經注意到了一絲不對勁。遠處的土丘後,有四五雙不懷好意的目光正躲在一處草垛打量著二人。如果不是安看的仔細,他定然不會注意到那土丘背後的古怪。


    大多冒險者進入平原都是為了魔物身上的寶貝,例如一身上好的皮毛、藥用的內髒、堅硬的骨頭等等,若是魔物階層高了,還會有一顆特殊的內核集聚著魔物一身的魔力,不同的魔物更是有不同的用處。運氣再好一些,甚至能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天材地寶,普通人足以享半輩子的清福。


    能做到這些的前提條件也很簡單,足夠強大的實力便是一切的通行證。


    煉體武者和二階魔法師就已經可以開始探索中層,若是煉心武者與三階魔法師,便足以在中層行事不羈些,更多還是因為帝國軍隊壓勝這麽長時間,將許多魔物的實力硬生生壓下去一階,便宜了這麽些冒險者。


    曦暮捏了捏拳頭,發出幾聲清脆的哢噠聲,冷漠地說道:


    “魔物都知道避讓些,怎麽人就不知道呢?”


    冒險者們的第一選項自然是前往平原深處探索,擷取自然的饋贈。可也有一些人會繞條路,跨過自己探尋這條路,直接打劫其餘的冒險者。


    敢進平原深處的冒險者,要不然就是對實力極其自信,要不然就是身上有那麽一兩件護身寶物。曦暮與安二人,年紀輕輕穿著得體,神色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在這群人的眼裏自然就成了打劫的極好對象。


    若是安還如第一次出城那般穿的破破爛爛神色慌慌張張,自然不會被這群人瞧上半眼。


    為首一人身材纖細,病態的蒼白皮膚下一條條青筋如蚯蚓般拱在皮膚上,朝著身旁眾人問道:


    “那個女的和男的,誰認識?”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他們沒和軍隊打交道,準確來說是根本不敢去與軍隊打交道,再加上軍隊對曦暮的信息保護的極其嚴密,不允許任何人向外宣傳曦暮的存在,否則將以軍法處置,普通人哪有機會認識這位大小姐。


    旁邊一個胖子稍稍挪動了身子,湊到這病態無比的人的身旁小聲問道:


    “老大,幹不幹?”


    為首之人閉上了眼睛,兩根皮膚薄薄覆著的手指輕輕打了打腦門,然後睜開眼,已經是一片狠辣神色:


    “幹他娘的。”


    那兩人的衣物就頗為不俗,如果男人沒有看錯,那男孩身上穿著的襯衣應該是出自那家價格高的讓人匪夷所思的精靈店鋪。這麽兩頭肥羊若是從自己眼下溜走了,估計今晚上摟上十幾個女人都得不起緊。


    於是一名身材矮小、戴著一副黑色麵紗的看不清麵容的男子拈起口訣,讓自己氣息降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地步,再為所有人添上風行咒,做好突襲的準備。另一名持著法杖穿著淺色法袍的瘦弱男子抓緊法杖,開始與元素共鳴,隨時準備釋放自己最為擅長的火焰魔法。


    獅子搏兔亦需全力,誰知道這兩人手上有著什麽寶物呢?


    等二人逐漸接近土丘,為首的男人長吸一口氣,手勢示意做好準備,然後趁著那衣物最為昂貴的男孩注意力朝著遠方望去的時候,如同一根離弦之箭,極速地逼近。


    看著男孩毫無防備的脖頸,他心裏一喜,暗想果真是一頭毫無防備的肉羊,今天可真是幸運極了,果真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一大早就有如此收獲。


    他下意識地忽略掉了男孩身旁的少女,隻以為是一同出來的玩伴。就算是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二階甚至是三階魔法師,那又能如何?距離已經這麽近,一個魔法師還能翻出風浪不成?


    土丘之後的胖子一跺腳,大地開始微微顫動,一根根尖利的土刺從平地上刺出,直指少女男孩,與此同時,天空中亦有十顆火球,毫不留情地朝著二人砸去,還有一矮小男子緊緊跟著男人步伐,隻為第一時間控製住麵前的二人,不留一絲一毫的機會。


    一出手就要保證對手立刻喪失戰鬥能力,已經習慣做那攔路打劫之事的四人自然是清楚無比。兩名煉體加上兩名二階魔法師,做起這種事情簡直是得心應手。


    隻不過等他正要一個手刀擊暈那男孩時,耳畔突然響起了一個清冷的聲音:


    “好玩嗎?”


    下一刻,他的手臂就被一隻纖細的小手給鉗製住,隻見與男孩一起的少女微笑著對他說道:


    “很久沒跟別人這麽玩了,我還覺得蠻無聊的。”


    安心中無奈,可既然曦暮讓他露出破綻勾引這群劫匪送上門,他自然隻能照做。


    病態男子瞬間掉轉身形,以右腳為支撐點,就想要將麵前這個邪門無比的少女給揮飛出去。以他煉體武者的力量,揮飛這樣一個看上去輕飄飄的少女理應輕鬆無比。跟在他身後的矮小男子也不吝嗇,直接從懷中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原本還想著隻是讓二人失去戰力好好訛上一筆,事已至此隻能先將隱患消除。就算殺了,好好搜一搜身上下,說不定也能獲得不少油水好讓他們遠走高飛。可若是讓這兩人走了,帶著一群護衛過來報複,這問題可就嚴重多了。


    感受到了這群劫匪的殺意,曦暮嘲諷地揚起嘴角,不再節省力氣。


    撇斷木條一樣折斷了病態男子的手臂,將慘嚎的病態男子像是丟開垃圾一樣甩飛到遠處,右拳斜著遞出,落在矮小男子右臂,直接打的筋骨錯位匕首應聲而落,接著左拳筆直地迎向衝過來的身體,僅一拳就將矮小男子的鼻梁打爛,原本就無法見人的臉龐更是血水橫流。最後抬腳一踏,一塊巨大的土塊騰空而起,被曦暮右腳彈腿一踢,帶著駭人的破空聲擊碎土刺飛向空中,將空中的火球盡數攔下。


    然後她像是剛熱完了身,嘖了一聲,一臉的沒有盡興,看向了土丘之後臉龐嚇青的二人,勾了勾手指笑著說道:


    “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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